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苗看他的双唇被火光映的亮闪闪的。
她忍不住低头吻了一下。
他的唇上微甜微酸,就像是葡萄果酒的味道。
她的舌尖儿又在他的唇珠上舔了舔,哑声问他:“你是不是又偷喝酒了?”
他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比量了一下,笑呵呵说:“一点,就一点点而已。”
“一点点就让你醉成这副样子?”她一本正经说:“我不信。”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那……那要怎么样你才能信?”
冬苗的额头顶着他的额头,暧昧的气息流转在两人之间,被火光晕染上粉红色泽。
她的声音如同美酒,“你张开嘴,让我检查一下。”
他脸颊微红,不知是酒色,是火色,还是他的羞涩。
牧川:“……嗯。”
他乖巧地张开嘴,一双明亮湿润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冬苗心中升起一股罪恶感。
她伸出温热的手掌,贴上他的脸颊,却发现他的脸颊比她的手掌更灼热。
“哦?”她莞尔一笑,眼波流转,极富媚态。
冬苗捧着他的脸,慢慢凑近。
你曾吃过红酒牛肉吗?
丰盈馥郁的酒香,浓稠的汁水,极富韧劲儿的牛肉在舌尖上弹跳,你可以吸,可以咬,可以用牙齿舌尖掻刮,美味要慢慢品味,才能下咽。
灶台里的稻草发出“噼啪”一声脆响,惊破了两人之间的粉红色泡泡。
冬苗推开他,他还想追来,她却动手捂住了他的嘴。
冬苗笑得妩媚,“不可以哟,不可以太过贪食。”
他茫然地眨眨眼睛,舔了一下下唇。
她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最近你也累的不行吧?好好睡一觉吧。”
牧川“嗯”了一声,起身。
然而,他保持半跪在地上的动作实在太久了,起身时,直接踉跄了一下,朝她扑了过来。
冬苗接住她,无奈说:“你身子这是发虚吗?”
他双膝都跪在了稻草上,双臂紧紧缠着她的腰,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挤进去,把她重新安放到他的肋骨上。
“姐姐……你要做的事情太危险了。”
冬苗的手僵住,脸上因为刚才的亲热而升起的红晕也慢慢消退下去,她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牧川蹭了蹭她,低声道:“姐姐……姐姐……我担心你。”
冬苗的手放在他的耳垂上,看着他不久之前刚弄出的耳洞,低声问:“你知道些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松开了手臂。
冬苗的声音更低了,“你的目的也和我一样?”
牧川慢悠悠地抬起头,朝她微笑,依旧一副欲醉未醉的模样。
冬苗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在装醉。
“算了,你先去休息吧。”
牧川点了点头,慢悠悠地站起来,膝盖上还沾着不少草屑,可他连拍都没有拍一下,就晃晃悠悠往屋子里走。
冬苗在灶台边坐了一会儿,不久,老板娘回来,冬苗便也往屋子走去。
她经过后门时,无意间瞟了一眼,发现一缕细烟顺着后门门缝不断溢出。
她起了疑心,慢慢走了过去。
走到眼前才发现,原本被锁的后门,此刻竟然是半阖着。
这扇后门之前老板娘解释过,是直通后院的。
那么,谁在后院?
冬苗吸了吸鼻子,闻到了淡淡的烟味儿,这个味道有些熟悉。
她推开后门。
“吱哟”一声,门开了,后院却空无一人。
冬苗顿了顿,从后院迈了出去,顺着烟雾,找到了正靠着白墙抽烟的男人。
秦萌生穿着单薄的暗红色衬衫,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手腕上带着一枚精致的手表,他左手自然垂下,贴着裤线,右手手指夹着一根香烟,香烟烟气袅袅上升。他右腿曲起,布料绷在他的大腿上,鞋底抵在墙壁上。
他脚下雪水微微化开,头顶上的屋檐还挂着尖锐的冰凌。
他抬起手,把烟嘴凑到嘴边,扭头朝门口望去,对上冬苗的视线。
秦萌生深深吸了一口烟,缓慢吐出,湿漉漉的烟雾在下落的雪花中不断上升,直到攀到屋檐上。
冬苗问:“你怎么躲在这里?”
秦萌生笑了一下,用手指蹭了蹭太阳穴,“冷静一下。”
“自从再次遇到你,我的一切言行都太过幼稚了。”
冬苗:“原来你也知道。”
他垂头笑,烟嘴儿划过下唇。
冬苗的视线在她的身上扫了几眼:“你穿的太少了,早些回去吧。”
“一会儿,把这支烟抽完。”
冬苗耸肩,耳坠乱颤,一下又一下贴合在她的肌肤上。
秦萌生盯着她的耳坠看,眼神专注地吓人。
冬苗摸了摸耳垂,指尖顺着金耳坠滑下。
秦萌生:“就这么喜欢那个人吗?你当初……十年前,是不是把我当作了他的替代品?”
第28章
不断降落的雪花宛若鹅毛,一层一层覆盖在地面上。
冬苗双手握在一起, 脚尖突然踹向厚实的雪堆, 踹起纷纷扬扬的雪花。
雪花被风一吹, 糊了秦萌生一脸。
秦萌生:“……”
他抬起手摸了摸脸, 化了的冰雪所带来的寒意却一直往他骨子里钻,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冬苗轻声说:“我那时候生病了, 什么也不知道。”
秦萌生笑了起来, “这种话偏偏他也就罢了, 难道姐姐还想拿来敷衍我?”
“就算是他也未必就信了姐姐的话,只是既然姐姐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能给姐姐一个面子, 装作信了。”
冬苗慢悠悠说:“所以, 你是不给我面子了吗?”
秦萌生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给, 当然要给,毕竟是……姐姐。”
他仰起头, 看着屋檐上的冰凌,又吸了一口烟。
“你站的地方不太安全。”
秦萌生笑了起来,“实际上, 又哪里是安全的呢?人总是脆弱的。”
冬苗:“你愿意在这里挨冻摆pose就摆吧,我可受不了了,我要先走了。”
冬苗转身。
他的声音却随着湿漉漉的冷气和烟气飘来。
“等一下。”
冬苗回眸。
秦萌生嘴里叼着烟, 浅浅一笑,脸颊上的酒窝酿着甜蜜的美酒。
“姐姐,我觉得你还是需要防备一下牧川,他很天才……”
冬苗:“难道每一个天才都值得防备吗?你说这样的话,会让我以为你在嫉妒他。”
秦萌生抿了抿烟嘴,随即用两指捏着,投进了雪地里,黑色的鞋底碾了碾,一星烟火湮灭在雪堆里。
“不是因为他是天才才要防备他,而是因为他聪明到若是真的要讨好一个人,很难会让人讨厌他。”
冬苗默不作声。
“而他要让一个人讨厌他,也是全不费力。这不是很可怕吗?这样一个人几乎能够猜到你的全部心思,可以表现出你完全喜欢的一面,也可以表现出你完全讨厌的一面,你的喜好情绪全都掌控在他的手里。”
秦萌生轻声说:“我与他曾是同学,他当时表现出的模样,可是与姐姐面前完全不一样。”
他的鞋底陷进雪地,一步步朝冬苗走去,最终站在她的面前,牢牢把握着她的视线,弯下腰,对她说:“你看到的他,并非真的他,你所了解的,也并非是真实。即便这样,姐姐,还会对他另眼相待吗?”
冬苗摸摸手臂,只觉得他连气息都是冷的。
她目光从他脸上滑过,开口问:“我倒是奇怪了,你为何这么针对他?”
秦萌生垂下头,湿漉漉的刘海儿一缕一缕地垂在眼前,他苦笑,“事到如今,姐姐还不明白吗?”
冬苗抱着胳膊,没有回答,反倒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你之前也一直在海城?”
秦萌生点头。
“唉,海城说不大也不大,说不小也不小,你我居然一直都没有碰上,反倒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对了,你怎么会在那个地方出现?”
秦萌生盯着她的眼睛:“我以为我为什么会在那里,姐姐该是知晓的。”
冬苗轻笑一声,“哦?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接近我?”
秦萌生站直身体,慢条斯理地将袖子挽下,“姐姐不信我就罢了。”
冬苗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我也想信你,可你出现的未免太过巧合了。”
秦萌生反问:“难道他牧川的出现就不巧合了吗?而且,他一出现,麻烦就一个接着一个跟着出现了,偏偏他还有解决麻烦的能力,这样一来,姐姐是不是觉得在路上的时间特别长,他就像是从天而降的英雄一般,解决你的问题。”
冬苗眼镜后的双眸冷淡下来,“你究竟要说什么?”
“太过巧合便是可疑了,现实可并非童话故事。”
他将湿漉漉的头发顺到脑后,低声说:“我想他定然警告过姐姐,说我很危险。”
“多可怕的人,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取得任何人的信任,也可以轻而易举摧毁任何人的信任。”
“姐姐好好想一想吧。”秦萌生退后一步,拉开距离,像是给予她思考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