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老熊起了心思。
他还特意跑到隔壁秋市的秋水乡,去打探这位傅星凌的生平事迹。
结果在这过程中,居然还被他找到了当年的傅星凌的追随者。
那人名叫傅双喜,住在乡下一处极偏远的地方。
据说这位傅双喜当年既是傅星凌的族弟,也是他的警卫之一。
老熊一门心思的想要接近这位傅双喜。
而傅双喜又因伤致残,终身未娶,困苦终生。
这一来二去的,两人熟悉了,也过上了一段相依为命的日子。
老熊就是在这段时间里,从这位傅双喜的口中得知了大人物傅星凌的景况的。
——当年傅星凌与一个姓甄的女子在大山里的茅草屋里结了婚,然后那女的生下了一个儿子,叫做傅云生。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人潜进大山,开始追杀傅星凌。
傅星凌为了保全妻儿,独自一人朝着大山深处逃去,却令亲信们保护妻儿突围。
当时,傅双喜是跟着在傅星凌的妻子与儿子的。
但追杀他们的人非常厉害,饶是傅双喜也愿意为了主家的夫人少爷而牺牲,但是……在一次袭击里,傅双喜为保护夫人而受了重伤、还滚落山崖……
等到傅双喜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
他忍饥捱饿、拖着断腿,在山林里艰难爬行了几日几夜,却依旧不见半点人踪。
无奈之下,他只好背着小包袱下了山。
最终,无处可去的傅双喜只得辗转回了乡。
后来局势变得不妙,白军被迫退出国境,去了对岸;这边儿则变成了赤军当家。
傅双喜就更加不敢说出自己的身份了。
于是,他就在秋望县的一处偏远的地方隐居了下来。
但他身患残疾,度日艰难。
不得已,傅双喜偷偷摸摸的找到了昔日族中的几个关系密切的人,向他们寻求救助。族人们也可怜他,就悄悄地供养着他。
直到后来,看起来……貌似忠厚、纯良无害的老熊主动过来与傅双喜相依为伴。
他二人一个是罗锅、一个是瘸子……各有各的不幸,命运还出奇的相似——都是孤苦伶仃、都是终身未娶……
这夜长酒烈,半生孤独啊!
临到老了,憋了一肚子话的傅双喜,才将当年的一些事半吐半露的告诉了老熊。
所以……
老熊知道了,到现在傅双喜的手里还有旧主傅星凌的一些遗物。据说是一封信,一块手表,一本族谱……当然了,以前本来还有些银元的,但都被傅双喜后来花用掉了。
以及……
真要算起来,老熊与傅星凌的儿子傅云生差不多年纪。
老熊甚至还从毫无戒备之心的傅双喜口中,得知了好些傅氏宗族中的一些秘辛……
在知道了傅氏宗族的长子嫡孙都需要熟背祖谱,而且当年傅星凌特意将祖谱交与傅双喜、又叫傅双喜保护在妻儿身边……就是希望靠宗族的力量,能给妻儿最后一点依靠的的时候……
老熊起了歹心。
某个月黑风高之夜,他将喝醉了酒的傅双喜用镐头活活砸死,然后草草埋葬。
接下来,老熊夺走了傅双喜的祖谱,开始强行记忆。等到他将那族谱上所有的名字都一五一十的都记下来时,他这才背着小包袱找到了傅氏宗族,并且佯称自己是傅星凌的后人。
与此同时他还表露出自己的母亲就是贺梅娘。
傅氏宗族里的人,见老熊一来会背自家祖谱,二来他也能将贺梅娘家的一些琐事说的如假包换,再加上当时乡里正在修建傅星凌故居……
这么一来,傅氏宗族最终相信了老熊、也看在老熊如此落魄的份上,对他十分照拂。
想不到就这样,老熊居然浑水摸鱼的一直到了现在。
听了武俊佑的话,傅楚窈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这人忒狠毒!”她低骂道。
武俊佑没吭声。
傅楚窈又问,“那我祖父留下来的那些东西呢……信件什么的?会不会跟那二十吨黄金有关?”
“组织上已经押着老熊去找了……不管怎么样,那些都是有用的东西。”武俊佑答道。
傅楚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父亲的秘密(二十九)
又过了好几天。
之前接受了爷爷秦柏瑞的委托的那几位美院老师们送来了好几幅油画。
家里人都有些激动。
傅楚窈尤其。
只因……她从未见过父亲母亲,以及祖父母。
所以每一帧油画对她来说,都是既陌生、又向往的体验。
最大的一幅油画,当属傅星凌与裴杏贞的合影了。
美院的老师们也是根据相片来画肖像的。
傅星凌留存于世的照片多以穿军装为主,而裴杏贞的照片又多以欧式服装为主……
但在当年,和广庆见裴杏贞的最后一面时,她是穿着旗袍在的……
于是,美院的老师们听从了爷爷秦柏瑞与奶奶姜珍旖的建议。
他们又翻找了很久的照片,最后总算是找出了一张非常模糊的、裴杏贞穿着无袖旗袍的照片……
最终,这幅合影便是傅裴二人站在窗前的合影。
——男人穿着军装,身材高大、威武、气势尊贵又沉静;女人则穿着旗袍,显得窈窕、端庄、又大气。
奶奶姜珍旖不禁叹道,“他两个活着的时候没有一幅合影,但这一幅画看着……怎么就这么般配呢?”
师公和广庆也叹道,“像,是像啊!女的就跟当年云生的妈妈一个样儿,男的像云生,但又也比云生多了些男儿气概。”
姜珍旖笑道,“那怎么一样,当年云生在你跟前的时候,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可他爹这会儿已经是个成名的将军了。”
傅楚窈的视线久久无法从祖父祖母的那幅油画上移开。
良久,他她才转头去看了另外一幅合影。
——那是她父母、傅云生与姜喜儿的合影。
认真说起来,这还是傅楚窈头一回看到亲生父母的样子。
在看到这幅合影之前,她先是转头看了看奶奶的表情,又看了看师公的脸。
——只见二位长辈均是热泪盈眶……
傅楚窈就知道,画上的人物一定画得很像了。
她抬眼看去……
只见画中的男子,容貌俊美到雌雄莫辨。他个儿瘦高,穿着和氏毒门独特的黑色布衣服装,脑后系着小辫子,下身穿的裤子也是扎了口的……
说真的,小哥哥和连城也年轻,可小哥哥穿着那身衣服,看起来却有点不伦不类的。
但相同样式的衣服穿在傅云生的身上,却显得十分独特,有点儿像是漫画中的美男子一般。
油画中,年轻的父亲含笑而立。
站在他身边的,是位容貌绝美、眼眉间含着羞意的窈窕少女。
傅楚窈怔怔的看着画上的一双璧人儿。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和母亲长得这样相似!
奶奶姜珍旖在一旁抹起了眼泪。
“我总是不敢想以前的事儿……说是说不敢想,可是只要一看到你,就像看到了喜儿似的……”
“一想到喜儿,又不得不想到欢儿。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虽然养了一双女儿,到头来却一个也没了。”
说到伤心处,奶奶不由得放声大哭。
众人连忙来劝。
傅楚窈也跟着劝了几句。
但很快,她就不得不又将目光放在了另外一幅油画合影上。
傅楚窈突然陷入了怔忡。
原来在这一幅合影油画上,有两个年轻姑娘。
不消说,这一定是傅楚窈的母亲姜喜儿,与姨母方欢了。
哦,不,是秦欢。
怎么,双胞胎也有可能……长得完全不一样吗?
傅楚窈失神的看着这一幅油画。
油画中的姜喜儿依旧是那副明艳动人的美丽模样,可与她依偎在一起的另外一位少女,虽然也是巧笑倩兮,却仅仅只能称之为清秀。
秦欢……
与傅楚窈的母亲姜喜儿虽然是双生女,但也……太不像了吧?
秦欢看起来是个单眼皮,瓜子脸,面色有些苍白的少女,无论是五官与气质,都远不如姜喜儿。
这时,一直在伤心落泪的姜珍旖已经被众人劝住了。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见傅楚窈一直盯着那幅双生女的油画看……
姜珍旖便解释道,“她们姐妹本来就长得不像,欢儿生得像外婆,喜儿的长相随我……”
“别看欢儿是姐姐,出世早,但她一向身子弱。你母亲喜儿……的身子则要健壮许多,她呀,是一出娘胎就省心的很!”
“欢儿性子活泼,爱说爱笑,爱跳爱唱的……喜儿温柔安静,爱看书,平时还总央求我多买书籍多买纸墨回来,她还爱练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