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也顾不得害羞,惴惴不安地问:“昨天我喝多了吗?”
他抬眼看看她,又低下头,帮她穿裤子:“嗯。”
阮棠咽了一口口水。
“是你把我带回来的吗?”
“嗯。”
“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她问这个问题时,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沈致垂着的睫毛眨了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她:“昨晚的事,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吗?”
完全不记得。
阮棠可怜兮兮地摇摇头,情况好像比她想的还要糟糕。
“我是不是做什么了?”
“嗯。”沈致面色凝重地点点头。
她担心得快要哭出来,而下一秒,他忍俊不禁道:“昨晚带你回家以后,你一直在唱歌,非要拉着我陪你去尿尿。”
???
是这种事?
“还有吗?”阮棠虽然听得害臊,但居然有点失望。
“有啊,”沈致的话让她当即又紧张起来,不过,随后他就说,“然后我就陪你去了。”
她脸上的红晕久久不散,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变态。”
衣服已经穿好,沈致把她扶起来,拍了拍她毛茸茸的屁股:“刷牙。”
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他煮了锅糖水,等她洗漱完,正好喝一碗缓解宿醉的不适。
阮棠咕嘟咕嘟喝了一大碗,有些失意地捂着脑袋:“昨天的节目挺好看的,我都没看完,有没有录像啊?”
“没有。”沈致不动声色。
已经让Ada去盯着人销毁了所有数据,她还是不要有机会看到才好。
他看到她一副懊丧的样子,不由地问:“昨晚又没人灌你,喝那么多干什么?”
当时都是在敬沈致,他也不过是喝得微醺而已。
没想到自己没被灌醉,身边那个没人管的小东西倒在了前面。
公司里的人未必想到他们原本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阮棠年会现场对Boss投怀送抱这一点是坐实了。
阮棠迷糊地抓着自己的脑袋:“我也不记得了,明明没喝多少。”
“那就是不能喝,”沈致目光一沉,戳着她的脑门警告道,“以后没我在身边,你一滴都不准碰。”
她说:“哦……”
又是她一贯敷衍人的作风。
见她不是很放在心上的样子,他又提高了音量:“听明白没有?”
阮棠被吓了一跳,瞥见他目光凶凶的,有点委屈,但还是老实地点点头:“明白了,记住了。”
年前的最后几天都在平静中度过,去录歌的那天,阮棠真的在录音棚里见着了经纪人空口给她夸下的程星本人。
半长不长的头发夹杂着白,整洁地扎在脑后,戴着个眼镜,讲一口港普,人比想象中要随和。
阮棠对于厉害的音乐人都有一种本能的敬畏,在他面前毕恭毕敬,第一遍录歌有点拘谨,他听完很有耐心地安慰她:“阮棠,放松一点,按照你自己的习惯来。”
阮棠倒是也不那么怯场,再录几遍,就完全进入了状态,她写的歌又不是高难度的旋律,不需要磨合太久,程星就点头让她通过了。
“你音准很好,音色条件也不错。”程星给予了高度的评价,还提了她母亲,“以前跟范小姐合作,她也是这样,录得很快,完全不用修音。”
“谢谢程老师,跟您合作我太荣幸了。”阮棠诚恳过了头,就有点傻乎乎的耿直,“不过冒昧地问一下,您为什么会愿意啊?没人强迫您吧?”
程星哈哈大笑:“你也跟范小姐一样幽默。”
他怕她多想,还特别解释了一下:“我觉得合适就接了,你应该相信自己的才华。再说,跟我合作也不是多有面子的事,只要你愿意,让你父亲为你做一张专辑,相信整个娱乐圈都会沸腾的。”
阮霖在乐坛的地位,阮棠没有确切的概念,她出生之前,他就半隐退了,只有最近几年心情来了,会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某个Livehouse里唱几首歌。
不过,以她自己来说,确实不愿意借助父母在娱乐圈里的名气和资源,这出道的一年多,全靠一股蛮劲横冲直撞,成果也挺惨烈。
程星帮她录完,就上了去机场的专车,他还要赶当天返港的飞机。
阮棠也要赶着去京郊,次日就是除夕,沈家今年是回郊区的祖宅里过年。
老宅子有了些年头,但沈致的奶奶一直住在里面,经常让人修葺打理,是北京少有的保存完好的私人园林。
阮棠跟着沈致一家三口当晚到了老家,进了门,沈奶奶眼神不太好,没认出她来,拄着拐杖走过来瞧:“今年带媳妇儿回来啦?”
沈海默和叶霜哈哈直笑,阮棠的脸顿时火烧火燎。
沈致去扶老人家:“奶奶,这是棠棠。”
“棠棠……”奶奶眯着眼,把阮棠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才恍然大悟,“噢,棠棠!”
阮棠接住她摸过来的手:“哎,奶奶。”
老人家看到年轻的孩子总是觉得欢喜,看着她的脸就移不开眼睛:“好几年不见棠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您别老站着,快坐,坐着看。”叶霜在一旁笑着说。
“奶奶我扶您。”阮棠帮她拿了拐杖,跟沈致一左一右把人扶回椅子上坐。
沈奶奶也是真喜欢阮棠,直到吃晚饭,也攥着她的手不肯松,要她坐在自己旁边。
“棠棠,我前几天啊,还在看你演的星星,演得真好。”奶奶给她夹菜,“来,多吃点。”
“奶奶,那都是好多年前的电视剧啦……我新电影快要上映了,到时候我带您去看。”
“好的,好的。”老人家高兴得合不拢嘴。
热热闹闹地吃着饭,园子里养的一只狮子猫迈着慵懒的步子走进来,也不怕人,钻在桌子下等投喂。阮棠没见过这只猫,应该是在沈致出国后才养的,浑身雪白的毛,漂亮极了,她看了几眼,正啃着盘子里的骨头的时候,脚下一沉,低头看去,原来是那只猫蜷在了她脚边,拿下巴蹭她。
阮棠不由地弯下腰,用手背抚摸它的脑袋,它一点儿也不怕生,享受地咕噜着。
“别理它,已经喂过粮了,就是个馋猫,”沈老太太看她喜欢那猫,笑着说。
阮棠“嗯”了一声,直起了腰,继续吃饭。
脖子上一块东西随着她刚才弯腰的动作,掉出了衣服外,这会儿,明晃晃地落在了胸前。
纵使老太太眼睛不好,也看得明显,一时间有些诧异:“咦?”
“怎么了,奶奶?”阮棠对于挂在胸口的玉佩还惶然不觉。
奶奶愣愣地托起它:“这块平安结……”
她这才低下头,想来,应该是弯腰摸猫的时候,掉出来的。
她摸着玉,解释道:“噢,这是伯母送给……”
“妈,”叶霜忽然打断了她,“我记得上次听您说,想把这园子卖了?”
奶奶从呆怔中回过神,点点头:“嗯。”
“现在北京像这样的园子已经不多了,”叶霜认真地跟她讨论起这个问题来,“您是住腻了,想换换环境吗?”
“没什么腻不腻的,我一个老太婆住这么大的地方,打理起来也要花钱。”
“您不应该这么算,我帮您分析分析……”
阮棠已经加入不了她们的对话,摸摸鼻子,把玉佩塞进了衣服。等她们围绕卖不卖宅子的问题讨论完,晚饭也吃得差不多,她由佣人带着,去看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暖气烧得很足,雕花大床上挂着纱帐,梳妆台也是雕花的红木,这屋子里的陈设要是把一些现代化的电器撤掉,大概可以直接来拍古装剧。
阮棠把自己的行李箱翻开,拣出换洗的衣服,去洗了个澡。
沈致是在她头发刚晾干时就来敲门的,她不开,他就一直敲,她不得不去给他开了门,把人放了进来。
“你胆子怎么这么大?”阮棠左右看看,没人经过,把门关好,“不能晚点儿等他们都睡了再来吗?”
这种情景难免让人品出一丝偷情的调调。
沈致也早早洗过澡,单薄的睡衣印出他骨骼的轮廓,一进门就抱住了她,满身都是香皂的味道。
他像没听到她的抱怨似的,意外的温柔:“想你了。”
阮棠的心一软,便搭着他的肩,任由他抱起来,放到床上。
“天天见着面,刚才还一块吃饭,有什么想不想的。”虽然心里忍不住的一阵阵欣喜,她嘴上还是逞着能。
他轻柔的吻一下一下地覆盖在她的脸颊:“你懂什么?”
“别乱来,”阮棠被他弄得很痒,忍不住咯咯笑了两声,“这里是奶奶家,你别把床弄脏了。”
她的话不但没制止他,反而无形中增添了兴致。
大概是在家二人世界自由惯了,到了奶奶家突然之间需要处处拘束顾忌着,亲近便多了几分刺激助兴。
沈致一用力,阮棠的睡衣崩开了好几颗扣子。
以至于奶奶在门外颤颤巍巍地叫唤:“棠棠啊——”的时候,她险些吓丢了魂。
怎么办怎么办?
阮棠跳下床,沈致还在慢条斯理地找拖鞋,她快急惨了,左看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