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下，等待着婚礼开始。
婚礼前面繁杂的仪式后，到了扔捧花的环节，主持人示意大家都可以上去试试。
盛笑硬拉着她上台接捧花，祝星萤拗不过，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台。
她站在最边上，尽量降低存在感，心里想着怎么都轮不上她，也没有特别积极。
“3、2、1，扔！”
下一秒，却见新娘的捧花竟然呈斜线朝她抛来。
盛笑显然意不在此，在一旁帮她拦着虎视眈眈的伴娘团。
祝星萤竟然被砸了个满怀。
这完全在意料之外，最后接住的竟然是她。
祝星萤还没反应过来，下面看热闹的朋友瞎起哄，“祝星萤，多久请我们喝喜酒啊？”
硬是把她闹了个大红脸。
回餐桌的路上，盛笑笑得合不拢嘴，拉着她一个劲儿地说这是上天的旨意。
祝星萤低头研究手里的花。
这束捧花很漂亮，分别由香水百合，黄色玫瑰，满天星和绿叶扎成的花球。
中午吃过饭，大家开始娱乐唠嗑打麻将。
祝星萤不会打麻将，和祝子轩排排坐着，看着盛笑打麻将。
她手气很好，次次摸到好牌，赢得合不拢嘴。
晚上吃饭中途，祝星萤被灌了几杯酒，觉得头昏昏的，跟盛笑打了声招呼，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她问了问服务生，对方说四楼有个露台，可以去那儿休息会。
她道了谢，进电梯摁了四楼，这边明显清静了很多，多是一些单桌的客人。
她往露台走，走廊的前面围着几个人，正在说着什么。
走近了，听见他们的对话。
“尘哥，这批货真的值这么多钱？该不会是那帮兔崽子故意骗我们吧？”
“上一票翻了还没找他们算账呢，咱们赔了多少兄弟进去，再说，上头有老大压着，量他们也不敢抬太高。”
被称作尘哥的男人背对着她，看不清长相，身姿挺拔得如同一棵白杨树。
她注意到，他脖子后面的纹身随着动作，隐约从领口露出一点，整个人散发着妖冶和致命的危险。
祝星萤粗略一瞥，连忙加快了脚步，这几个人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废话。”男声有些哑，带着微微颗粒感。
听到这个声音，她清瘦的后背倏地僵住。
她不可抑制地侧身看去。
男人穿了件很衬他气质的黑色大衣，几年不见他好像变得更好看了。
他含着烟，微微低了低脖子。
他一手挡风一手擦燃打火机，紫色火光映着他淡薄的神情，丰神俊朗，满目星罡。
他点烟的姿态，极具诱惑力。
男人察觉到她的视线，敏锐地扫了过来，正好对上她的眼神。
她在最绝望的时候，曾无数次地告诉自己，姜眠没有死，他只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这是支撑她在漫长的时间洪流里，十年如一日的等待着的唯一信念。
这七年里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场景，现在活生生地发生在她眼前，所有的期盼不过是，他站在她面前，她可以在三步之内拥抱他。
四目相对，洪流激荡。
她的眼里有什么碎开了。
第33章 封尘
祝星萤和姜眠分开后的整整七年, 在看见他的第一眼, 她的内心是一场不动声色的雪崩。
她想过再见时，他会不会抱着她道歉，又或许是她哭得稀里哗啦，他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眼泪。
可是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他们离得那么近，不过两三步的距离，可男人眼里不起一丝波澜, 从头至尾看她的眼神，像极了凌晨三点的夜。
“……姜眠……”她艰难地开了口。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眼睛冷, 声音更冷：“你认错人了，我叫封尘。”
他说什么。
祝星萤愣了好一会, 才找回自己的思绪，恶狠狠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骗子！”
他竟然说她认错人了，他竟然能那么云淡风轻。
祝星萤眼眶逐渐泛红,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你就是姜眠。”
男人依然是冷静自持的神情, “我不是。”
她咬牙, “你就是！”
男人显然没功夫和她玩这么幼稚的拌嘴, 用眼神示意身边的人，抬脚便走。
意料之外的是, 祝星萤察觉出他的意图, 几乎是扑到了他身上，四肢紧紧地缠着他。
男人显然没料到, 被她扑个正着。
她情急之下也没顾得上自己穿的开叉旗袍，露出一双纤细白皙的腿。一旁的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
她不管，只一个劲抱着他，将脸埋进他脖子里不出来，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你不准走！我等你了七年，你休想再丢下我！”
封尘被撞得一个踉跄，手里的烟头掉到地上。
一旁看戏的几个男人终于回过神。
“尘哥，这是你从哪里骗来的姑娘，人家小姑娘都快哭了，还不哄哄。”迟凛笑得一脸揶揄。
“尘哥，你还愣着干嘛，人家姑娘都这么主动了。”另一个男人说道。
封尘冷冷地剜过他们，众人被他看得浑身发毛，神情恹恹的。
他极快地回过神，敛着眉去扒她的手臂，却硬是扒不下去。
他厉声道：“你给我下去！”
祝星萤也犟，死死扒住他不放，咬牙切齿地说，“我不！你想都别想！”
她以前万万没想到，两人再一次见面会闹成这样，她也没想到姜眠会装作不认识她。
封尘气得太阳穴猛跳，两人就这样僵持不下。
忽然，封尘看着怀里赖着不走的人不怒反笑，那笑容却怎么看怎么冷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祝星萤抓住他的手指一顿。
她突然想起他们之前的对话，指节微微泛白。
他冷冷地看着她头顶的旋，不疾不徐地说，“贩毒听说过吗？”
话音未落，祝星萤猛地抬起头，动作太快以至嘴唇堪堪擦过他的下巴。
她一脸呆愣的看着他，像是不肯相信。
“你……”
他依然微笑，却不达眼底，“我就是。”
趁她发愣时，封尘用力挣开她，“这就害怕了？那就离我远点。”
说完，眼风都未留给她，抬腿便走。
他们进了电梯，眼看门就快关闭，祝星萤一时也顾不了什么，连忙追上去，进入电梯时差点被夹住。
她扯住他的大衣，“不管你做什么，不要走好不好，我等了你七年，你现在跟我玩失忆，你混蛋！”
封尘垂下眼睫，毫不留情地扯回自己的大衣，动作连贯流畅，没有一丝停顿，“你喝醉了。我不认识你。”
她跟上去，手一直拽着他的衣角。
封尘扯回来，她又拉住，一副打死不松手的架势。
电梯停在地下车库，封尘走出来，扫了眼后面的祝星萤，偏头对迟凛说，“你们先回去，留一辆车。”
迟凛点头，看了眼祝星萤后走了。
等人都走了，封尘走到车子旁边，这才回头看着她，眼神复杂到她也看不懂。
“你到底想干嘛？”他问。
祝星萤憋了一路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涌出，她泪涟涟地看着他，“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她望着他的眼睛水雾蒙蒙，像被抛弃的小猫，可怜巴巴的。
他顿了下，移开视线，“不记得。”
“那你还记得什么？”她忽然反问，“你不是要做警察吗？你现在这样算什么？”
封尘没回她。
两人无声地对峙。
少时，他才缓缓开口，带着讽刺的语气，“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思想怎么还这么幼稚。梦想而已，算不了数的。”
祝星萤望着他的眼睛，不肯放过他一起情绪，可结果却让她失望，“我不信。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都可以理解的，你别装作不认识我。”
“你到底想干嘛。”他皱眉。
“我要跟你回家。”她说道。
封尘噎了下，“想都别想。”
“不管你把我认成了谁，到此为止，我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说完，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开车扬长而去。
盛笑在快散席的时候才找到祝星萤，她正坐在楼梯口的阶梯上，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猫。
她连忙走过去，松了口气后，这才没好气地说，“你没事吧，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沉默了好一会，祝星萤闷声闷气地说，“盛笑，我今天看到姜眠了。”
盛笑一时语塞，嗅到她身上的酒味，担忧地看着她，“你喝醉了。”
她极快地否认：“我没有。”
“我真的见到他了，但是他好像不认识我了。他还凶我。”祝星萤坐在阶梯上，眼泪要掉不掉。
盛笑无奈地看着她，“萤萤，人死不能复生，你得接受现实。”
“现实就是他没有死。”
盛笑忽然有些烦躁，跟着她坐下，随手点了一根烟，“祝星萤，你该醒醒了，你为他守了七年，再深的感情也应该放下了，女人一辈子能有多少个七年。”
她低低地说，“不是时间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