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离离在心里反驳，只是不自觉的却……攥紧了拳。
因为她犹豫了。
前世的结局，她一直都不肯正视的那个点，现在浮了出来，逼着她不得不正视。
温年签字的死刑审批书……是否真的是他的亲笔签名……她知道这种可能很小很小很小……
心……抖得厉害。
“可现在的问题是……”
温年冷了眼，松开了她的身体，看向她的神情真的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还是我的离离吗。”
“……”
宋离离的身体像被人卸去所有的力气。
温年手放在门把上，宋离离的身体往旁边挪了一下，他便拉开门出去了……
温……年……
她靠着墙，看着前方的视线愈发的模糊。
175 第一堂课
“小草，我是谁不重要，普通人也好，总统也好，不过一个身份，重要的是我是你的年哥哥。”
“……年哥哥，你和姐姐吵架了？”
温年摸摸他的头，
“我和你姐姐的见面，谈话，都是秘密，泄露出去，你姐姐就可能会受到伤害。”
唐小草的眼睛瞪大，忙咽了咽口口水，
“我不会说出去的，年哥哥你放心吧。”
“好，年哥哥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好。”
温年起身，他向玄关处走去，门开又关，身后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宋离离坐在冰箱跟前，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呆怔的看着前方……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无声的往下掉。
————
三天假期过后。
军官预备班，正式开课。
铃响前，二十一个人却只到了二十个人。
鹿子卿一手拿着名单，一手揣在口袋里走了进来，名单往桌上一扔，扫了一眼台下坐着的，眯了一下眼，
“慕致远呢？”
“报，报告！长，长官！我，我迟到了！”
鹿子卿刚问，慕致远就站在了门口结巴的说着。
慕致远长着一张国字脸，说话不利索是众所周知的事，一紧张，结巴的就更厉害了。
鹿子卿瞥了他一眼，
“今天第一天，我放你一马，快速归位。”
“是，长，长官！”
慕致远忙小跑到一个空位前坐下。
“第一堂课……我想想，说点什么好……”
鹿子卿相当不惭愧的说着，丝毫不觉得他不备课有什么不妥。
偏偏学生们也都很淡定，仿佛是习惯了鹿子卿随性却坦率的风格。
他凌厉的视线扫过每一张脸，而后眉头一扬，笑道，
“你们觉得军官和士兵该是什么样的关系。”
“……”
“一个一个，每一个人都回答一下。”
鹿子卿随手拉了一张空的椅子，直接就坐下了，
“苏如，你是第一名，就从你开始好了。”
苏如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过神，她站了起来，认真道，
“报告长官，没有军官的士兵，人数再多也就是一盘散沙，而军官就是把沙子聚拢起来成为磐石的存在，连长聚拢几个排，团长聚拢几个连，军长聚拢几个团。”
“每一个士兵都是一把利刃，要想发挥利刃的作用，必须要有一个好的军官予以领导。”
鹿子卿点了点头，“下一个，汉斯伯。”
“报告长官，我的想法和苏如是一样的。”
“报告长官，军官需要领导士兵不假，但是更要懂得并且理解士兵，两者应该是相互信任的关系，如果士兵不信任军官，那么军官就只是光杆司令而已。”
高秦天说道。
一个接着一个，像开火车似得回答着鹿子卿提出的问题。
宋离离最后站起来的时候，该说的基本都已经被说完了，她也没什么其他更为高深出色的见解，
“大家说的都很对，我只有一个小点补充一下。”
苏如看向宋离离……
“从属关系，信任关系，领导关系都对，但我觉得还有竞争关系。”
176 十三年的婚姻，错哪儿了
“从属关系，信任关系，领导关系都对，但我觉得还有竞争关系。”
“……”
宋离离的话显然引起了同学以及鹿子卿的兴趣。
从属关系也好，信任关系也好，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也好，大家都能理解并且认同。
但……竞争关系……
不在同一起跑线，要怎么竞争？
“唐小花，你这说法也太另辟蹊径了点儿吧？”
苏如说了句。
身边的林星阑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我们国家的军队，已经沿用军官举荐制很多年，导致军队内部阶层分化明显。上级压制着下级，谁都不愿意让本来在自己下面的人爬到自己头上。”
宋离离淡淡的说着……
耳畔响起的是温年的声音。
“唐小花，你这是在质疑我们国家军队的制度么？”
苏如拧着眉，只觉得宋离离是在故意博人眼球。
“不该质疑吗？”
宋离离看向苏如。
苏如站起身，“军队有军队的制度，既然这个制度能够沿袭一百多年，就说明这个制度有其可取之处。”
“任何一成不变的东西，都会被时代淘汰，更别说是制度。”
“唐小花，毫无根据的随口乱说，谁都会。”
“毫无根据？”
宋离离轻轻一笑，“坐在这里的二十一个人，不就是根据？军官预备生不就是打破陈规的最有力表现？不然……何须选拔，又何须培养？”
苏如被堵的一时无法反驳。
“好了，唐小花，那你说说看，竞争关系怎么个说法。”
“鹿长官，军官不只是要领导士兵们打仗，更重要的是让整个军队强大，为此，军官首先要让士兵们服，打心底里服，这样，才会服从。”
“如果军官的能力不如士兵，就应该被换掉，让有才能士兵上任。”
“领军的要有危机感，而士兵们要有野心，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士兵，西方拿破仑的名言，总不是毫无根据的随口乱说。”
“合理，公平，良性的竞争关系会让这个军队更加的强大。以上。”
宋离离坐下。
教室里有那么几秒钟的寂静。
大家似乎都在消化和反思宋离离的话……
苏如知道，宋离离这回儿又出了风头！就连她，也开始反思宋离离说的话。
只是宋离离没有一点骄傲，因为这……是温年的话，不是她的。
她纵然也有叛逆的精神，纵然也感受到了军队里种种不如人意的地方，却不如温年那样总结的一针见血。
她只是说，可温年却是在做。
“可就是因为你，我试着接受这个世界，试着相信，有一部分人像你一样，单纯，美好，笑也好，哭也好，都是真。”
“也是因为你，我才想要试着改变这个世界，做不到那么大，那就从G国开始！”
宋离离从来都不知道……温年的心里是这样想的。
十三年的婚姻，从一开始的如胶似漆，到后面的貌合神离……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始试着回想，试着判断，到底错在哪里……错在哪个时间……错在谁……
177 他真的是个恶魔教官！
鹿子卿定睛看了两眼回答完问题坐下的宋离离，发现她坐下后眼神就飘掉了，像是在想别的事情。
他很想知道她在想什么，这颗小脑袋瓜子里到底还装了多少让他感到惊讶和新鲜的东西。
以整个国家军队为范围，大半的军队依旧是军官举荐制。
大多数豪门贵胄，军官二代，不会想着也不愿意改变制度，少数人心里有这个想法，却不敢贸然提出来，怕得罪贵胄官僚，成为众矢之的。
就更别提底下的普通士兵了……
“你们都说的很好，我希望你们能常常反思，反思自己，反思某一件事，反思某种制度。不管最后你们心里有什么样的结论，只要有思考就是好的。”
鹿子卿终于站了起来，把椅子放回原来的位置。
“大家的想法各有千秋，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想要成为军官，你得有让你的兵打心底里服从你的本钱。他们做不到的，你们能做到，他们做到的，你们得做的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