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小波一见他就兴高采烈一个拥抱扒住他的腿,没等他说话就冲进屋找兔子。
纪依北随口客套一嘴:“怎么这么早来, 打个电话我送去就行啊。”
“昨天大晚上才接回来的,这不小波闹了一晚上大清早就过来了,你快上班去了吧?”
“嗯。”
小波蹲地上把兔子抱到膝盖上, 扭头问:“叔叔我怎么觉得他胖啦?”
纪依北呵呵笑两声:“我倒觉得你比过年时也胖了不少。”
这话一落,里屋突然砰砰两声,紧接着房门被拉开。
夏南枝睡眼惺忪地揉着眼,身上松松垮垮, 是床边纪依北脱下的短袖, 里面竟一点都没穿,衣服刚好盖过臀部,露出白嫩嫩的长腿。
“哥,我行李箱是不是不在你房间啊?”
纪依北余光瞥见小波妈妈一脸震惊的表情,她比纪依北大10岁, 算是表姐,也算是看着夏南枝长大的。
但他仍秉持“敌不动我不动”的优良传统,大义凛然地说:“应该在隔壁, 我一会儿给你拿。”
夏南枝揉罢眼睛,朝客厅方向一扫,立即浑身一震, 打了个冷颤。
此时她大脑飞速运转,夏南枝觉得自己高考时大概也不及现在的十分之一。
说自己只是借宿在纪依北家?
不行,夏南枝不用看就知道自己脖子和大腿间的痕迹有多暧昧。
难不成装作自己不是夏南枝?
也不行,看她表情早就是一眼认出了她。
并且,与此同时,小波十分不分场面地喊出声:“南枝姐姐好!”
夏南枝:“……”
纪依北看着她脸上强压抑住的抽搐,好不容易才忍住自己的笑意,并没有要出手相救的打算。
夏南枝视线迅速扫遍小波的全身,干笑两声:“小波又长胖了呢。”
然后“砰”一声重新关紧房门。
小波妈妈紧紧盯着卧室门,像是想看出个洞来,一脸的难以置信——现在的年轻人这是什么骚操作?纪哲和陈溪知道这回事吗?
“刚才那姑娘……”小波妈妈指着紧闭的房门,“是南枝吗?”
纪依北坦然:“嗯。”
“哦……这姑娘又变漂亮了。”
“……”
“那我们先走了,小波,拎上笼子,走了走了!”小波妈妈也许以为自己是打断了什么,一把拉上小波就要往外走。
“对了。”纪依北叫住她,唤了声姐,“这事先别给我爸妈讲,那丫头害羞不好意思,过段时间我们再说。”
小波妈妈仓促地一点头,逃也似的走了。
心里不停打着鼓,想着,以前就觉得纪依北这小子不怎么正经,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就这么被人撞破还脸不红心不跳!流氓!
等她离开后,纪依北才重新回了卧室,夏南枝正生无可恋地坐在床边。
“走了?”
“嗯,像是吓到了。”
“……”
纪依北把隔壁房间的行李箱拉进来打开,蹲在地上仰头问一旁的夏南枝:“穿哪件?”
“那件。”
夏南枝指着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
纪依北替她取出来,摸了把衣服的料子,皱了下眉:“这么薄,不冷吗?”
“可是我只带了这一件裙子。”夏南枝伸出腿随意地拨弄箱子里的衣服。
纪依北没明白,理所当然:“那就不穿裙子呗。”
“疼啊。”夏南枝垂着眼,声音轻缓,甚至没有情绪,只是垂在床边的两条腿轻轻晃荡了下。
纪依北见她那样心便软得一塌糊涂,凑过去亲了会儿:“这些天不碰你。”
夏南枝悄悄抬起一侧眉毛。
“好好养养。”
她轻笑一声,圈住纪依北的脖子靠过去,喃喃:“才不养,你得碰。”
夏南枝当真是个妖精,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人心,就连冷着脸时也独有一番韵味,叫人捉摸不透,与人疏离却又忍不住靠近。
她读高中时就追求者无数,纪依北记得有一年圣诞节是周六,一个男生不知怎么知道了他们家地址,当天晚上就跑来家门口,弹着吉他在楼底下给她唱情歌。
可她却全然不理,戴着耳机心安理得地待着自己房里,直到后来要睡觉时被那吉他声吵得不行,才咚咚咚跑下楼。
具体说了什么纪依北也不清楚,他只知道那音乐声戛然而止,并且那个男孩再也没出现过。
纪依北揉着她已经消了淤血的手腕,随口问:“之前圣诞夜来家门口给你唱情歌那人,你给他说了什么让他走的?”
“圣诞夜——?”夏南枝偏头回忆,“弹吉他那个?”
“嗯。”
“那个啊。”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我跟他说,‘我男朋友被你吵得睡不着,快走吧’,他就走了。”
“吹吧你就。” 纪依北拎了拎她的鼻尖,“傻子才信你这鬼话。”
“那个人就信了啊。”
“呵,那人相信你高中和男朋友住在爸妈家里啊。” 纪依北不屑。
“因为。”夏南枝停顿一会儿,看向纪依北,眉眼一弯,“我跟他说,我是你家的童养媳啊。”
“……”
时针跨过八点整,纪依北嘱咐夏南枝乖乖待在家里便上班去了。
夏南枝随便吃了点纪依北早晨时煮好的小米粥,趿着拖鞋溜达到书房,瞥见那把□□正放在书桌上。
弹夹已经被取出来了。
夏南枝食指绕过扳机孔,提起来把玩一阵,又百无聊赖地扔进书桌抽屉里锁上了锁。
往者不可留,逝者不可追。
审讯室内。
赵峰大剌剌坐在椅子上,倒也称得上自在,他头发很短,发量又少像鸭子的绒毛一样竖立在脑袋上,指尖习惯性地绕着前额一撮旋毛。
纪依北注意到他的小拇指上的骨头有着明显的弯曲,指尖朝外。
当时他在模拟使用SAP时就因为惯性砸到小拇指,痛了好几天,他本以为是自己使用不熟练的关系,现在看来也许是这武器的一种弊病。
“夏英霖,是你害死的吗?”
“没错,我干的。”赵峰大方承认。
“他的小臂也是你砍断的?”
“是,用SAP,说起来那东西还是他给的我,他挺信任我,王范就是我告诉他的地址,我俩一起去抓他时他给我防身用的,后来晚上我受人之托把他约出来杀掉了他。”
他说着,像是满足自己的杰作一般,揉了揉鼻子露出一个轻佻微笑。
纪依北来回凝视着赵峰,又问:“为什么要把尸体扔在那?”
“不知道。”他漫不经心地耸肩,“只是听命行事。”
“听谁的命?”
赵峰咧嘴笑开,露出一嘴黄牙:“我不知道,我们只是一个办事一个打钱,再说了,我就是真知道,恐怕我一说出口就会死在警局里头吧?”
他很聪明,清楚知道自己如今是被两帮人同时追捕,一正一邪。
于是他顺从地认了罪,也许还能免了死罪,至少在监狱里他是安全的,而一旦他真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并且说出来,一定会被恼羞成怒的幕后主使弄死。
“那么火场里夏英霖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那不是我负责的。”他懒散地耸肩,“不过这很简单,随便找个符合特征的人顶替就行了,花钱买命嘛。”
与此同时,纪依北听见此刻在监控室的同事们的声音:“付局。”
付局走进监控室,目光阴霾地注视着屏幕中的纪依北。
而纪依北也缓缓从赵峰身上移开视线,下巴微微仰着,望进监控摄像头里。
两人无声地对视着,付局心里咯噔一下,纪依北已经恰到时机地岔开视线。
他已经听阿明说了昨天付局问他案情的事,他说完才想起纪依北说过要保密,于是坦白了昨天的事。
有一个疑点——
当初告诉付局的是找到王范后,那人一问三不知于是断了线索,可当阿明无意中向他提到赵峰时,他甚至连问一句赵峰是谁都没有问。
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他早就知道赵峰是谁!
从审讯室出来,还是没能从赵峰口中探出背后主使的身份,纪依北懒散地坐在桌子上,闷头灌了半瓶水,细细回顾刚才赵峰说话时的神态。
他认为赵峰没有说谎,他的确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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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华娱乐公司CEO办公室。
陆潜正坐在何彭对面,手机上是一条匿名彩信,上面是几张他和何彭的合照。
牵着手一起回家、车内接吻、一起进出高档饭店,以及一张从窗外偷拍的两人上半身□□的合.照。
文字内容是——明天见。
何彭握住他的手:“我已经叫人去查了,就算查不到明天也会有公关团队出面,娱乐杂志和营销号我也会打点好,遏制住消息扩散。”
陆潜紧绷着脸,平日脸上的吊儿郎当都收进去。
他知道这次的事不简单。
这人不可能是哪个八卦记者——八卦记者都会顾虑何彭的身份,不敢乱拍。
但也不可能是一般人,他们俩算是颇为小心谨慎,一般人拍不到这么多照片,而且那人显然不是为了勒索,只是要打压陆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