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栽进你心里 (井南)

　　“你问问, 他想不想跟咱们一块儿吃？”
　　“不想不想！”司机急忙将车钥匙扔回来, 打开门逃也似的跑了。
　　电灯泡还真不好当，刚刚他问出口了才意识到, 付怀禹那动作那角度……还能是在干嘛？
　　自己没眼力见瞎问也就算了, 谁知道嫂子居然说……系鞋带？
　　他十级忍功都拿出来了，还是差点儿没忍住，肚子都憋疼了, 这下付怀禹让他先走，简直跟发布了赦免令似的。
　　他高高兴兴跑走了。
　　这时还不到六点，太阳斜斜照过来，将车身的影子拉长，车边不时路过几个行色匆匆的学生，想必是去食堂抢饭的。
　　颜灵打开车门下车，脸涨得有些红。
　　刚司机走后，经付怀禹提醒，她才意识到自己都多久没穿过运动鞋了。
　　付怀禹锁了车，伸手牵她。
　　没有夜色遮掩，他想说的话全堵在嗓子眼儿，可小心翼翼伸手牵住颜灵的时候，她没挣开，反而低头自顾自划拉着手机。
　　“算了，你也不喜欢吃烧烤，咱们找别的吃吧。”
　　“颜灵……”
　　颜灵抬眼看他：“怎么了？”
　　付怀禹神色复杂，他眼里蕴藏了太多纷繁复杂的情绪，颜灵看出来了。
　　她轻轻抬了抬两人牵住的手，眼睛眯着笑，“你不用说什么的，我都明白。”
　　夕阳印上她的小半边侧脸，很温暖。
　　付怀禹深吸一口气，在夕阳下红了眼眶。
　　颜灵的想法很简单，之前分开那七年已经够久了，现在幸福触手可及，她很珍惜，也不想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两人吃完饭，回到校园里慢慢逛，顺着小广场连着颜灵宿舍那条小道，慢慢走着。
　　“你看，你们学长送的树又长大了不少。”
　　“是啊，这边的椅子全换成新的了，我还是喜欢旧的，木头的，特有感觉。”
　　颜灵指指这儿又指指那儿，一路都挺新奇，直到到了宿舍，看见那道半掩的窗户。
　　宿舍楼翻新粉刷过，看起来焕然一新，可颜灵记得，她的抽屉总生涩得要非常使劲才能拉出来，衣柜又窄又深，放衣服的时候特别不方便……
　　阳台上，她走的时候把一颗山药忘那儿了，也不知道现在被谁养着，还是早就被后面住进去的小学妹扔掉了……
　　颜灵一时有些恍惚。分手之后，她总会刻意避免走这条路。
　　原因无他，每次走到这个路口，她总是忍不住朝上张望，每次看到自己宿舍窗户的时候，她总在想，他这样看着她的窗户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心情？
　　“我以前老喜欢让你在窗户那儿站着看我。”
　　“我这个人，占有欲特强，楼下人那么多，可我知道你在看我，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他低声笑，伸手摸了摸颜灵脑袋，又顺着往下，勾住她脖子，将她整个人带得往回走：“行了，送你回家。”
　　车子一路疾驰，朝着颜灵家去，走到半道颜灵手机忽地响起，看着备注上那个陌生的名字，她想了好久……
　　电话接起，颜灵下意识往旁边瞥了眼，打招呼：“你好。”
　　“颜灵，嫂子说有东西带给你，正好我路过你家，你现在在吗？”
　　他说的“家”是颜灵离单位近的单身公寓，可她现在并不去那儿。
　　颜灵知道赵一诺不死心还想撮合他们俩就头疼，也该告诉她了，她顿了顿，开口：“不好意思，我人在外面，今晚也不回去，能不能麻烦你给我放保安室？”
　　“行，再见。”
　　颜灵挂断电话后，呼了口气。
　　“快递？”
　　颜灵看了他好几眼，心虚地“嗯”了一声。
　　没成想一分钟过后，赵一诺电话进来了。
　　颜灵闭了闭眼，接起。
　　“你为啥不回家？上哪儿浪了，好不容易给你制造机会，你倒好。”
　　“……”颜灵按了按眉心，开口：“一诺，你别瞎折腾了，没可能……”说着，她又看了付怀禹几眼。
　　“怎么没可能！”赵一诺一激动，声量大得颜灵直想捂话筒。“付怀禹那个二世祖，除了有钱还有什么优点？责任心同理心统统没有，我跟你讲，你别再在他身上栽跟头了，你会吃亏的！”
　　某位被批评的二世祖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
　　什么叫除了有钱还有什么优点？
　　他分明人帅活儿好还痴情好不好……
　　这样的优质单身汉上哪里找去？方圆五百里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好不好！
　　颜灵看着付怀禹逐渐拧起来的眉头，急忙冲着手机开口：“一诺，他……在我旁边呢……”
　　“什么？！”赵一诺嗓子又拔了八个音，直戳颜灵耳膜，“你跟他开房去了？！！！”
　　颜灵：“……”
　　付怀禹扫了颜灵手上的手机一眼，冷笑一声。
　　“不是！我回市区家里呢，你想什么呢？”
　　“颜灵，你别告诉我，你跟他和好了……”
　　“是……”颜灵说得有些艰难，她知道赵一诺是担心她，因此更加忐忑。
　　没一会儿，赵一诺没说话，只是叹了声气。临挂断才小声叮嘱：“你替你自己想想，别让自己受委屈就行。”
　　颜灵听完，鼻尖有些酸，捏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
　　等到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车子停进了个地下车库。
　　她完全陌生的地下车库。
　　“这是哪儿？”
　　“我家。”
　　“……”
　　付怀禹伸手解开了颜灵的安全带搭扣，“愣着干嘛，下车。”
　　“你不是说送我回家？”
　　“刚是这么想的，现在不了……”
　　颜灵垂着脑袋：“一诺那么讲你生气我能理解，可是她是我的朋友，她气你……”
　　“我知道，所以别耽搁了，我们结婚，你以后不用应酬不用给别人赔笑脸，工作要还想干就敢，不想干就辞职，别去应酬喝酒……十天半月出去旅游也没关系，只要定期回来就行，让我能看见你。要是还不行，你想开公司也行，什么公司都行，我给你开。”
　　这串话砸出来，颜灵有点儿懵。
　　就像过山车刚起步就被抛到最高点，随即便是快速俯冲带来的失重与晕眩。
　　“怎么突然……”
　　付怀禹右手攥住颜灵的手，左手按过她的脑袋，额头抵住她的，哑声道：“还没准备好？”
　　“嗯……”
　　“喜欢孩子吗？”
　　颜灵抬眼看他，心跳得很快。
　　他退开了点，拉了下领口，唇角浮笑，“我很喜欢……我想要个孩子，颜灵……我想要……”
　　这个念头一起，便在他脑海里疯长。
　　颜灵二十八了，不知道听谁说过，女人过了三十再生孩子的话，身体机能下降，恢复特别慢，并且还很疼。
　　本来想过要是她不愿意，就是不生也没什么。
　　但是他很好奇，他们的孩子到底会是什么样儿的？
　　最好是个女儿，像她那么漂亮，还像他这样臭美，天天扎俩辫子娇滴滴叫他爸爸。
　　有个孩子，他会叫颜灵妈妈，会叫自己爸爸……这一刻，付怀禹想不出比这更美好的事情来了。
　　车里一时安静下来，颜灵始终低着头不说话。
　　过了会儿，付怀禹冷静下来，伸手拍了下方向盘，偏头骂了句粗话。
　　他心说付怀禹你怎么那么混，有你这样的吗戒指鲜花全没有就让人家嫁给你，没被揍一顿就算好的了还说想要孩子……
　　脖子忽然被人勾住，他晃了神。
　　颜灵主动凑过来，张嘴咬了他嘴唇一下。
　　“没见过别人怎么求婚的吗？”
　　她又咬了一下，像惩罚：“旅游？给我开公司？你以为你是道明寺啊？”
　　付怀禹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颜灵舌头抵进去，逗弄了一下，又退出来微微喘息着小声开口：“你怎么不说要给我把美特斯邦威买下来呢？”
　　这声音噎在嗓子眼儿，有些难耐的情绪，听得付怀禹再也忍不住，近乎粗暴地扯着她的T恤，汹涌地吻着她。
　　手从下探上去，解开后头搭扣。
　　颜灵只觉得胸前束缚一下子没了，胸前就触上来什么。
　　揉捏、轻抚，他像追日的夸父，目的纯粹，他吻得炽烈。
　　在最后一步前，颜灵的羞耻心将她拉住，她急急穿好衣服，瞪他，“在车上呢……”
　　付怀禹套上T恤，喘着气，想骂她。
　　刚刚是谁像小疯子一样凑上来对着他咬来咬去的？
　　他看了眼不远处怎么倒也倒不进去的红色轿车，有些烦躁地开口：“明天带你买戒指，买完戒指回一趟霖市看你爸妈，周日回来你帮我约一下赵一诺……”
　　颜灵听着他的狗屁计划，目瞪口呆。
　　“我爸妈可没那么好的承受能力。”
　　“那我就说你有了……”
　　颜灵发现某些时候这人简直就是个智商为负的傻子。
　　“那我爸妈会号召我们家亲戚把你打断腿的。”
　　付怀禹：“……”
　　他更烦躁了，看着外头倒得歪歪扭扭的那辆车骂了句“傻逼”，开车门下车吹穿堂风。
　　天知道，他这问题，吹风也没办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