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一般的学生的话,孟耀生说那种话,有点危言耸听,可是谢长渝这人,的确不一般,高考前的经历太过传奇,很多人都听说过,再加上谢长渝和学校外面做吃食生意的一群小伙子还是老乡,这种人真要做点什么事,还真有可能。
于是孟耀生的班主任,就去找谢长渝的班主任,把这事说了说,让对方劝劝谢长渝,不要意气用事。
谢长渝就是这样被自己班主任给喊进了办公室。
“你说你都干了什么事,你爹妈生你养你就是为了让你在学校打架?”
“我没打……”
“是啊,被人给拉住了。”
谢长渝摸摸自己鼻子:“那不是没有成功嘛!”
“你还很遗憾。”年龄不算大的班主任瞪着谢长渝,然后叹气,对这样的学生,真是又喜爱又觉得烦,难管得很。
谢长渝皱皱眉头:“我那是跟别的学院学的呀,打一顿,给点医药费再道个歉,啥事都能解决……我就想着,打孟耀生一顿,然后给医药费,最多还道个歉呗。”
“你听谁说这样解决的?”
“传媒学院的吴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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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上了两堂课之后,就听到了消息,他们的班主任被院长给骂得狗血淋头,连不配当老师这种话都说了出来。
苏婉莫名的觉得痛快,他们当学生的,总是班主任说什么就是什么,轻易不会和班主任闹矛盾,毕竟平时接触得也少,但这次班主任的做的事也太恶心人了。
下午的时候,苏婉再去医院那边,就听说班主任已经来过了,还提了水果什么的,来看望林素美。
林素美和班主任只说了两三句话,就觉得不舒服,然后睡下了,至于沈青和舒言,都让班主任把东西给拿回去,她们受不起。
……
班主任走了后,沈青还是忧心忡忡:“这事这么闹大了,到时候该如何收场。”
舒言看了沈青一眼,没有说话,如果是她们的话,真可能就这么算了,毕竟又能如何呢,毕竟确实没有怎么受伤,脸伤是伤了,但问题不大,一直这么闹下去,反而是自己小题大做一般。
但舒言觉得,林素美能有一个男人为她这么奔波,多么幸运,多让人嫉妒。
林素美看了看窗外:“有人正在为我忙碌奔波,我不可能去拖他后腿,更何况只是待在医院而已。”
舒言和沈青都点了点头,周清雨这事做得实在是恶心,她们也希望周清雨能得到报应。
但在第二天,事情又发生了变化,原来是班主任在医院打听了林素美的病情,人家医生都说了不严重,可是林素美却非要住院,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逼迫学校,给学校压力,去处置另一个女同学,这种行为实在是过分。
吴性班主任回了学校后,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所有人,他自己在这件事上吃了亏,被院长像骂畜生似的骂了一个小时,现在可以证明,并不是他的错了吧?就是林素美故意找茬,找学校的茬,找同学的茬……
于是这件事在大家眼里都非常微妙。
明明没什么事,还住在医院,是觉得自己钱多?有些原本同情林素美的人,也觉得林素美过分了,简直小题大做。
事情再次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就在这时候,从苏婉她们口中传出来的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林素美对学校这种环境产生了极大的阴影,宁愿待在医院也不肯回到学校来。想想看,如果你在吃饭或者去上课的途中,突然有人冲出来,要打你要划伤你的脸,你会不会感到害怕?
更可怕的不是出现这种神经病,而是学校对这样的神经病没有任何惩罚,这是不是说明,不管你怎么对付别的同学,学校都不会理会?
事情的发展,完全偏向了另外一个方向,一旦涉及了自己的利益时,大家才会觉得这事有问题。
对呀,伤人的人,现在一点惩罚都没有,万一有一天,自己是那个受害者呢?
林素美的不出院,一直留在医院里,就好像是在进行无形的对峙,只要学校一天不作出惩罚的决定,她就一天不会出院。
也在这个时候,这件原本被认为是八卦和小事的事,突然登上了舞台,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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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素美还是躺在病床上,手里拿着书在看,在医院待着和在图书馆待着,其实都一样,她还是和谢长渝一起讨论着英语。
现在她的心很安,虽然病房门被关着,但她知道,谢长渝就站在门口,像一个门神,牢牢的守着那一扇门。
第一批来医院要看望林素美的是冉燕等人,她们是来劝林素美的,都知道这事继续这么下去,周清雨肯定会被学校惩罚,所以她们是来希望林素美手下留情。
她们心里也觉得林素美太过分了,班主任都说了,林素美压根没什么事,现在弄得跟生命垂危似的。
谢长渝就站在门口,他手里拿着一根簪子,和周清雨当时伤害林素美的那根簪子差不多长短,见有人走过来时,他伸手拦住了对方,并不让人进病房里面。
“我知道你们的目的,来劝林素美算了,原谅周清雨的所作所为,觉得林素美是小题大做。”他似乎也有点疑惑,揉了揉自己额头,“我觉得她被人刺伤脸,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但好像很多人都不这样以为,所以我疑惑了,这件事到底是严重还是不严重?”
“林素美是我们同学,周清雨也是我们同学,同学之间应该团结友爱,虽然周清雨做这事不应该,但她也是受害者,她也不想的。既然林素美没什么事,这件事就应该这么算了,否则同学关系太那什么了。”
“对啊,我也这么觉得。林素美脸上的伤连个针都没有缝,就是小事嘛,弄这么大阵仗干嘛。”
“就是就是,虽然林素美有点小题大做,但我觉得她也是我们同学,我们来看望她也是应该的……”
……
谢长渝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就像一种本能反应一样,刚开始林素美出事时,或许还有人同情她。但在知道林素美伤得不重,周清雨却要为此付出严重的代价时,一下子就又同情周清雨了。
谁弱谁有理。
“你们都觉得林素美的伤很小,不足挂齿那种,是不是?”
一群人互相看看对方,然后点点头。
谢长渝把手中的簪子递了过去。
大家再次互相看看彼此,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们觉得是小事,那就请你们在自己脸上划上一道,力气稍微大点,因为林素美当时流了不少血。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这样的确是件小事,人人都愿意受这点不足挂齿的小伤……这样的话,我和林素美,以及一些觉得这件事很严重的人,才能说服自己,这的确是件小事,我们不该计较。”
一群女生,几乎都在这时候脸色变白,她们都同时看向冉燕。
冉燕后退一步:“这算什么?你这样太过分了,哪有让人自己划伤自己脸的?”
“林素美脸被划伤了。你们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证明一下你们自己的正确也不行?”
“我才不要做这种事。”有人直接走了。
然后陆陆续续的也有人离开。
最后剩个冉燕,看了看谢长渝手中的簪子,犹豫了一下,也跑开了,那可是在脸上划上一刀,怎么可能愿意。
但是为什么伤在了别人的脸上,就觉得只是小事而已,林素美太小题大做,林素美是在损害学校的名誉……
……
第二波人是吴老师为代表的老师们,谢长渝二话不说,同样对待,把簪子递过去,只要愿意在脸上划上一下,就证明这只是一件小事。
传媒学院的院长到来,也是个同样的待遇。
……
最终,谢长渝等来了云大的校长。
这位王校长满脸慈爱,慢吞吞的走到谢长渝面前去:“小伙子,你也要把簪子递给我,让我在脸上划一下?我这老树皮一样的脸,划不划都是一样丑。”
谢长渝轻轻的低了下头。
王校长看着对方,眯了眯眼:“你小子是对学校有不满?现在我人到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不安好心的当然有,但传媒学院的院长以及谢长渝自己的班主任,却是真的来解决问题的,一样被谢长渝给赶走了。
那这人想要的就不是单纯的解决问题。
谢长渝看向对方,眼神里有些敬畏:“学校是很多学生梦寐以求的学习地方,虽然到了大学,大部分人已经成年,大学已经成为一个小型社会,我们应该知道自己保护自己,学习在这个小社会里生存。但我始终认为,当我们没有正式离开这个环境时,学习有义务保护每一个学生。”
王校长点点头:“我认同你说的话。”
“但林素美这件事出事后,所有人,包括班主任院长等等,首先考虑的都是学校利益,想的都是不要给学校带去坏影响,怕丢饭碗,怕给自己带去影响,没有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受害者。”
“这是我们的过失。”
“那您是承认,学校在按压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