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寒山温声说:“我可不敢,毕竟白先生可是一脸‘趁我病,要我命’的架势。”
白一茅将沉甸甸的医药箱“咚”的往桌子上一放,语气低沉:“周导真是善解人意。”
颜秾低声催促:“快些吧,一会儿还有事情。”
周寒山无奈的笑了笑,伸出手臂。
颜秾这时才看清他手臂全貌,只见他手臂外侧尽是血污,将衬衫和他的伤口粘在了一起。
白一茅要处理伤口就要把他袖子剪开,把和伤口粘在一起的衣物重新撕开。
颜秾盯着周寒山血肉模糊的手臂,几乎听到了衣料与皮肉分离的“嘶嘶”声。
周寒山明明生着一副小白脸的面容,却像是硬汉一样,死死咬着牙,一声也不吭。
颜秾看着两人,突然开玩笑说:“你们两个这样倒是让我想起了华佗给关羽刮骨疗毒。”
周寒山虚弱说:“可别,我这伤口没那么深,别给我刮骨了。”
白一茅则一本正经道:“没毒。”
顿了顿,他指着伤口对颜秾说:“这个刀伤很明显是周导在防御的时候弄出来的,自己划伤和别人弄伤所留下的伤口无论留下的部位,还是倾斜的方向都是不同的。”
颜秾点了点头。
周寒山笑容浅淡:“难不成白先生方才一直以为是我自己砍的自己?”
白一茅:“小心为上。”
周寒山刺他一句:“是防范着阿秾身边所有的男人吧?”
白一茅抬起头,黝黑的眼睛凝视着他。
周寒山与他对视。
白一茅突然手一抖。
“啊!”周寒山惨叫一声。
白一茅勾了勾唇角,又迅速抿平。
周寒山瞪着白一茅,却不说话了,毕竟自己的受伤的手臂可还在别人的手里。
屋子里又陷入的一阵寂静,唯有躺在地上的季深深间或含含糊糊的呻~吟两声。
“季深深的伤真没有问题吗?”
白一茅:“嗯,出血量虽然多,但没有捅破肚子那些危险的部位,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缺血过多,船只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他这副样子,以后恐怕会留下些病根。”
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颜秾低头看着桌面的菜刀,在刀身上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痕迹,她靠近看了看,发现那些痕迹似乎是残留在上面的胶带。
她回想了一下最近季深深的举动——他似乎一直不愿意离开餐厅这张桌子。
颜秾掀开桌布,蹲了身,拿手电照去,果然在桌子下面发现了残留的胶带痕迹。
原来他一直把菜刀藏在桌子下面。
正在这时,周寒山出声问:“你们这次出门回来表现的有些古怪,是不是找到了什么线索?或者,你们已经发现了凶手是谁?”
第45章
颜秾的动作停住了,她没有出声。
白一茅轻笑一声,接着传来稀里哗啦拿东西的声音,他含糊道:“周导怎么知道的?”
周寒山沉声道:“因为你们两个对我没有那么抵触了……别否认,我跟阿秾认识五年了,也对人们的态度变化很敏感。”
周寒山呼出一口气,故作轻松的口气:“真好啊,我终于从白先生的嫌疑人名单里排出了。”
白一茅叼着烟道:“那可未必,这次的伤人事件与你无关,凶手可就未必了。”
“我想问问周导,你的剧本是从哪里得到的?”
“哪里?”
“周先生请不要回避。”
“白先生,你不觉得你太过咄咄逼人了吗?”周寒山翘起嘴角,“你这样针对我,是为了真相,还是为了私心。”
颜秾出声:“你们快看桌子下面的痕迹。”
两人蹲下身,都看到了桌子底下粘贴胶带的痕迹。
“看来是先从厨房里偷了刀,再藏在此处。”白一茅喃喃。
颜秾继续说:“你们还记得乔文晕倒后刚醒来那个时候吧?我们三个从楼上下来,来到客厅,那时候就有一个人就坐在这里说什么也不肯动,我当时就觉得怪怪的。”
周寒山抵了抵镜架:“当然记得。”
白一茅:“还有我送阿秾从地下室上来的时候。”
周寒山似乎想到了什么:“你们两个先上去之后,那时,季深深似乎很不安,急着催促我们都上来。”
颜秾“咚咚”敲了敲桌子:“我当时坐在桌子上,季深深却根本不顾及我的位置,直接拎凳子坐在我腿边的位置。”
“我还记得我腿边的位置,就是这里。”
“现在就看他怎么说了。”
三人从桌底钻出,重新回到了明面上。
颜秾看向周寒山,还未开口,周寒山便笑说:“别这样看着我,我可受不了,你不就想知道剧本的事情,我会老老实实说的。”
面对颜秾,周寒山的态度简直好到不行。
“其实,这件事我是有所隐瞒的,可毕竟圈子里的规则,我不好说明。”
周寒山低头,看着自己指甲上的一处血痕:“我知道这个剧本故事的时间要比拿到剧本早,也就是季深深打电话把故事告诉邵嘉的时候,我就知道。”
周寒山抬头,眼神中透着一股轻松:“他们通电话的时候,恰好被我听到了,我就让邵嘉放外响,我知道季编在写这个剧本,但是自己也手痒私下里也写了写,还改了一个结局,就是阿秾你看到的那本。”
白一茅盯着他说话时每一丝神色不放:“就这么凑巧?”
周寒山轻笑:“要说无巧不成书吗?事实就是这么巧。”
白一茅陷入沉默,他玩弄着手上的卷烟,似乎在考虑什么。
正在这时,厨房门口传来“咚咚”敲门声。
接着,门把手一动,厨房门被慢慢推开。
邵嘉先进闷,他看到地上的季深深时愣了一下,立刻奔了过去:“这是怎么了?”
乔文最后一个进来,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你们来的正好,”颜秾指着季深深,“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躺在这里不行,放到楼上又担心他遭遇意外,不如你们把他抬到客厅的沙发上。”
乔文神情惊慌又恐怖,甚至不敢靠过去。
“他他这是……死了吗?”
白一茅冷淡说:“还没有。”
白一茅一撩眼皮,眼神锋利如刃:“怎么?你很希望他死?”
乔文摇头如拨浪鼓。
白一茅说:“周导受伤了,没法儿帮忙搬,咱们去楼上拿个被子作担架,把季深深抬过去。”
邵嘉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
他们按照说好的将季深深转移到客厅的沙发上。
白一茅关上了门,站在门口说:“我在等着你们两个说实话。”
乔文惊恐道:“你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怀疑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脸色苍白,嘴唇不断哆嗦着。
白一茅靠着门,冷冷瞧着他,重复:“我等着你们说实话。”
客厅安静的如同死亡。
“如果你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口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个醒儿,比如说,从你们……”
邵嘉轻声叹了口气:“对不起,这件事我是知道的,我原本也想要阻拦,可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
乔文张大嘴,惊恐地看向邵嘉。
邵嘉说:“我会把事情的始末都说出来的,出岛后也会认罪的。”
“不不是,邵导你在说什么啊!”乔文几乎像是掉了色一样,整个人苍白的过分,让人怀疑,他会不会下一刻再次晕过去。
邵嘉苦笑,对乔文说:“我们还是老老实实说出来吧。”
“不!我不说!你们谁也别想逼我说!”乔文就像是神经断掉了一般,整个人贴上了墙壁,与众人对峙着。
邵嘉柔声说:“没事的,本来这件事主谋就不是咱们两个,一切都会没事的。”
乔文大声说:“我不一样,我不一样!我不要进牢,我不说!我死也不会说的!这件事跟我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颜秾蹙眉,她觉得乔文现在的精神状态可能有些问题,不应该太过逼迫他,小心会出问题。
颜秾柔柔一笑,温声说:“说又没逼你说,不想说就不说吧。”
乔文凝稠如墨的视线紧紧粘着她。
颜秾对他温柔的笑了笑。
乔文攥着衣领,深深喘了口气,随即垂下头。
“算了。”他失魂落魄说。
白一茅重新将视线移到邵嘉身上。
邵嘉对着周寒山鞠了一躬:“周导,我对不起您,其实季深深这件事,我是知道的,唉——”
他长长叹息一声,摸索着沙发慢慢坐下,像是犯了错般双腿并拢,低垂着头,沉声说:“真相跟你们说的都不差。”
“我和季编守着晕倒的乔文时,季编突然对我说他不想再这么下去,凶手一天杀一个人,故意给我们制造恐怖氛围,他实在忍不了了,反正总共才死四个人,要不干脆把第四个人先杀了,或者让凶手以为我们杀了,这样还能为自己赢得三天的时间生存。”
邵嘉的手握在一起,紧紧的,关节发白。
他下唇发白轻颤:“我我当时就劝他不要这么想,杀人是死罪,然后,季编就说,就说,也不一定非得要杀人,就是做个样子,好让凶手以为自己的目标对象必死无疑,完成凶手这整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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