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下,外界都说陆导冷清无情,不近女色,难不成自己就是那个例外,这么一想,语气不由得带上了点激动,“喜欢。”
“呵,”陆尔扯唇笑了笑,一把将坐在自己腿上的女人扔在了地上,起身就往外走。
骗子,都是骗子。
说着喜欢,其实不过是看重他身后的资源,或许还有这张脸,他这一辈子被人骗过一次,可不会有第二次。
他有洁癖,那条裤子连带着一套衣服全被他扔掉了,回了别墅,他照样地继续喝酒。
当晚,他再一次梦到了乔声声。
梦里的人穿着一身蓝白的校服,唇角挂着明显的笑意,“好啊,陆尔,以后我们好好相处。”
明明她都说了好好相处,可他在睡梦中仍察觉到深重得快要将他逼疯的荒芜疼痛,那是一早来到学校,去她的班级找她被告知的她没来上学的惊愕。
他没有多想,只当她是生病了或者是碰上了什么事情,可到底忍不住心底肆意弥漫的担心和恐慌,那种恐慌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地被人从心脏处狠狠地抽离出来,只余下一片鲜血淋漓和残缺的巨大血洞,随之而来的是不知从何处腾生而起的惊惧。
他翘课去了她家的小区,阳台空荡一片,没有再挂着以往换洗的衣物,心里已经隐隐有了某种猜测,在连续不断的敲门甚至隐隐有想要砸门的冲动中,换来隔壁邻居轻飘飘的一声,“哦,他们全家搬去国外了。”
呵,明明昨天才说要和他好好相处,却只字不提她出国移民的事情,怕是连好好相处都是谎话,她都出国了,还相处什么呢?
画面一转,是他把自己关在房间内,酒瓶摆着散乱了一地,整个房间的空气都是无孔不入的酒味。
他了解洞悉人心,可却看不清她的心。
她那样的人,本身就缺少关怀,强取豪夺只会惹得她反感,所以他一再压抑自己的性情,对她好,在慢慢地一步步不动声色地融入进她的生活。
可她连这个机会都不屑给他。
“乔声声,”他听到自己低沉的嗓音,带着明显的酒醉,“你以为我喜欢你吗?我不喜欢你,我不会去找你的,你最好老死在国外,永远都不要回来,永远都不要。”
那是他沉沦的原罪,只要她回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唯一肯定的,就是自己会将她绑在身边,谁都无法将她夺走,就连她自己都不可以。
“我会忘了你,我一定会忘了你的……”
明明他这么想她,可这三年,她连一次都没有出现在他梦中,就连梦里,她都在逃避着他。
她既主动离开,他也在等她主动地回来。
只要回来,他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连同自己的感情被她毫不在意地丢弃过,他也可以不计较。
只要她回来。
“再不回来……”他趴在床脚,看着仍是清醒,可眼神嗓音都已经透着几分醉意,声音低喃而痛苦,“我就要忘了你了。”
每一个白天,他都像个正常人一样地活着,只有到了晚上,才继续他浑浑噩噩的酒肉生活。
拍出来的每一部叫座的电影,被大肆宣扬,提名,然后获奖,投资商个个找上门,明星攀着关系地想要合作……
陆尔对此没有什么感觉。
活死人是不该有任何的感觉的。
他努力地遗忘乔声声,也在极力地记住她。
也有记者曾经好奇地追问关于他的感情生活,得到他不带任何一丝感情的回答。
“死了。”
已经快要死在他记忆里,死在他心里了。
乔声声离开的第四年,他第一次有了情绪的感知,那是恐慌的滋味。
他发现自己真的快要忘记掉她了,有些事情,相处的过往,她的眉眼,什么都要记不得了。
这些年,他的脾气越来越差,对外界也没有什么感知的情绪,拍着电影稍有不顺心便感觉一阵气短胸闷,就连记忆力,似乎也在下降了。
第二天,听着纹身师的声音,他闭了闭眼睛,努力地在脑海里回想着她的脸。
“乔声声,把这三个字纹在右下肋骨处。”
她是他痛苦的根源,也是他不灭的原罪。
乔声声。
他丢失在世间的肋骨。
第50章 番外3
第四年冬天, 陆尔意外地在网上看到了关于乔声声的新闻,时装周的秀场, 她和一群模特站在一起,白皙的肤色很是突出,对着镜头微微地笑着, 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整个瘦了一圈, 眉目轻扬,其中的阴郁之色已经散去不少, 多的是一层疏离高傲的防护罩,哪怕她的模样已经较之之前有了明显的改变, 陆尔还是第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乔声声。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那一瞬间,好像所有关于她的记忆,过往, 情绪全面倾泻而来,像是顷刻间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平缓的心跳声再度急速地跳动着, 他几乎想也没想, 也完全忽视了自己说过不可能放下自己的自尊去美国找她的话, 立马在网上订了一张机票, 动身就去美国。
自尊被践踏也好,情意被忽视也好,他在黑暗中浑浑噩噩地僵死了四年, 如今好不容易窥得一丝漫边天光,怎么甘愿从此以后再坠入地狱无边,一个人苟延残喘,荒度余生?
陆尔到美国的时候,赶得巧,正好碰上了美国本土11月份的大秀,这也是乔声声人生中的第一场秀。
那是一场备受瞩目的视觉盛宴,他知道,可于他来说,却是有如锥心。
她也不知道,她穿着Fantasy Bra在台上走台步的时候,他正坐在台下,猩红着双眼,浑身的气压低得可怕。
他想要好好藏起来的人,向别人展示着她姣好的身材与容貌,旁人落在她身上的每一寸打量,都让陆尔痛不欲生。
观众席上的黑暗,让他能够毫无遮掩,痴迷地上下扫视着她,从发丝到脚尖,从饱满的额头,到俏丽的鼻梁,娇艳欲滴的红唇,再到性.感到足以让他癫狂的,此刻裸.露在外的肌肤,修长白皙的双腿,以及俏生生露着的,泛着色泽的粉嫩脚趾,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寸,都犹如是造物主为他全身打量的容器,让他心甘情愿地被她一人所控制,所幽闭。
乔声声是签了约的模特,这是她的工作,陆尔知道自己毫无办法,甚至只要他一出现在乔声声的面前,她只会再次远远地逃离。
因为四年前,他本身就是她逃离的原因。
陆尔没有一刻这么地明白,自从乔声声初中因为药物激素原因导致发胖,她忍受了来自旁人那么多年的嘲笑与讥讽,也一向很坚强地应对来自生活和周围人的恶意,在一个地方生活久了,没有任何的原因,怎么会举家迁往美国,就算是她的父母,出于对孩子未来发展的考虑,也不会选择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度,可正是由于出于对乔声声的考虑,唯一的原因,只可能是乔声声提出来的出国,只可能是因为他这个变数。
在学校里,他不动声色地接近乔声声,毫无保留地施展着他的关心,想要以此困住她,而乔声声讨厌他,这关心便成了不被需要的负重,压得她喘不过气,偏偏又没有办法制止他的靠近,只能逃离。
陆尔极力克制自己内心激烈翻涌的暴虐,才没在一路尾随她回家的途中将她绑回去,只是待在阴暗的角落窥视着她的日常生活。
后来,只要拍完电影一有空,他就会飞来美国看乔声声,凡是有她参与的每一场秀,他也都会去看,甚至养成了拍照的习惯,在那些寂寞荒芜见不到她的日子,她的照片已经成为了他唯一仅有的安慰。
陆家在美国的手不比在国内的长,但在得知有人向乔声声告白,甚至提出想要共度一生的求婚承诺时,虽然知道乔声声拒绝了那个人,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怒不可制地找人打了那人一顿,甚至那些妄图接近乔声声的人,也被他在暗中处理干净。
他突然地就想起多年前,他站在楼下久久没等到乔声声下楼,上楼找人后却看到她和他们班的男生在说话,看样子应该是在讨论问题,可他还是觉得愤怒,嫉妒,那一瞬间所有阴暗的情绪全面地包围着他,在学校停电的那个晚上,他在黑暗中吻了乔声声,那是他第一次吻别人,也是他们仅有的吻。
很甜,也让他很怀念。
他等了那么多年都还没能拥有她,那些人,凭什么来和他竞争?乔声声的过往,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乔声声的喜好,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对乔声声的爱,他自认也没有人比他更多。
他们爱上的或许是乔声声的这一副皮囊和她所伪装出来的高傲外在,可只有他,曾经深入内里地了解她的所有,她的灵魂。
他们本该就是这世间最为般配的人。
他开始不满足这种只能暗中窥探她的生活,但又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又等了一年,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既然等不到机会,那就自己创造机会,大概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机会很快就送到了他的面前。
第六年的时候,乔声声已经成为了新生代模特的代表和电视名人,甚至称得上是时尚圈的红人了,也开始参与到了影视制作,陆尔看得出来她对比影视方面较之走秀有更大的热情,只是因为非科班出身,年龄小,无法担当大制作,一直都是打酱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