“几分钟。”
她守着吃食,时不时望上一眼,像只嘴馋的小猫。“叮”的一声,他注意到她整个人抖了抖,打开微波炉急吼吼地就伸进了手,等他想要提醒她拿手套的时候,她已经被烫得跳起脚了。
替她端出一整盘的红薯,程寻本打算回房,却又被她拖住。
客厅里,只有就餐区域亮着灯。
简繁星坐在椅子上,惬意地剥红薯皮,天气渐凉,往热气腾腾的红薯肉上咬上一口,别提有多满足,慢慢品味,口腔里泛起甜意,实在可口。
程寻坐边上,看她一边吃一边嚷烫,龇牙咧嘴的模样倒并不会令人觉得滑稽。
她太心急,注意到他的视线,这才想起分享。
“喏~”她把红薯推到他面前。
程寻摇摇头。
“你不要?”
“我不爱吃甜食。”
她努努嘴,“吃了暖和。”
他愣了愣,也没再拒绝,看她吃得香,他也想试一试。不过一到嘴里还是想象的味道,甜得有些过头了!他觉得有一些腻。
简繁星倒是赞不绝口,“这红薯水分还挺足,不干不稀,软软的,入口的滋味特别细腻,沙沙糯糯的。”她用一个吃货的标准评判,“你这手艺完全可以比得上街边的大爷大妈了!”
不过是很简单的食物也能被她夸上天,程寻不知道如何回应。
她气势很足,野心勃勃道,“诶,你说要是我们俩合伙开一家烤红薯的连锁店,到时候是不是要赚翻了?”
靠买烤红薯发家致富?他理解不了她的脑洞。
身边的人还在持续叭叭,“你可别小瞧了这种小本买卖,现在学校周围很多人干这行的。一个烤红薯要好几块钱呢!到时候咱们把品牌做出来了,可以要更高的价格……反正现在好多东西买的都不是东西本身,咱们可以先花点钱到网上推广,名气大了,自然就有资本开新店了......”
她陷入无穷无尽的遐想当中,程寻诧异自己竟然真的在跟着她的思路走,甚至晚上做梦还梦到了两个人推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开着喇叭沿街叫卖。
生意好像还挺不错。
直到后来,一名学生冲着包着头巾的简繁星喊了一声“老板娘”,才把他彻底惊醒了。
…
自那以后,简繁星总有理由让程寻替她做好吃的。“尼诺又把遥控器弄坏了”,“尼诺把地板弄脏了”,“尼诺弄丢了我新买的口红”……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有时根本没发生过,到她嘴里也成了一件多委屈的事。谎报和添油加醋是常有的事,她不过仗着程寻不记得,当然,也是仗着他好欺负。
程寻喜欢板着脸,但实际面冷心热,简繁星和他相处以来,已经把人摸得透透的。
她在尼诺身上受的苦,就从程寻身上剥削。
最近这几天,她的晚餐就没有重样过。什么八宝鸭、酱排骨、四喜丸子……甚至连牛排、意面也都上过餐桌,她被他养得口味越来越刁钻,也诧异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厨艺?!
看他在厨房认真干活的模样,简繁星蓦然想起李唯明说过的那番话。
需要他……做的美食,算不算需要?
她不假思索,满足地给了肯定答案。
第13章
事实上,尼诺大多数时候都很乖巧,简繁星也渐渐找到了和他的相处之道。
他爱吃甜食,常常抱着自己的糖罐子不放。只要他遵守约定每天只吃一颗糖果,简繁星就会给他盖上一颗星星。他好好吃饭,好好喝奶,按时上床睡觉,都能得到奖励。
“乖乖的。”只有她说了这么一句,他总会跟着重复,“乖乖的~”像是在向她保证。然后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往小本本上戳上图章,欢欢喜喜地用手指一点一点的,数着上面的星星数量。
像在数自己的宝藏。
只是有一点,简繁星拿她无可奈何:她走到哪儿他都要跟着,即使拿小星星哄诱也不起作用。
李唯明跟她提过,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因此她不得不忍住脾气,时时刻刻照顾他的情绪。就像今天,她不过是出来买点日用品,他无论如何也要跟着,看不见她,就跟经历了世界末日一样。
上午十点。超市里,来往的人很少。
简繁星一边在货架间流连,一边需要分神照看他。尼诺推着购物车玩儿得起兴,起初只离着她几步远,逛着逛着就不见人影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购物车,抵着墙角。
她耐着性子东张西望,发誓下次一定把他绑在自己身上。正有些慌,不远处跑来一抹高挑的身影,看得她只想翻白眼。
这么大一个人,蹦起来头发一上一下地飘,太惹人注目了!好在周围没什么人。
那张雀跃的脸,简繁星不忍直视。
他从通道那头跑来,到了她面前,她才注意到他手上戴着的猫咪玩偶手套,毛绒绒、粉嫩嫩的,爪子形状。“点点点点。”尼诺冲着她招呼,惹得她呼吸一窒,“这什么玩意儿?”
他无辜地眨眼,脆生生道,“阿姨给我的。”
她仍旧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哪个阿姨?”
尼诺扬起爪子,指了指方向,“就是那边那个。”
视线绕过他,简繁星偏头望去,愣了几秒过后,再次无语。
一个穿着HelloKitty玩偶服的人正在货物中央叫卖,不过手上......光秃秃的?
人家是为了促销才穿成那样!你又是闹哪样?!她忍不住回头瞪他,眼神幽深得可怕。尼诺吓得一抖,委屈地埋下头,慢慢悠悠脱下手套。
这一垂头,简繁星的视线跟着移到他手上,手套是摘了,可......我的天!这手腕上的东西又是什么情况?!
“这是什么?”她记得出门前没见过这东西。
简繁星急得一把拽起他的手腕,凑近来看,呆了不止一秒。
“......”小天才电话手表?!
她受惊一般扬起头看他,“这东西哪儿来的?”
“那边......佩佩.....她.......”他嘀咕几声,话也不成话,她看着只有干着急的份儿。焦虑中,有人火急火燎地朝他们靠近了。
妇女穿着一件宽松的棉布裙,因为怀孕而显得身材臃肿,她的左手边牵着一个小女孩,正怯弱地看着他们俩。
妇女扯了扯女儿的手,语气不善地指认,“是不是他抢的?”
小女孩无措地埋头,妇女嗓门更大,“让你说话!”
简繁星很快明白状况,可尼诺已经自觉躲到了她身后,无助地反驳,声音像苍蝇大小,“没抢,尼诺没抢。是佩佩,佩佩送我的。”
他瑟缩了一下。
放在她肩上的手跟着颤了颤,简繁星一时说不出话。
妇女冷哼,“笑话!孩子好好的为什么把表送给你!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跟小孩子抢东西,害不害臊?!”对方言语泼辣。她目光狠厉地瞪了他一眼,尼诺立即害怕地发抖。
简繁星一下握住了他的手,安慰似地轻抚了下。“别怕。”
站在她身后的是尼诺,同样也是程寻,凭什么他要接受别人无缘无故的指责?她很想骂人,可还是镇定下来,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都快做两回母亲了,怎么素质还这么低下?只知道冤枉别人,没看见你孩子都哭了吗?”她瞥了眼她的肚子,又将目光移到小女孩身上。
妇女愣了愣,不耐烦的挪开视线。
“两个......”她想说两个孩子,又及时改口,“两个当事人都没说话,你一个人在这儿扯着嗓门嚷,是想把保安也吵过来?那样也好!让大家都过来评评理,我看到时候是扫谁的颜面!”
对方深吸一口气,只得忍耐,“那你怎么解释他手上的那块表?”
简繁星偏头望了尼诺一眼,安抚几句之后才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小女孩儿面前。她蹲下身轻声地问,“佩佩?你叫佩佩是吧?刚刚妈妈说的对吗?是尼诺抢了你的表?还是......因为你喜欢他,才送给他的?”
小女孩揪着手指,看了看一旁的妈妈,这才坦诚道,“我自己给哥哥的。”声音细微,但却勇气十足,只是话一出口,忽然哇地一声哭出来,看着怪可怜。
简繁星不好再说其他,转身解下尼诺手上的东西,将表原封不动地交还给她。
妇女还在指责,对着孩子粗声粗气道,“哭什么哭?”
简繁星听了心里有些不舒服,她之前仿佛也对尼诺说过同样的话。望了望仍有些无措的人,她忽然感到愧疚,她对尼诺的态度真的有那么差吗?
孩子的世界,原来经不得吓。
尼诺看着嚎啕大哭的小女孩,自己的眼眶也有些湿润,简繁星只想带他尽快离开现场。
他仿佛觉得自己做错了,手和脚不安地动,格外慌张。走到那对母女面前就要弯腰,却被她一下制止。
简繁星态度坚决,“你没错,不用道歉。”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想到他卑躬屈膝的模样,心里就堵得慌。
带着人离开时,简繁星听见了身后的一声冷哼。
...
尼诺受了惊吓,一时半会缓不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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