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很想流眼泪,反正眼睛热热的。
这条随意捡来的狗狗,又“随意”地就不见了,可是这两场“随意”间,她都不知道自己付出了这么感情。
沈潇潇心疼坏了,因为腾着一手来扶简月,他一咬领口,单手拉开外套拉链,脱下来披简月身上裹了裹。他姿势帅得撩人,随行来找狗的工作人员妹子都看傻了眼——真没见哪个男人脱个外套都能这么潇洒撩人的。
“简姐你别这么哭,我心疼。”
“潇潇,我……我刚好想听见小哈和我说了‘再见’。”简月抬脸,眼睛的泪水突然夺眶而出,“它嗷呜的叫了一声,我听懂了,就是跟我诀别的意思,真的……我也知道很荒唐,但我就是……”
简月低低重复着,伤心得不得了。
只有养过宠物的人才懂得,宠物丢失的那一瞬间,仿佛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家人的悲痛。
简月一直在陵园找到傍晚,才有陵园大门口的保安说,换班的时候见马路牙子边儿闪过去一条哈士奇,军绿色脖绳。
以此确定,小哈真是躲过了陵园各种的电子眼,下山了。
下了山,城里范围更大,要找更难!
简月处于暴走状态,一听说消息就要下山找。
夜黑风高,淫雨绵绵,沈潇潇好不容易在劝住她。
“我联系了姚希海和黄琛,他去交通系统查这片区的监控了。”
“阿峰也带了一帮人在附近地毯搜索。”
“别担心!很快会有消息,嗯?”
寻找的人建了微信群,方便联系最新的动态。
简月紧张地握着手机,可微信群里却迟迟没有好消息传来。
简月又去陵园附近沿途找了半夜,最后被沈潇潇强行拉着,回家里休息。
简月一夜无眠,就盯着手机屏幕。
可屏幕一直黑着,没任何信息。
找人还好找,要在偌大的城市找一条哈士奇狗,而且是一条存心躲监控器的狗,堪比大海捞针。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三天,第四天晚上,姚希海打来了电话,沈潇潇和他说了几句,然后脸色青了一下。
简月扬起希望,经过这几天的煎熬寻找,她都有了黑眼圈,稍显憔悴。
“怎么了潇潇,小哈有消息了?”
“……”
“你快说啊,小哈它……它出事儿了?”简月心抖了一下。城市里人来车往,狗不是人,不懂得人社会的规则。
“它、它出车祸了?还是……被人欺负?”
沈潇潇垂了下眼睛,把姚希海最新发过来的监控视频给她看——
视频拍的是夜晚僻静的巷子,只有路灯照明。
小哈走路十分警惕,它似乎饿了,翻了路旁的垃圾桶,但没找到吃的,这时,监控画面以外的地方忽然抛过来一只鸡腿。
小哈回头闻了闻,吃了两口就吐了出来,它发现了什么恐怖东西,赶紧奔跑,然后不然被两双手一麻袋套住,扛走!
冲突发生在监控画面的边角,并看不见是谁干的。
简月倒抽一口凉气,跌坐在凳子上。一条狗,怎么能跟人的智商和能力反抗?一旦遇上危险那就是等于……等于死。
“潇潇监控地点在哪儿?!我们马上过去!”
“黄琛几个已经先一步赶过去了,简姐你……别太担心。”
简月的憔悴让沈潇潇心疼,从没这么心疼过一个女人。
现在的情况,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以他的能力和关系网,找到小哈是迟早的,但是一只狗在这个繁杂的社会太多危险,他保证能找到小哈,但不能保证找到的时候它是否活着,是否健康、安全。
前往的路上,沈潇潇开着车,简月坐在副驾驶。
简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让沈潇潇太担心,所以一字不吭,浑身处于高压状态。
可事发地点早已人去楼空,除了半只鸡腿,什么也不剩。
黄琛虽然是个二世祖,但是办沈三少吩咐的事儿还是挺靠谱,还带了随行的宠物医生和器具,宠物医生查看了剩下的鸡腿,脸色有点儿变。
“是专门迷狗的坏药,很可能是偷狗贼!”
脑袋轰然,简月腿软了一下,差点儿晕过去,沈潇潇忙搂住她。“简姐,你别太悲观,小哈那么聪明……”
“它再聪明,也只是一条狗而已。”简月几近绝望了。
偷狗贼,那就是冲着狗肉去的吧?
简月浑身发凉,心疼、懊悔,从没想到不经意的一次丢失,可能会成为永别。
猝不及防。
沈潇潇看不下去心爱的女人这么难过,一咬牙,握住简月的肩膀:“简姐,小哈是品种狗,被偷不一定就有生命危险,也可能被转卖。我们还有时间!”
平时遇到工作困难也好,网络攻击也好,简月都能从容处理、应付,可是小哈失踪、生命的脆弱,她再次感到无可奈何,久违地伤心、无措、迷茫过,齐齐围上她心头。
但凡丢狗的,能找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简月几乎预见了结果。一想到小哈可能被人扒皮抽筋、剁成狗肉,被人吃掉,她就快崩溃了!
简月精神状态不对,沈潇潇的眼色下,黄琛几个让一圈人走开了些。
人群不在,简月硬撑着的冷静都崩裂了。
“小哈陪着我从最低谷的日子走到现在,它就像我的亲人……可它现在……现在……”简月的从容都破碎,红着眼睛慌张地絮叨。
“潇潇,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去哪里找它……”
“失去的感觉为什么这么可怕。”
“这是梦吗,我醒了小哈还在窝里睡着的,对不对潇潇?”
简月胡言乱语,沈潇潇沉默了,那次在帝都简月醉酒,沈潇潇感悟到的那种责任感,再次清晰地烙印在沈潇潇心头。
他一字一句说:
“简姐,你记着。”
“你如果失去信仰,就相信我。”
“如果感到害怕,就喊我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简月才望着沈潇潇,低低呢喃,都是沈潇潇的名字。这个还不十分成熟的大男孩子,用一腔真挚呵护着她、喜欢着她。或许他关切的方式还有些张扬浮躁,但简月飘萍一样飘忽忐忑的心,终于寻到一份短暂的依靠和温暖。
……
大哥安抚好状态失衡的小姐姐,黄琛几个才敢过来,静等吩咐。
夜晚风大,沈潇潇把外套往简月身上一披。
他年轻力壮身体好,里头就穿着一件薄毛衣,露着锁骨,然后冷静快速地吩咐一圈年轻人。
这圈子年轻人虽然年纪不大,事业也做得不多,但手里的资源、人脉一大把,从商到政,各个企业、部门,几乎囊括了S市大部分领域的关系网。
“大哥”一声令下,一群富二代不敢怠慢,该打电话打电话、该找人的找人,各自发动圈子里的富二代、富一代,在S市里迅速铺开渠道,都在找一条叫“小哈”的哈士奇狗。
接到电话的人一边寻找,一边寻思:这狗面儿真够大的!
听说是沈三少女友的爱犬,果然就是不一样啊。
……
阴暗杂乱的某处,空气弥漫着陈腐。
叮。
叮。
叮。
滴水入池的声音,一下下,有节奏地敲在耳膜。
哈士奇耳朵抖了抖,却还没醒。
第101章 冥冥中的安排
昏昏沉沉。
光影交错, 几只细蚊子在哈士奇脸边儿跳。冬日严寒, 它们苟延残喘, 动作迟缓。
大毛狗长喇喇的侧躺在水泥地上,直挺挺的。
周宸的意识在蚊子哼唧中,稍有恢复,两个女人琐碎的交谈, 朦朦胧胧地落在他耳朵里——
“都一天了,怎么狗还不醒?”
“不是药吃多了,毒死了吧?”
“呸!别乱乱乱说那个字!”
“哪个字啊?”
“就是倒数第三那个字啊……”
“你说‘死’?”
两女抽凉气、捂嘴, 说错那个使劲儿打自己乌鸦嘴。
她们闭嘴了会儿,空气里就剩她们害怕时“嘶嘶”的呼吸声。
越安静,越容易让人感到害怕。
所以她们又说话了。
“保保保安都给它吓疯了,咱、咱们得小心点儿。”
“……”
“我看它脸凶巴巴的,真有可能是周总!”
“……”
“你别说了!我我越听越害怕……”
“晴姐也是问么还不来了, 咱们帮她对付办公室斗争就算了, 还得负责看闹鬼狗,摊上这种事真是倒血霉啊……”
两人哼唧害怕的呼吸, 衣料的摩擦, 滴水入池的碰撞,以及空间内各种微弱得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撞着哈士奇的耳膜。
狗耳朵灵,毛茸茸的三角尖儿轻轻地……动了下。两女人并没察觉。
突兀的,空间里撞入一串有节奏的高跟鞋声,和杂乱地大跨步的步子, 逐渐靠近。
前前后后三团影子落在狗嘴边儿的地上,加上先前在屋子里的两人,就是五个了。
楚晴蹲下身,尖着红指甲摆弄了下哈士奇的耳朵和毛脸,回头给了个眼色:“带他来认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