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挑了挑眉,“你确定?”
毛豆豆点了点头。
舒曼抿了抿嘴,“那你知道电视机多少钱一台吗?”
毛豆豆皱了皱眉头,“不是很清楚。你们家那种彩色的,怎么也得千儿八百的吧!”
舒曼呵呵一笑,“早说啊!我还打什么工啊!”
毛豆豆拉住舒曼,皱了皱眉头,“你不会是……”
舒曼呵呵一笑,“那玩意儿是我们家简女士买来给我充门面的。
现在,我人都快要饿死了。
我总比面子重要吧!”
毛豆豆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委实跟不上舒曼的脑洞。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以舒曼的用钱速度,二十块怕只能撑一周……
毛豆豆抿了抿嘴,“你小心点,以前我们那儿的一个小姐姐,就是因为投机倒把被抓了的……”
舒曼挑了挑眉,“我没有常识,不代表我蠢,好吗?
卖东西也得挑买主的,好吗?
就你姑姑和姑父那样的,一年的工资加起来还不一定有千儿八百的,怎么可能买。
要买这种玩意儿的,都是不缺钱的。
我回头找严华给我打听打听,圈子里谁家要这玩意儿……”
毛豆豆抿了抿嘴,觉得舒曼去读中音,学什么流行音乐,真是浪费人才。
她就该跟严华和乔志强一样,学经济,发横财。
她有这个天赋!
舒曼是个说到做到的姑娘,出了饭店门口,转身就去找了严华。
第二天,严华就带着买主,把舒曼家的彩电搬走了。
舒曼转手就把钱放到了毛豆豆那儿,“我花钱没个数儿,你给我收着,怎么也得把我大学四年给拖过去不是!”
毛豆豆本来有些犹豫,听了舒曼这话,还真就接手了舒曼的钱,认命的给她当起了管家婆。
舒曼尝到了甜头,打起来家里其他东西的主意。
收录机、自行车、香水、耳环……只要能套现的,都没有逃出舒曼的魔掌。
唯一的例外,只怕就是舒曼家的珠江牌钢琴了。
用舒曼的话来说,那是她吃饭的家伙,不能随便卖掉的。
舒曼转手又给了毛豆豆五百块,捏着不多的一点钱,请严华和乔志强一人吃了一碗小面……
面对难得抠门的曼姐,严华和乔志强哭笑不得。
请两个人吃完面,舒曼嘴巴一抹,陪着毛豆豆就回了木香。
木香依旧是原来的模样,盛夏的板桥沟揭开了神秘的面纱,露出了自己秀丽的容颜。
毛豆豆带着舒曼爬了南山,在南山的半山腰上,找到了属于毛大柱那个不大的小土包。
毛豆豆点了三柱清香,一对红烛,然后默默地拿着一沓草纸做的纸钱,一张一张的分开,引燃。
黑色的灰烬随着西风四处飞扬,偶尔有一两块落在毛豆豆的头上和肩上。
毛豆豆浑然不觉,自顾自的把录取通知书的复印件放在火苗上。
火舌舔着那张白纸,瞬间把它变成了灰烬。
“爷爷,你看到了吧!
我考上大学了!
北大!
我马上就要去京城,替你看看京城,看看你没有看过的一切。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第六十六章 祭
毛豆豆的声音很轻很轻,却犹如一记记重锤,敲在舒曼心上。
舒曼伸手环住了毛豆豆的肩膀,“爷爷,你走好!以后,我会帮你照顾豆豆的。”
毛豆豆瞥了一眼舒曼,刚刚搞起来的气氛一下子都没有了,好吗?
舒曼皮皮的一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种气氛这种表情实在是不适合她妹子。
她温柔又善良的妹子,还是笑起来可爱。
毛豆豆看着舒曼死不悔改的脸,叹了一口气,认命的站了起来,跟着舒曼下了山。
这年头,读个书,还得跑断腿--转关系,转户口什么的。
毛豆豆和舒曼一天绝对搞不定,只能回到板桥沟,打算收拾屋子住一晚上。
家里什么都没有,做饭是不现实了,毛豆豆就和毛立春打了商量,带着舒曼去隔壁毛立春家里蹭两顿饭。
春妮今年也参加了高考,考得不如毛豆豆,却是木香中学数一数二的。
她有写信问过毛豆豆,毛豆豆综合她的实力,给她推荐了毛小丫的母校--省师范大学。
就跟毛小丫当年劝毛豆豆的那样,老师一年有寒暑假和周末,还能照顾好家里。
省城离木香并不算很远,多少还有毛小丫一家照应着,毛立春也能放心。
再加上,这年头,读师范没有学费,每个月还有一点补助。虽然富不起来,但也不用家里开支什么。
如果拿到奖学金,还能贴补一下家里。
春妮很听毛豆豆的话,第一志愿就填报的省师范大学,七月底就收到录取通知书。
所以,毛豆豆一提蹭饭的事儿,毛立春立刻忙不迭的答应了。
给钱得事儿,毛豆豆都没有来得及提。
春妮拉着毛豆豆,有说不完的话。
她对省城的向往和离开家乡的忐忑,都表露无遗。
毛豆豆很有耐心的跟春妮解释着,舒曼对春妮的小家子气看不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一来,一个半月的实习工作让舒曼的三观改变了不少。
二来,说这些无聊的话,也好过毛豆豆露出那种要死不活的表情。
毛春妮一直拉着毛豆豆絮叨到开饭,这才放开毛豆豆的手,对着舒曼羞涩的笑了笑,招呼两个人吃饭起来。
对于春妮的识趣不打扰,舒曼很满意。
午饭只是稀饭、拍黄瓜、凉拌西红柿,炒土豆丝,毛豆豆和舒曼还是吃了不少。
一来,农家饭菜的确香。二来,她们俩忙了一上午,的确饿了。三来,下午的活儿并不轻松。
舒曼虽然进过一段时间的学习,有了一点点常识,但收拾屋子的事儿,还得毛豆豆一手一脚的自己来。
好在先在是夏天,什么都干得快,家里除了灰尘多一点,清洁起来也不算太麻烦。
毛豆豆手脚利索,春妮带着冬妮过来帮忙的时候,毛豆豆已经忙活得差不多了。
春妮帮着毛豆豆把洗好得蚊帐挂好,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春妮也要把关系和户口这些转到学校。她就住在板桥沟,这些必须要办的事儿,她忙活得早,这一套流程也熟悉。
毛春妮跟毛豆豆大致说了一遍,毛豆豆心里就有了谱。
虽然如此,春妮还是再三的表示,她可以陪着毛豆豆一起去办。
因为毛春妮的热情,舒曼对她的印象好了不少,表情也好看了不少。
这年头,土地那是大家心里的宝。
听说毛豆豆回来了,毛三壮就在家等着。
毕竟,这姑娘关系和户口转走了,就不算他们板桥沟的人了,她的土地就能收回来,分给没有土地的人。
譬如,他们家才出生的小孙孙。
结果,左等右等,就是没有看到毛豆豆的身影。
毛三壮家的也在家等着,眼看天黑了毛豆豆都没有来,就拉着毛三壮嘀咕,“毛豆豆该不会是公鸡拉屎,头节儿硬。小时候成绩好,后面去了省城却不行,连个大学都没有考上吧!”
毛三壮心里也有怀疑,但这种事儿可不能说出口,“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些什么?
人家小姑娘没爹没娘,连个爷爷奶奶都没有,谁给她张罗。没准啥都不知道呢!
要是明天还没有来,我就去打听打听。
好歹,人家也是烈属!”
毛三壮家的听了毛三壮那些马屎皮面光,里面一包糠的话,撇了撇嘴,只是到底没敢挑战他们当家的的权威。
毛三壮磕了磕烟杆儿,背着手,进屋吃饭,纳凉去了。
而另一边,被毛三壮惦记着的毛豆豆,也刚刚挥别了毛立春一家,洗了锅,烧水准备伺候舒曼大小姐洗漱。
两个人各自背了一个小包,只带了一身换洗衣服。
毛豆豆让舒曼先洗,自己给她守门,然后两个人轮换。
洗完澡,搓了各自的衣服晾好,两个人这才肩并肩的在床上躺好。
舒曼碰了碰毛豆豆,“听说,唐校长给你姑姑送了一张聘书?”
毛豆豆点点头,“我姑姑当场就想撕了……”
舒曼连连点头,“就该这样……”
毛豆豆瞥了一眼舒曼,“还没有说完呢!被我阻止了……”
舒曼抓住毛豆豆的手臂,一脸的不敢置信,“为什么?”
毛豆豆拍了拍舒曼,“你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舒曼撇撇嘴,没好气的说道:“你说!你好好说!”
毛豆豆把当初跟毛小丫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舒曼听了毛豆豆那句拍他脸上,笑得乐不可支,“还是你做得绝!”
毛豆豆笑了笑,“如果不是姑姑接了一小的聘书,说不定我还真的会劝她收下来呢!”
舒曼不敢置信的看向毛豆豆,“你疯了吧!”
毛豆豆摇摇头,“曼姐,你不懂为五斗米折腰的痛苦。
如果能用我的一时委屈,换来我姑姑的前程,换来曹旭和曹晖良好的教育,他们一家的和睦,我认为一切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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