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送礼的人不是说得很清楚了么,宋氏家主的一点心意。”沈君瑶终于开了口, 紧接着却换来她姑母的一记耳光。
“好哇!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 敢背着我跟别的男人胡来?你的脸还要不要?我们沈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沈婉娴气到极致,指着侄女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
沈君瑶挨了打,面色依旧漠然,甚至唇边还透出一丝微笑:“脸面?我和泽哥哥的婚约倒是家里长辈们订的, 可姑母您也不是照样自作主张地反对我们?既然您对水木家族心存芥蒂, 不希望我和泽哥哥再有瓜葛,那么我跟宋允西总该合乎您的心意了吧?而且宋家的实力并不比水木家逊色……”
“我不同意!你嫁给谁我都可以不在意,但那个人不可以是宋允西!”沈婉娴打断她的话, “只要你保证从此与宋允西断绝来往,你的婚事姑母今后也再不会插手。”
“这样的话您说了不知多少次了, 只要我忘了泽哥哥您就怎样怎样,可结果呢?我喜欢泽哥哥您反对,如今我和宋允西在一起您又不同意。姑母,您到底想让我怎样?”
面对沈君瑶针锋相对的反问,沈婉娴一下子懵了。
这丫头居然反过来问她想怎样?
她所盼望的还不是瑶瑶过上幸福的生活吗?
难道她这么多年的付出,瑶瑶全都没有看见吗?!
想到这里, 沈婉娴只觉得心痛:“瑶瑶,姑母从没骗过你,宋允西此人绝非良配,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我觉得他好就够了。我知道他爱我,我也爱他,这就够了……”
“你说什么?”沈婉娴愣愣地看着沈君瑶,完全没反应过来。
她知道瑶瑶一直喜欢水木泽,但是瑶瑶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宋允西,而且爱得如此深,她竟全然不知。
“我说,我爱宋允西。而且这辈子,我的心我的人只属于他一人。我要和他在一起,谁也无法阻拦我们。”沈君瑶一字一句地说着,看着面前沈婉娴的脸色变得灰败、煞白、惨白。
只是谁也不曾注意到她藏在袖中的手紧攥,骨节因用力而发白……
齐琪找到人时,已是黄昏时分。
易千偌就站在一处地势相对较高的陡坡上,向西眺望层叠起伏的山峦。
落日的余烬将他的侧面以及周身皆笼罩在一片火红荼蘼之中,少年的肩膀宽阔,已有了成年男人几分的伟岸与英姿。
看到小鬼头安然无恙,齐琪心里的闷气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煌烨说得对,易千偌只是个被宠惯了的的孩子,所求的不过是吃好睡好,所怕的也只是吃苦受累,她心中再愤懑也不该和一个孩子置气。
这孩子不太会与人交往,也没看见他有什么知心朋友,助理又不闻不问,也就跟她能说几句心里话。
这两天来她一直冷落易千偌,故意对他视而不见,也着实有些过火。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大家都在找你……”齐琪走到易千偌身旁,与他肩并肩一同远望被夕阳余晖染红的山顶。
“我在看日落。”小鬼头转过脑袋看向她,指了指山峦的方向。
齐琪看了一眼西边的天际,禁不住笑道:“不就是太阳落山么?有什么好看的……”
“我在想,人的一生是否就像这太阳一样,按照既定的轨道东升西落,日出相当于新生命的降临,那么日落时便恰似一个人即将走到生命的终点,再美好绚丽也是终结……如果没有这个既定的轨道,太阳的一生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如果没有了东升西落,那它还是太阳吗?”齐琪忍不住一拍他的肩膀,“你才多大呀,想这么多高深莫测的东西!快跟我回去吧,晚上村子里举办篝火晚会,错过可就亏大了。”
“对啊,东升西落本就是太阳的命运,如果连这个都改了,那么太阳也就不复存在了。”
听到易千偌喃喃地重复着自己刚刚那句话,齐琪不由得皱起眉头,猛地捏了下眼前少年的面颊,接着耳畔便传来对方的痛呼:“喂,你神经病啊?!”
“明明是你刚才一直前言不搭后语不知在讲些什么,我才会出此下策。”
“我从来没有站在山顶上看过日落,抒发一下内心的感慨不行吗?”易千偌揉着自己被掐得生疼的腮帮子,瞪着面前的人道,“掐人不掐脸的道理你难道不懂?而且我这么帅气的脸,你居然下得了狠手!”
“不懂。”齐琪照实回答。
她确实是不懂,打架嘛,自然哪里是软肋便往哪里打,跟脸又有什么关系?
“对了,你说什么晚会……”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刚刚还与齐琪大眼瞪小眼的少年很快便自行转移了重点。
“篝火晚会,听说是这里迎接贵宾的特色传统。”
“那有好吃的吗?”
“肯定有。”
“我要去!”
一听说能够吃香喝辣,易千偌赶紧从岩石上蹦下来,猴儿似的窜到齐琪身边,之前流露出的那点小伤感早就抛到九霄云外,让人不禁以为是错觉。
晚上七点钟,小山村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篝火节。
由村子里最德高望重的长者亲手割下一对羊耳之后,村长点燃篝火,隆重的流水宴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终于可以开吃啦!”易千偌高兴地拍着手,然后毫不客气地撕下一块烤得喷香的羊腿肉,顾不上吹就一股脑塞进嘴里。
“当心烫!又没人跟你抢……”看他嘴巴塞得鼓鼓的,齐琪不禁感到哭笑不得。
“你也呲……”易千偌埋头大吃,嘴里因塞了太多食物而言语不清,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忘给坐在自己身旁的齐琪夹了个鸡腿。
于是齐琪这才察觉到,小鬼头可能真的饿坏了。
“这流水宴可是要吃到半夜的,而且后面的菜肴可是一道比一道稀罕,你现在把肚子吃撑了,待会儿岂不后悔?”相对于桌上的美食,沐河似乎对于拿易千偌开涮更感兴趣。
易千偌毫不在乎地一抹油腻腻的嘴巴:“用不着你操心,吃撑了我就邀几个漂亮姑娘围着篝火跳舞,回来接着吃!”
煌烨坐在齐琪斜对面,细细啜饮着村民们自家酿的米酒,不远处熊熊燃烧的篝火绚光为他的侧脸平添了几分浓烈的绯色。
载歌载舞、欢声笑语不断在耳畔回荡,美味佳肴散发出的烟火气洋溢了大半个山头,而这些仿佛都与他格格不入。
齐琪鼻子尖,米酒的香味本就清甜甘冽,花雯雯在场肯定不让她多喝,若是水木泽在旁边她就更不敢贪杯了。此时此刻这两人都不在,虽说尹东凯偶尔也会劝她少喝点,但……
余光瞥了眼一声不吭低头品酒的煌烨,齐琪心想以往都没尽兴,今天终于可以畅快淋漓地喝个够了,王上才不会连酒都不让她碰呢!
于是,她无限豪迈地一脚踩在凳子上,单手轻轻松松托起一个足有七八斤重的酒坛子,掀开盖子也不用碗,直接就往嘴里灌。
“痛快!”村民们纷纷鼓掌,为齐琪的酒量称赞。
穷乡僻壤,最不缺的就是热情与豪爽。
一口气狂饮了小半坛,齐琪觉得整个人都沉浸在酒香馥郁中,好久都不曾这么酣畅了!
“姑娘酒量了得,今夜大家尽管痛饮,不醉不归!”村长说完,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携着酒坛子过来,与齐琪举杯互敬,齐琪亦来者不拒。
五六个人轮番敬过之后,她脚步开始打漂,却仍死死抱着坛子不放,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傻兮兮的:“来来,接着喝……”
说着,又要往嘴里倒,这时手里的酒坛子被人一把夺了,重重往桌上一摆,发出“咚——”一声响。
“你干什么啊?!”齐琪看着突然站起身的沐河,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家伙拿走她的酒。
沐河不是小鬼头的助理么,凭什么管着她?他算老几啊!
“不能喝就别逞能。”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喝?!”齐琪亦上前,三两步走到沐河面对面,“老兄,咱俩不熟吧?”
“你已经醉得不轻了。”
“人家村长都说了不醉不归,谁要你多管闲事!”齐琪酒劲一上来,犟脾气也跟着上来了。
“我只知道醉鬼都是丢脸的。”
“行行……你斯文你体面,你面子最大!”齐琪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话来回击,便指着他连连点头,然后摊开手掌,“把酒坛子还我。”
“不可以。”
“还我!”
“不还。”
齐琪捋起袖子就来硬的,却因步子没踩稳而扑了个空,腰尚未抬起来便被对方的臂弯箍住。
沐河大手一捞,齐琪感到身子一轻,回过神时发觉自己已被对方扛在了肩膀上,顿时羞愤难当,双手握拳拼命捶打沐河的后背:“混蛋,放我下来!”
其他明星大咖都看傻了,包括认真品酒的煌烨都愣在当场,专注于埋头大吃的易小天王更是半张着嘴,叼着的鸡骨头掉在了盘子里。
“喔——”村民们则不嫌事大地起哄,有人甚至喝起了彩。
“我送她去屋子里醒醒酒,你们大家继续。”沐河冲村长点点头,然后扛着齐琪,不顾身上人的喊叫便转身,在众人或惊愕或疑惑或意味深长的眼神中大步流星往屋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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