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的不够热,就不用说了,冷啊,冷的发抖。想要烧的刚刚好,那只能靠运气。到了冬天经常睡到半夜就凉了,还得爬起来去烧。总之,绝不是个享受的东西,也就是冬天实在冷的没办法,不得已想出来的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
现在这个小煤炉是经过改造的,因为烧煤也不好,容易中毒。所以先是密封,再用一根管子打到屋外,排出废气。这样就可以关闭门窗,保持室温。她卧室也装了小煤炉,到了晚上,为了防止意外,还是会开一点窗户透气。
“这个很暖和,还是小雨想出来的呢。”司青青却是替司雨侬显摆,说着脱了外套,“屋里真暖和。”
“你们家真漂亮。”白小苗捧着茶杯,小口小口的喝着热牛奶。她在家连麦乳精都没得喝,司雨侬却是想喝什么都有,看青青这大咧咧的样子,估计也是司空见惯的。人比人,真的是气死人啊。
“也没什么,今年村里新建了几栋房子,才是漂亮呢。”司雨侬谦虚道。
“你们家的旧房子,没人住了吗?”白小苗好奇道。
龙头村人口不多,山脚下属于随便划村民也不愿意来建房子的地方,地不值钱,盖上房子才值钱。所以没人在意这个,村里的旧房子他们也经常过去清理,打扫的很干净,有时候请的帮工不方便回去,就在旧房子里过夜。
“有人住的。”司雨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不管想什么,最好就此打住。
“谁住呀。”白小苗还在打听。
“你不认识的人。”
“哦,不方便说就算了。”
司雨侬失笑,小样,还学会激将了。
白小苗以为司雨侬一定受不得激,没想到,她是微微一笑就换了话题,“我屋里有跳棋,要玩吗?”
司青青拉着表姐下跳棋,司雨侬坐在书桌前继续做习题。
白小苗有点生气,一拉司青青,“我们这样,会不会打扰她啊。”
其实是想说,主人家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
“那我们小声点说话。”司青青深以为然,压低了嗓门。
我真不是这意思啊,司青青你是故意的吧,就是故意的吧。白小苗气的直哼哼,又不好发脾气,只能对着跳棋使劲。
“你真要去读大学啊。”白小苗又不能提前走掉,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也要看我考不考得上。”司青青说话时一脸得意劲,意思就是她考得上。
要是换个人,肯定得恭维一番说你肯定考得上呀,然后把司青青夸的心花怒放。偏偏这番媚眼抛给瞎子看,白小苗啧啧几声,“大学一读就是四年,等你读出来,都是老姑娘了,你还嫁不嫁人了。”
司青青气急败坏道:“我才不要嫁人。”
“不嫁人怎么行,女人总是要嫁人的,早点挑选才有好的,等晚了都是别人挑剩下的。”白小苗自以为说的很有道理,还教她,“干脆出去之前,先把人定下来。”
“我才不要呢。”司青青急了,觉得这不对,偏表姐一脸正经,搞得她不知道怎么回应。
“我小姑的亲事,落不到这个地头,你放心挑,咱们啊,游的不是一个池子。”你游你的小池塘,我们不说游个江河湖海,至少也是个大池塘,不搭界。
司雨侬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复习资料里抬起头,看着他们,窗户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到她的脸上,就象泛起一层霞光。司青青的呼吸滞了一下,头一次发现,原来她的小侄女,已经出落的这般好看。应该怎么形容来着,明眸善睐,清扬婉兮。
第64章 捕捉大湖
年后,司爱华和司长寿被打包送往奉岭市的驾驶学校, 这个时候, 驾驶学校就真的是学校,要求住校的全日制教育。而且结业也得半年时间, 司大娘看了一眼学校的章程,就顺便把修车这一项也给他们加上。
“修车多贵啊, 自己会修省老钱了,你们说,是不是。”
司爱华和司长寿还能说什么,是是是, 老佛爷您说的都对。
最后半年冲刺的时候,只发生了一件事, 白家的大表哥终于娶上了媳妇。因为司家两个小姑娘处在关键时候,便没让他们回来。据说这事还惹得白家那边不高兴,不过司家全没放在心里,白家高不高兴,谁在乎啊。
七月酷暑, 头顶的日头, 恨不得把柏油马路晒成一滩子沼泽。不时有人走着走着, 鞋子被沾在马路上,下一刻光脚踩到地面, 唉哟哟抱着脚直跳。
柏油马路也是阶段性的产物, 司雨侬记得后世很少再见这种路,不过九十年代这种路则是每个城市的标配。
“其实没什么好怕的对不对, 考不上大不了复读一年。”司青青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司雨侬听。
“用不着,不管考多少分都走,总不可能低到没学校读。”司雨侬要说完全不紧张,倒也不至于,但比起大多数人,肯定要强得多。
“也是哦,这么一想,我好像轻松一点了。”
“203室,司雨侬,电话。”楼下的宿管阿姨,站在楼下喊道。
“喂。”司雨侬下楼接过电话,心想下午奶奶已经打过电话,傍晚的时候,父亲也从驾驶学校打过来,还有谁会打她的电话。
“是我。”话筒里的声音,低低沉沉,又干净利落。
“夏慕桑。”
“嗯。”
“你……”
“虽然不在一个战壕,但我们仍是一个战场的兄弟,我们说好了北京见的,加油啊。”
“你也加油。”司雨侬放下电话,心尖微微颤抖,说不出来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问候,对话甚至没超过一分钟,可为什么她觉得很沉很沉呢。
第二天,一群群的高考生,带着亲人,还有所有老师,亲戚,朋友的祝福,杀向战场。
提笔如同亮刀,谁杀伐果断,谁马革裹尸,谁砍下滚滚人头,谁又被斩于马下,全都在这三天里,收笔见真章。
司大娘和司爱华,还有长保长寿兄弟俩,焦急的等着学校外头,学校外等着的家长有很多,但大家都很安静。只要收卷铃没有响起,谁大声说句话,都要收到无数白眼。
“出来了。”收卷铃响起,家长不约而同重重呼出一口气。
“你们等在外头,我去帮他们收拾东西。”为了不分散精力,两个人的行李都没收拾,平时怎么着,现在还怎么着,就等着考完再收拾。
司大娘进了学校,在楼下等了一小会儿,才看到两个姑娘挽着胳膊走到跟前。
“奶。”
“伯娘。”
“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司大娘也不问考的咋样,带着他们上楼收拾行李。
“我哥和爱华哥都来了呀,还租了小面包,真阔气。”司青青考完了,仿佛发泄一般的拼命说话。
倒是司雨侬有点怔忡,仿佛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度过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节点。
校外司爱华小心翼翼的开着车,长寿和长保坐在一起,不停的显摆在驾驶学校的一切,小面包刹车的声音代表什么,轮胎磨地的声音有没有异样,就连玻璃窗,都能说出个二三四来。
司青青小声俯在司雨侬的耳朵边,“长保哥嫉妒了。”
“谁,谁嫉妒了。”长保耳朵尖着呢,听了赶紧澄清,他可不嫉妒。他只是好奇,好奇懂不懂。
“想学就去学,长寿回来就换长保去学。年纪轻轻守着老婆孩子算什么,我是看出来了,这个世道就该出去搅搅风雨,不求你们有啥出息,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司大娘支持长保也去学车。
“你们不知道,我们驾驶学校有个同学,他叔叔跑运输的,你们知道一年能挣多少钱吗?”长寿一脸羡慕。
“挣多少钱,你也别想去挣这个钱。”司大娘直接斩断了他的念想。
“为啥啊,伯娘。”长寿哀嚎起来,他是真的动了心的,要是伯娘不愿意,他爹肯定不能答应。
“跑长途那是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的事,你不行。留在家里,伯娘出钱买车,你们仨兄弟换着开。敢出门,就打断你们的腿。”司大娘是识字的,这几年日子越来越好,家里订了报纸和杂志,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外头什么形势什么情况,摸的一清二楚。
“是啊,车匪路霸什么的,遇到了是要命的事。再说咱们家才几个人,再离得远了,想打架都凑不出人来,这可不行。”司雨侬跟着凑趣,说得长寿眉头都蹙成了一条直线,看来他的翅膀还没张开,就被折断了啊。
不过伯娘说买车,又让他高兴起来,自家的车,想怎么开就怎么开,多舒坦啊。
全程没人问一句他们高考的成绩,司雨侬知道是怕他们万一没考好,心里不痛快。主动说道:“我和青青都发挥的不错,等答案出来,我们再来对对。”
“对的对的,小雨可聪明了,让我带几张卫生纸,考完了就把答案写上去带出来。”考场上的草稿纸是不让带出去的,但自己的东西可以带出去。
而上考试的时候,只要跟老师解释一下,说有点感冒,要擦擦鼻涕,再把卫生纸展开给老师检查,就能带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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