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呀!和你裙子颜色多搭!”赵彤彤在一旁劝诱,晏秋只得妥协。
盛白微利落地化好了妆,最后铺上散粉,“大功告成!”
晏秋仔细打量,忽然觉得镜子里的人有些陌生,浓妆艳抹,变得不像自己,眼线拉长,竟然显得有丝妩媚。她有些愣了,表情呆呆的,半晌才回过神。
这大概......是她最美的时候了!
“今晚你就是女王!”赵彤彤在身后给她鼓劲。
晏秋弯了弯嘴角。
出门前,盛白微特意给她挑了双自己的高跟鞋,“我们俩脚型差不多,你先拿去穿吧!”
这一次,她没再拒绝,只笑着说了声“谢谢”。
舞会在晚上八点正式举行,参赛者需要提前到场。这个季节,天黑得早,不到七点,校园里已经亮起了灯。
晏秋身上只披了一件短外套,尽管保暖,可腿上还是觉得冷。先前和江湛约好了在图书馆门口见,所以这才早早地出了门。
周末,路上行人不多,也庆幸没人注意她的着装。
一路走来,心情紧张又雀跃,连步调也沉重了,脚下的高跟鞋发出噔噔噔的声响,听得她心里不自在。晏秋垂下头,再次审视自己的打扮,和平时有很大出入,不过应该也还好。只是......不知道江湛看见了,会是什么反应。
她忽然间忐忑起来,一会儿猜测他大概会嘲笑她一番,一会儿又期待他会露出赞许的表情......脑子里一通胡思乱想,越来越焦躁不安。
到达学校礼堂需要经过教学区,晏秋走的是宽敞的马路,她一抬头,正巧望见了前面热情相拥的情侣。
面上顿时窘然。
两人离她有一段距离,可她今天戴了隐形眼镜,而且他们正巧站在路灯下,视野格外地好,她想装瞎也难。
和往常一样,她自觉挪到了马路对面,撇开头叹了一声,不再去看。只是越接近越觉得好奇,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却一时间怔在原地。
她惊诧地睁大了眼!
女生仰起头,男生捏住她小巧的下颌,俯身就势亲吻,仅仅是这一幕,就能令她的泪水顷刻滚下来。
那两张脸都是自己熟悉的。
左思思和......江湛。她没想到会在这儿提前遇见。
轰隆一声,好似闷雷在头顶惊响。
晏秋只觉得心猛地抽缩了一下,钝钝地疼,快要喘不上气。
悲伤、愤懑、失望、无助……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的脑海一片空白,眼泪提前落了下来。身子已经僵硬得不能动弹,手和脚都麻木了,只无意识地发颤。
好想哭喊,可是只能瞪着发红的双眼。
她不切实际的幻想有多讽刺,直到目睹了眼前的场景才醒悟过来,最残忍的事情就摆在面前。
她嫉妒、气愤,更多的是自怜的悲哀。
谁让你不认清现实?谁让你自以为是?谁又让你喜欢他了?
明知结果,却还是习惯性的自欺欺人,这下好了,教训来了,她终于懂得了什么叫做惨痛!
好痛!好想让他痛!
她捂紧心脏,某一瞬间,只想逃开。
不管不顾地往回跑,像是百米竞赛,疯子一样,盲目地奔跑。眼泪决堤般涌出,她一边哭一边嚎啕。
如果旁边有人,估计也会被她的惨样吓坏。
从桥的一头跑到另一头,晏秋几乎脱力。停下来,艰难地喘息,混杂着呜咽声,她只觉得下一刻就要窒息。
落魄地往前走,高跟鞋一扭一扭,将她的啜泣声踩碎。眼角的泪落下来,迅速干涸,风一吹,有种微微的刺痛感,她没空理睬。
眼睛涨涨的,她揉了揉,很不舒适,这才想起自己戴的隐形眼镜,为了这次的比赛,特意去店里配的,花了不少钱。
想到妈妈胃不舒服,却总用便宜的药,她每回都心疼地不行。这次做祛斑手术的花销,原本是准备给妈妈换药的钱!
她,到底做了什么?!
脑袋里的弦彻底绷断!晏秋攥紧拳头,一下子蹲在地上,“哇”的一声,抱头痛哭流涕。
...
晏秋早早地把手机关机,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理会,一个人在湖边吹了很久的风,冻到脸都麻木了,这才想起回去。
到宿舍时接近十点,这会儿,舞会应该已经结束。
从楼下往上走,过往的人几乎都投来了古怪的眼神。“你怎么了?”熟悉的人会这样问她,而晏秋只是一味地发愣。
颓然地推开房门,她终于有歇脚的位置。
听见声响,室友纷纷转过了身,方才七嘴八舌的谈话声戛然而止,几个人面上一愣,神情诧异。
“晏秋!”赵彤彤唤了她一声,似乎很震惊,“你怎么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这样问?晏秋觉得疲惫,费力地摇摇头,一声不吭。
对方还想靠近,身旁的盛白微推了她一下,及时制止。
“干什么?”赵彤彤偏头小声地问。
盛白微叹了一声,“别去添乱!”晏秋的状况,很明显不愿多谈。
赵彤彤哼哼唧唧,和司涵互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房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晏秋愣愣地坐在书桌前,像在发呆。打开镜子来看,怔了一瞬,继而苦笑。
原来这么明显!
脸上的妆一塌糊涂,睫毛膏被泪水沾湿,脏兮兮的纹路弄了满脸,头发散落,乱蓬蓬的,活像一只幽灵。
她盯了一阵,蓦然牵动嘴角,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呵~
真狼狈!
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她整个人疲惫不堪,潦草地洗漱过后,直接躺倒在床,很快意识不清。
第17章 骗子
对于高三那年发生的一件囧事,晏秋至今记忆犹新。
某一次的课间,她从抽屉里翻出了一本书,打开来看,里面夹着一张纸条。
上面一共有两行字。
我喜欢你。
放学后在小拱门等你。
末尾打了一个括号——我会一直等到你来为止。
她很慌乱,下意识抬头逡巡,扫了整个教室一圈,也没见有可疑的人。江湛正巧从外边走来,和人有说有笑,注意到她的视线,也瞥了她一眼。
晏秋不知所措,赶紧把头埋低。
她知道这种可能性低,可还是抱着“万一”的心态守在了那里。约定的地点是上下学的必经之路,放学过后,陆陆续续有学生走过,一拨又一拨的人潮从她身旁涌过,晏秋只攥着肩上的书包带,盯紧自己的脚尖。
好几次抬头,遇见了班上的熟人。她总觉得他们看她的目光有些古怪,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晏秋忍着心里的别扭,一直没有挪脚。
那是一个冷天,天气预报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准。
气温骤降,可她只套了一件校服,风从宽松的袖口灌入,冷得她直打哆嗦,只能靠不停地踱步来缓解。
到了傍晚,依旧没人出现,校园冷清,保安大叔提醒她说快要关门。
“哦。”她呐呐地应。
起初只觉得失落,渐渐地,心也开始发寒,她怀疑是刚才的那阵风吹进了自己骨子里。
原来,那时候的她就已经学会了偏执,直到现在,依旧没有长进。
...
晏秋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是昏沉。迷迷糊糊嘶了一声,浑身只觉僵硬。
“晏秋?”她听见有人在叫她,艰难地撑开眼皮,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影。
“彤彤?”她坐起身来,困惑周围陌生的环境——狭窄的房间里只有清一色的病床,雪白雪白的样子。
赵彤彤在她背后垫了个枕头,一边叹着气说,“昨晚上你可吓着我们了!”
晏秋疑惑地看她,只听她继续解释,“你不记得了?昨晚上半夜的时候,你发烧说胡话,我们把你叫醒,又打了校医院电话,这才把你挪到了这儿。”
揉了揉太阳穴,晏秋依稀回忆起一些。
“你昨晚上穿得少,又在外边晃悠了那么一阵,铁打的身体也是扛不住的!”
她“哦”了声,脑海里短暂地闪过那些难堪的画面,很快回过了神。“下次不会了。”她承诺着说。
“你好点儿没?”
她点点头问,“你没去上课?”
“待会儿等司涵过来接我的班。”
晏秋笑了笑,“哪有这么夸张?我不是已经退了烧了?”
“姐姐!你都烧到三十九度了,还不算严重?”赵彤彤背过身抱怨,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语气缓和了些,“医生说你最好歇一歇。”
“可我下午还有课。”快到期末了,她不想落下学习。
赵彤彤啧啧几声,只好退一步说,“那我陪你去。”
“谢谢彤彤。”她感动地笑,说着又将视线移向了窗外,心不在焉地盯着一棵枯树。
赵彤彤眨了眨眼,心里困惑,想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见她面容沉静,微张的嘴又闭了上,无奈地轻叹一声。
其实晏秋来上这堂课,大半原因还是心里堵着一口气。她抱着一丝侥幸,能在这里遇见江湛。可见到了又能怎么样?指责他?埋怨他?
她又有什么立场呢?
后续的事索性不再去想,晏秋强打起精神,提醒自己专注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