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
“说。”
“村长说,村子里有几个姑娘,长得还不错……”
周觉山霎时停住脚步,挺直了脊梁,他目光冷冽,慢慢地将头转了过去……
士兵顿时立正脱帽,扇了自己一嘴巴。
“俞小姐还在楼上等您。”
周觉山眯眼,没急着上去,他举步,在士兵面前站定,一把扯掉了代表对方军衔的肩章和袖章。
竹屋的二楼,在思无意地一瞥,恰好目睹了这一幕。
“……”
在思微微怔住。
是啊,她好像忘了,周觉山是南掸邦军的团长,是可以让整个南掸邦军闻风丧胆的人,正如那个女护士所言,在缅甸这个地方,权势和地位就是最高的法律……
他可以改变一个士兵的前途,也可以决定几万人的生死,就连她自己的小命都还被捏在他手里……她与其去担心他,那还不如来担心担心自己……
她仰头,长睫微微地霎动,有些感慨地走到了床边,熄灯,钻进了被里。
不多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渐渐地从门外响起。
门板开了又阖,男人摘下纯黑的枪套,摆在桌上。
“睡了?”
在思回头,周觉山正要喝水。
他没穿军装外套,黑色的衬衫也松松垮垮,整个人安静地立在窗下,单手抄在裤袋里。他微扬着头,垂眼望着窗外的哨兵,手指骨节清晰,白色的瓷质茶杯捏在他手里显得渺小。
深暗的竹屋里,几道清冷的月光越过窗棂照在他的脸上,配合着英挺的鼻梁和微薄的嘴唇。寡淡、锐利。
喝水时,喉结剧烈地滚动。
恰恰是最男人的味道……
“……”
在思抿唇,轻轻地嗯了一声。
趁着周觉山还没有发现,她收回视线,翻了个身。她面朝着墙面侧躺下,不多时,忽地又想是想起了什么,一转身,背后的床垫陷进去一块,唇瓣不经意碰到了男人的嘴唇。
周觉山还没脱鞋,深弓着腰,单手撑在她身后,两个人近在咫尺,闪动的视线绞合在一起,半晌过去,难舍难分。
“嗯?”
他挑眉,先笑了一下。
在思抓着被角赧然地后退,他眼疾手快,向前,一把将她连人带被地给搂了回来。
“……”
认识了半个多月,他跟她也早已算是有点熟悉了彼此,孤男寡女同床共枕,似乎总是该发生点什么,但除了第一夜,他几乎就没再碰过她。
“困吗?”
他深望着她,粗粝的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红润的嘴唇,一抹热烫的情愫甚嚣尘上。
在思赧然地移开一点脸。
垂眸,轻轻地点头。
他沉默,将她放回了床上,随手帮她掖了掖滑落的被子……
两个人彼此安静,没什么话。
忽然。
他欺身,吻上了她的嘴唇。
……
第八章
一个极浅的亲吻。
简短而轻柔,其实只是轻轻地压住了一下唇瓣,犹如蜻蜓点水。
在思眨眨眼睛,后知后觉,抬手,拿身上的被子挡在了二人中间。
周觉山看在眼里,轻笑一声。相距不到两秒,他把被子抄起,扔到了远处。
其实,夜里的这种感觉不算陌生。
自从她来到他身边之后,他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她。
没有化妆,脸蛋干干净净,身体软软的,穿着一条长长的睡裙,一袭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枕头和床单上,清澈的大眼睛几乎时刻提防着他,红润的嘴唇却总是像在诱惑着他咬上一口……
他是一个欲望很浅的人。
他早说过,这样的女人不能留。
周觉山俯身,低头……
将手掌插-入了她柔软的长发底下,扣着她的后脑勺,慢慢地,探出了一点舌尖,摩擦几下,撬开了她紧闭的贝齿……
夜深人静,两道身躯紧紧地缠绕在一起,竹床被扭动的身体挤压得吱呀作响。
一切都来得猝不及防。
他肆意地吸允着她,意乱情迷之际,情-欲的激情本能地搅动起二人所有的神经。
在思慌了。
“嗯……不要……”
“我不动你别的地方。”
他一把搂住她的腰,托起她的身体再度热吻上去,两个人被紧紧地圈在了一起,在思推不开他,慢慢也没了力气……
良久,月光渐暗,窗外传来了哨兵换岗的声音。
周觉山坐在床边,用臂弯托着在思的头,将她轻轻地放到了柔软的枕头上。
怀里的小女人极度缺氧……
在思虚弱地看着他,不停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起伏伏。
“睡吧。”
他捡回被子,脱掉衬衫。
月光下,宽肩窄腰的身材霎时一览无余。
在思还没反应过来,大脑一片空白,直愣愣地看着摆在眼前的八块腹肌。
他哂笑一声,弯腰,吻上了她的眼睛。
“闭眼,睡觉。”
……她缓缓地闭眼。
他将她拥进怀里,盖被,安稳地睡了过去。
.
翌日。
天蒙蒙亮,周觉山穿好衣服,拿起了摆在桌上的那把92G。床上的女人还在熟睡,他没有回头,径直朝楼下走去。
“团长,山头对面有新动向,有士兵汇报说看到了胡一德将军,不知道真假。”
见他推门出来,一位一直站在门外等候的冯姓连长立即原地立正敬礼,替他关门,又忙不迭地跟着他下楼。
周觉山微敛着眉头,随手整理着军装袖口,快步地走下楼梯,“不会吧,你应该认错人了,胡将军的家属不是被克钦军抓了吗,他不老老实实地呆在军区等我们救援的消息,怎么会突然跑到这种穷乡僻壤?”
说着,他恍若无意,侧头深看了身后的冯连长一眼。
冯连长抓抓脑袋,“是,是挺奇怪的。”
他本来也想着,胡将军那种作威作福的性格,皮鞋沾上一点儿灰都受不了,又怎么可能会跑到这破地方来……
“但是就在河对岸的那片树林里面,我手下的好几个人都看见了他的车,还见到了几个眼熟的士兵。”胡一德在军区里一向嚣张,他依仗着与首席部长的关系,处处搞特殊,连平时坐的车子那都是军队特配的,车牌独一份儿,金光闪闪的。
“我还拍到了几张照片,照片里面有个人长得特别像他,应该是胡将军本人没错。”
说着,冯连长掏出了相机。
军用相机一般都要求必须达到轻便防摔防水防尘,所以尽管经过了一场轰-炸,但在废墟里抛出来的相机那还依旧算是完好无损。
周觉山接过相机,快速地翻看了几张。
照片里的人没穿军装,角度也不好,可以说是胡一德本人,也可以说是任何一个年过半百的发福老头儿。
他皱眉,在图库选择键里找到了全选,同时按下彻底删除。
“哎哎哎……团……团……”
冯连长撕心裂肺喊了半天,也没抵上周觉山的手速。
完……
他辛苦了一早上,又是爬树又是翻墙,派了两个侦察兵组,废了老半天的劲儿,结果被他老人家这么一按就全都tmd打水漂儿了……
周觉山面无表情,将相机拍回到冯连长的怀里,“不要这些,我要准确的证据。”
“团长您的意思是说……”
周觉山睨他一眼。“人证、口供、录音。”
“啊……是是是!”
冯连长使劲儿地一拍脑门儿,连忙敬礼,乐颠颠地,派人找证据去了。
清晨的凉风吹过竹屋的扶梯,掠过周觉山的军装衣角,他站在二楼往下的拐角处,扶着楼梯的扶手,眺望着远处的山岭,不免有些感慨……
有一个愚蠢的下属,难免是会添点儿麻烦,但也未必全是坏事。
不远处,有一道清瘦的身影拄着拐杖,面朝着低斜的日光,穿过村里的土路,一瘸一拐地朝他走来。
周觉山挺直了脊背,居高临下,扬声道,“陈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息。”
楼下的人加紧了步伐。
“没事儿了,团长,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
汤文站在一楼的缓台处,撑着一条腿,仰头看他。
他知道,这一次跟他随行来的军官不多,像他们这种少数民族独立军内部的军官,质量参差不齐,有些或许是初中毕业,有些可能连小学都没读完。
周觉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汤文很清楚,这几个月下来,他知道眼前的这个长官跟胡一德那些人不一样……他有实力、有魄力、有原则,自从接触到周觉山之后,汤文由衷地钦佩他,他把他当成一个英雄一样,是真心地想为他效命。
“团长,我虽然只是个文书,工作经验少,但是你开会发文件总需要有个人负责帮你传达影印记录吧,军区里的长官很多都不识字的,我可以帮忙翻译和整理,也可以替你传达一些你不方便直说的话。”
当兵就不能怕吃苦,怕吃苦还当什么兵。
周觉山嗤笑一声,俯视着汤文,扬了扬下巴。
“抬腿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