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我觉得咱们可以……不关房门。"
李小梅可以不在乎,但是郝大公子觉得自己应该多想一些,他毕竟在一个月前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做一个有担当,会照顾人的好男朋友。
为了避免让邻居们冒出什么不好的猜想,从而对小梅的声誉有害,郝大公子就想出了这么一个跳脱的主意,进李小梅家,不关房门。
"哪儿有这么多事儿啊?你快进来。"
李小梅大概是真的不在乎。她两辈子了,都没少接受小县城自家居住的家属院附近,以冯大娘为首的长舌妇们的攻击。她已经练得百毒不侵。
"哐当",房门关了个严实。里面分割出一个温馨的二人世界。
天色已是黄昏了。他们走过来的路上,就已经嗅到了各家各户厨房敞开的窗子里,散发出来的饭菜的香味儿,更加觉得自己饥肠辘辘。
李小梅去卫生间洗了一把手,把头发扎了一个小揪儿。指挥略有些手足无措、站在原地的郝佳伟。
"你包里带着换洗衣服没有?正好在我这边卫生间洗个澡换了。我不愿意出去吃饭了,家里冰箱还有菜和鸡蛋,我看看做点什么,咱俩在我家对付一顿。"
"我可以……在你家洗澡?"郝大公子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往上冲,他的声音也是犹犹豫豫、飘飘忽忽的。
"嗯,看你出了一身的汗,你们财经学院那边,宿舍里也没有单独的卫生间洗澡间吧?还不如我这里方便呢。你去洗洗,里面有我的洗漱用品,可以借给你用,我不嫌弃你。"
李小梅扎上了小围裙,往厨房走。听见郝大公子牛气轰轰的说着什么:"你不嫌弃我,那本公子……也不嫌弃你。"
小梅失笑,眼睛在厨房冰箱里划拉了一圈。这个冰箱还是原来的那位厂长家留下的,要价很低,人家懒得挪到新居,新居里也配备了更新更大的冰箱。
有肉、有鸡蛋、有面粉、有不太新鲜的蔬菜,够他两个填饱肚子的了。
小梅的厨艺自然跟嫂子张若彤是没办法比的,不过她已经在这个二居室,独立生活了一个多月了。最起码做饭的技术是熟练了,时间上、速度上也提了上去。
她会做面饼。面粉里面打鸡蛋,切点蔬菜心,直接上平底锅烙。肉就直接剁块儿炖,酱油上色,放糖放盐,还放醋。总之只要熟了,是小梅喜欢的酸甜口味的就可以了。
还缺一个汤,小梅更不擅长做汤了,那就熬粥。小米饭是最简单的,速度也快。
等郝佳伟把自己拾掇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换了衣服,也顺便在小梅那个窄小的卫生间里,把自己那身衣服洗好,用衣服架挂起来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放了让人垂涎三尺、胃口大开的饭菜。
"挺勤快的呀,我还以为你会把脏衣服丢在我这里,赖着我帮你洗呢。去挂到阳台上,等晾干了,我帮你收好,下次你来再拿回去。"
小梅话音未落,郝大公子开始捶胸顿足。
"我后悔了,都不该洗衣服的。我刚才还担心你嫌我太埋汰,我真把脏衣服给你留下了,你再把我跟衣服一块撵出门去。"
"……"
戏真多……
"把衣服挂好,赶紧来吃饭,我负责做饭,你负责刷碗、刷锅。"
李小梅柳眉一竖,郝佳伟立刻认怂,老老实实按照指示的做。
两个人在这一刻,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从前。那时候,郝佳伟以为李小梅肯定不愿意跟他同桌了,结果天降意外惊喜,李小梅还坐在原位上。从那以后,牛气轰轰的郝大公子态度就变了。李小梅动不动就拿要不跟他同桌来威胁,郝大公子怕的不得了。
这是他们的过去,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当时的一幕一幕,都能清晰可辨。
"小梅,你炖的肉块儿真好吃。"
"真的?我就说嘛,这是我打电话跟我嫂子现学的红烧肉。我自个儿也觉着,就是模样儿上不如我嫂子做的漂亮,可是味道差不多。"
然后李小梅的话题骤然跳跃:"郝佳伟你还不知道吧?我嫂子生了,生了一对龙凤胎,可好玩儿了。大的是个姑娘,长得个头也大,哭声也响亮,生下来可健康了。小的是儿子,才三斤多,哭起来像个小猫咪呀,可招人疼了。"
然后又骤然想起来,这样的一个好消息有没有可能,自己的父母还没有通知到姐姐那里啊。
"不行不行,我得给我姐打个电话去……"
348在你的怀抱里真好
郝大公子赶紧出手,摁住了李小梅的两侧肩膀,一脸的恳求说:"咱不折腾了,咱好好吃顿饭行吗?你这会儿要是真的出门,找地方给你姐打电话,告诉你姐说我在你家吃饭呢,你姐非得踩着风火轮过来灭了我不可。"
李小梅"哈"一声笑了出来:"滚,胡说什么呢!我姐难不成是哪吒吗?"
提起李小红来郝佳伟一脸的怨念,觉得自家这个未来的大姨子,比未来的老丈人还要难缠呢。老丈人刚刚在送李小梅上车的时候,并没有对他摆脸色不是吗?
"你姐她不是哪吒,她是哪吒的爹——托塔天王,每次见了我,都恨不能把手里的塔扣在我头上,让我永世不得翻身,她才乐意呢。"
怨念如此之大哟。
"真的有这么严重吗?你在什么地方得罪我姐了?快如实招来。"
李小梅被按在座位上,一脸的兴趣盎然。
郝佳伟眨巴眨巴眼睛坐回座位上,抿了抿嘴唇。然后,慢吞吞的说:"我可不敢得罪她。那不是你姐说的吗?要我做你的男朋友,说我比你在大学里遇见的那些不知根不知底的男孩子要强的多吗?"
"不对,你说谎!我姐才没那么说呢。我姐那次是说,怕我被别的男生骗了,拿你当挡箭牌……"
李小梅毕竟也是能考上省大的高材生,立刻听出郝佳伟刚才说话的错误了。
"我不要当挡箭牌,我要求扶正。"
这两句话是郝佳伟坐正了身子说的,一脸严肃。
"扶正,什么意思?"
这个要求实在是有点突兀,李小梅完全没有做思想准备。而且如果是她想象中的那样,这叫做求爱的宣言,那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是要求"扶正"的吧?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郝大公子目光深沉,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你最近是不是看宫廷看多了?"李小梅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一点点热,而且是越来越热,还有往上烧灼的意思。
"你吃饱了吧?我得把它收拾起来。不对不对,你该去刷碗刷锅,你来收拾。"
在那样热烈的注视下,李小梅也有些手忙脚乱的。她扭过了头,放下了桌上的碗筷,想要逃跑。
哪里逃啊?这些话,这些心意,原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小梅的后腰被一双粗粗长长的手臂,整个的圈住了。她的后背也被烫伤了一下似的,然后是后脑勺,是头顶,全被一股暖暖的热气笼罩住。
郝佳伟什么都没说,就这样紧紧的箍住了李小梅,像要把她勒进自己的血肉里、骨架里。他稍薄的嘴唇落在李小梅的头顶上,一下一下,轻轻的撕磨。
他不需要语言,他其实一直不需要语言。终于把心爱的女孩子圈进自己的怀里,他觉得自己整个人生都圆满了,他对这世界别无所求,充满感激。
李小梅愣怔了,身子颤栗,嘴巴微张,眼神里掠过一丝惊恐。
然而随即,这惊恐就散去了。好像是原本一直漂泊不定的灵魂,骤然找到了自己安稳的位置,整个人都可以就此松懈下来了。
跟郝佳伟不同,李小梅重生以来,一直对这个世界抱有防备的心理。一直在盯住自己,不可行差就错。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躲开了两任丈夫,到底要不要去重新做一个选择?
可是现在距离婚姻还很遥远吧?她其实也不需要一直这么防备着,不需要必须马上看清楚自己的心意吧?老天爷呀,请允许这个小姑娘暂时松懈一下。不往前看,不往后看,就只享受现在的一个怀抱,一个熟悉的怀抱,让她感觉不到痛苦和压抑的怀抱。
原本出于本能,她双手落在腰前的那双大手上,想要用力掰开这个怀抱的禁锢,后来就演变成了四只手握在一起。李小梅的眼睛缓缓的闭上。
没有告白、没有追求、没有烛光晚餐、没有玫瑰花、也没有戒指,这是一场极为简单、极为普通的男女相恋。或许在李小梅这里也还不是相恋,只是两个孤寂的灵魂,忽然之间凑在了一起互相慰藉。
时间就此停止了。李小梅的脑海里渐渐空白,什么都没有。整个身子也好像轻盈了起来,悬在半空中,飘飘摇摇。承载着她的云彩,温暖、柔软、无所不熨帖。
"真好。这样……真好。"
耳边终于想起了几个文字的声音。
还有更紧的怀抱和滚烫的嘴唇,从头顶烙到了她的颈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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