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潇在便利店那边,路程有点远,池清珩便再回简报室把赵振给抓出来,让赵振送他过去。
赵振纳闷了:“你自己开车去不就得了,我把车钥匙给你。”
“我今晚可能回不来,明天也可能不回,而且在外面谁开军车啊,你送我过去再把车开回来,也免得你们要用车时找不到。”池清珩说。
赵振想想也有道理,就答应送池清珩去便利店,到地方后,赵振跟景潇打了声招呼,便开车返回。
景潇买了一盒冰淇淋,池清珩不吃甜的,她就没多买。
在附近找了个凉快点的地方坐下,景潇吃了两勺冰淇淋,看样子心情很不错,跟池清珩说:“我刚刚回去了一趟,但阿公没在家,张嫂说阿公出门跟战友喝茶去了,节目的收视率很高,网上都讨论一天了,张嫂说周围的邻居一见到阿公就夸你,各种夸,阿公特别骄傲呢。”
池清珩莞尔一笑,神色有些怔松,问景潇:“来的时候吃东西没有?”
“啃了只鸡腿,还喝了一碗汤,”景潇说,“今天都忘记夸你了,手艺不错。”
池清珩又笑,“崇拜我吧,又会做饭又会弹吉他唱歌,我好不好?”
“好。”景潇笑着点头。
“你更好。”池清珩揉了下她的头发。
景潇把冰淇淋吃完,嘴角沾了些奶白色的渣,池清珩拿纸巾给她擦,然后把盒子连纸巾一块儿拿去垃圾桶那边扔掉。
夜幕逐渐降临,天际浮着五彩斑斓的晚霞,云卷云舒,风景尤甚。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笑着,池清珩的手机忽然就响了,是阿公打来的。
“在哪儿?”池盛一开口就是一副严厉无比的语气。
池清珩顿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看看景潇,便起身到旁边,“部队。”
“阿潇没跟你在一起吧?”池盛问。
“在的。”池清珩回。
池盛的话语里立即蹿着一股火,“别让阿潇来,你小子现在立马给我回大院!”
“是,马上回。”
刚回答,池盛那边就把电话给挂了。
“怎么了?”景潇走过来。
池清珩捏捏景潇的肩膀,神情云淡风轻,“阿公叫我回去,让我别带你一起,应该没什么事的,你先回我们的家,等着我。”
“阿潇!”
这时,梁晃从不远处跑来。
“梁晃?”景潇茫然地瞧着梁晃,“你来干嘛?”
“刚刚我在楼下看见夏蕖来找池爷爷,不知道跟池爷爷说了什么,”梁晃说,看向池清珩,口吻有些不平,“还以为她来找你的。”
第60章 还请将军少饮酒(8)
“没找, 我都不知道她怎么会来。”
池清珩看看景潇, 有点像解释的意思。
景潇觉得没所谓,就笑了笑,说:“我先不回了,阿公不让我跟你去, 我就在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坐着等,反正都要见一面的,等等没事。”
梁晃才把视线收回来, 对景潇说:“不然去我家吧, 我爸妈都没在,天也快黑了。”
景潇想了想,在大院里好像也只有梁晃家能待,方楠又没在,但怕池清珩介意, 就望池清珩, 池清珩也思虑了会儿,才说:“好。”
最后,景潇跟梁晃走了,池清珩就回家去找阿公。
他早听出阿公说话的语气不对,心里也隐隐有感觉回家去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梁晃说见到夏蕖,他当时就猜到可能是夏蕖同阿公说了些什么,阿公才会突然这么反常。
在阿公气急的时候还说先别带景潇过去,一方面应该还是偏心在景潇那边的, 不想让景潇为难,也不想说景潇什么,把关系搞僵,毕竟是景诚的女儿,也是阿公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孙女,所以阿公第一时间就把罪责全放在了他的身上,这样也好。
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池清珩就想到了这些,却没全部跟景潇说起,因为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景潇一起承担后果,即便阿公没不让景潇来,他也会想办法支开景潇,景潇没错,他爱的也没错,只是面对全世界的质疑时,他一个人挡在前面就成。
活了二十几年也了解阿公的脾气,少不了一顿抽的,也是不想让景潇看见他被抽的一幕,他受点疼没什么,但如果景潇哭,他会更疼。
这时候的天已然尽黑,天空挂着一轮孤月,仔细找才能看见闪着细微光亮的小星星。
站在家门口,池清珩敲了两下门,张嫂过来给他开的门,不是往日里见到他回来就欣喜若狂的表情,而是沉重,平常很少见张嫂这幅样子,自张嫂来家里做家政,池清珩每次回家都觉得家里有了人气,张嫂人很好,每次都亲切地称呼他小珩,就跟对自家儿子一样,张嫂也只有在池盛不注意身体的时候才会叹气。
“老爷在楼上书房,让你回来就上去。”张嫂说。
池清珩点头,想想又问:“张嫂,夏蕖来过没?”
“夏小姐来过,但没坐多久就离开了,”张嫂满脸布着担忧的神情,“小珩,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事让老爷如此气盛,但老爷最近身体不太舒服,你可别气他了,当孙子的要学着多多照顾老人,不管是什么事,爷孙俩哪有隔夜仇,坐下好好地说,事情也就过去了,毕竟你们是亲人,都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感情在。”
“知道的张嫂,那我先上楼了。”池清珩说。
张嫂又叹了声,搓搓围裙,把门关上。
池盛一脸严肃地坐在书房的木椅上,右手蜷握着,池清珩在外边敲了敲门,说:“阿公,是我。”
“进来。”池盛冷声。
池清珩拧开门把手走进来,关门,看了看池盛,缓慢地一步步走到书桌前,池盛的眼神冷得跟冰山似的,鼓鼓地瞪着池清珩,池清珩感觉到背部一阵发麻,比这间庄严的书房还让人肃然,他很少进池盛的书房,每次来基本都是池盛有事要找他商讨。
“把帽子脱了,跪下!”池盛说。
池清珩摘下帽子攥在手里,照池盛的话做,跪下去。
“知道为什么要你脱帽子吗?!”池盛问,起身走到他面前。
池清珩的视线平平地看着前方,平静地说:“知道。”
“你说说是为了什么。”池盛问。
“因为现在的我在您眼里不配戴这顶军帽。”池清珩回答。
“觉悟倒是高,”池盛说,手负在身后,“你跟阿潇出事儿的时候怎么没有这样的觉悟?!要不是今天夏蕖来找我,拿了个视频给我看,我还不知道你们两个会是那种关系!起初夏蕖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我还维护你呢,你是我养大的,怎么可能会这样,但看见视频,现实好生给了我一嘴巴啊,你瞅瞅你干的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正事。”池清珩说,神色波澜不惊,他今天也没准备跟池盛抬杠,池盛问什么他就如实说什么,反正就一个态度,要怎么都随意了。
“好一个正事,”池盛在池清珩面前来回踱了两次,气得不行,“那你在部队里做的是什么事,业余爱好吗!别以为我退伍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你吴叔也不知道,最近你的心思可有放在部队里面,成天一有空就往外头跑,我打电话去部队,你连个影子都不见,问你去哪儿了,人家说池队长请假外出了,当初是你死活都要进入特战中队的,现在却是这般态度,你对得起你这身军装吗?啊!对得起那些陪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吗?”
“对得起,”池清珩态度坚硬,“我自问并无半分对不起兄弟,这身军装是我选择穿的,自入伍以后到现在,我也没有半分愧对过它,愧对过部队。”
“好,你对得起,”池盛又来回踱了一次步,这样跟池清珩说话还是第一次,以前都是逮着人就训,池清珩也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如今他说一句,池清珩都有理,着实有点棘手,书房安静了半会儿,池盛指着他严词道,“但是你对不起你师父!”
池清珩攥紧军帽,下颌收了收,整副面容变得郑重凛冽起来。
池盛继续说:“施教之恩有你这样报答的吗!阿潇是你师父的女儿,在咱们家生活了十多年,原本有更好的路要走,你却居然想给我把她变成孙媳妇儿,她多少岁,你又多大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别忘了,你师父曾舍命救过你。”
池盛说的是事实,景诚救过池清珩,在一次绑架案中,他那时八岁,景诚从歹徒手里把他的命给抢了过来,他当时很恐惧,差点害得一颗子弹穿透景诚的胸口,那一幕至今犹记在他心上,只是从未跟景潇提起过。
“忘没忘?”池盛严声问道。
池清珩:“没忘。”
“那你还给我整出这么多事来!”池盛扬起手想打人,但手停在空中半天,迟迟没落下来,之后便也不打了,“你说说你,本来好好的拍个节目,让我在那帮战友面前多骄傲多以你为荣一会儿不行吗!他们的儿子在部队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没机会上过电视,知道这几天我多有面儿吗?逢人就听到他们在夸你,夸得我心里万分舒坦,你倒好,现在给我送来了一座火山,要是我再晚一些知道,你是不是又会给我更大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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