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了一下，Likewise要求下个月拍摄，也就是说我现在还有一个月时间可以解决这件事——用十天养身体，处理掉之后休息二十天就可以赶接下来的日程了。不过《黑客游戏》必须得推了，时间赶不上而且对体力要求太高，容易露出破绽。”谢纯说，“但是一个事业正在上升期的女艺人突然消失一个月太奇怪了，一定会引人怀疑的。所以我们赶快拍几套接拍和写真吧，我静养的一个月里你帮我每周更一次微博，让他们以为这是最新的照片，这样应该就没人会起疑了……”
嘉婧难以置信地看着谢纯：“Joan，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冷静又这么……无情的？你不是爱他吗，这是你们的孩子啊！你真的要亲手，亲手把它……”
谢纯用被子蒙起了自己的脸，只伸出一只手去抓住嘉婧的手：“我也很难过，但我是在保护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我必须这样做……”
第76章 孩子的妈
谢纯和嘉婧都没想到, 自打《西域异闻录2》杀青之后就有无数人打电话、发邮件来表明合作意向：其中有综艺节目组、新剧本、新电影和一些七七八八的代言。
“翻身了Joan，我们这次真的翻身了……”嘉婧难掩激动。尽管孩子的事让两人最近都背负上了一些心事，可是看着急转直上的事业, 很难不点燃那根兴奋的神经。
“好像有几个本子确实不错, 不过为什么都集中在最近砸过来？”谢纯看着邮件，问林嘉婧。
“我一开始也在奇怪, 后来查了一下才知道，其实是这样的……”嘉婧清了清嗓子, 双眼放光又一本正经地解释说：“一开始剧组就打算把花絮剪辑成一个专门的系列放在官博上放, 正式开播之前三天放一集这样子, 所以杀青之后官博也累积了一些粉丝和关注。前阵子他们放了杀青戏花絮，你那场一镜到底的便当戏一放出去就吸粉无数，被很多营销号的大V转载。而且雷雨老师也评论说你是他近五年以来见过的最敬业的青年演员。雷雨老师啊, 那可是在官媒面前说得上话的人！所以果真，他的评价也被官媒转载了，现在全网对你都是好评。哈哈哈，终于碰上眼光正常的人啦……”
“都是我们林女士的功劳！”谢纯笑着剥了颗荔枝喂给她, “话说，代言方面有什么靠谱的吗？”
“我就知道你要问，都给你列下来啦！”嘉婧把电脑屏幕转向了谢纯, “不着急，慢慢选。”
谢纯大致扫了一眼，发现近期来找她代言的品牌还真是多且杂：厨卫用具、手机、零食、酸奶，甚至还有在线英语课程。
“嘉婧啊, 你觉得哪个比较好？”谢纯问。
嘉婧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这个快时尚品牌啦，这是欧洲最大的服饰快消品牌，全国二线城市都有很多店，接下来之后稳赚不赔。你呢Joan，你怎么想？”
“我啊，想代言个国产品牌。”谢纯转过头来，认真道。
“国产？”嘉婧觉得有些奇怪，“你可是连LAX和likewise都代言过的人了，真的不考虑继续代言国外的吗？毕竟业务拓展到需要在中国找一个本土代言人的国际品牌大多是口碑很好规模很大的大牌。国内品牌，目前我想不到合适的……”
谢纯指了指屏幕，说：“我觉得这个不错，国产中高端自行车。既响应了国家节能减排的号召，又显得很亲切、没有距离感。”
“噗哈哈哈……”嘉婧忍俊不禁，“你现在说话怎么一套一套的，像个大学辅导员似的。还响应国家号召……”
“说真的，不得已推掉《黑客游戏》之后我认真考虑过自己的定位和发展问题。个人形象气质对一个女艺人的路线而言还是有决定性作用的，我不适合一味地往‘高端’上面凑，积累还不到却强行国际化，容易给人一种油泼辣子披萨、老北京炸酱意面的感觉，割裂感太重了。”
谢纯的颜既不算是美艳挂，也不是像储心那样的“高级脸”，而是那种清纯秀丽的初恋脸。出道初期，她演过一部烂俗偶像剧，在里面的角色是某个高中校花级的人物。虽然那个人物的人设是恶毒女配，可因为她的颜值形象太过美好居然得到了比女主还高的人气。果真是人美怎么作都可以。
她的硬件算是那种直男和小女孩会喜欢的传统美人：白皮肤，大眼睛，鹅蛋脸，气质很甜。这种配置很容易被偶像剧制作人青睐，可和“高级感”则有许多距离。
谢纯做了些功课之后认为红颜易老，弹指一挥间，“校花”“初恋”人设并不能维系到25岁以后，所以与其坐等过气，不如早点向演技派转型。“接地气”“亲民”人设可能更适合自己接下来的道路。
但林嘉婧表示出了不同的意见：“Joan，我觉得这个事你要再好好考虑一下。品牌方也没有要咱们立刻答复，所以咱们还有时间搜集点信息。”
“嗯，也对。”谢纯点点头，“对了嘉婧，你的音乐工作室有起色了吗？我还等着给林老板站台呢。”
“已经注册完毕了，备案之类的也搞好了。其他的还没开始做，不过我不急，等这边的事都有了着落再说吧。”她说，“你就别操心我啦，专心养身体。最近胃口有没有好点啊？”
“老实讲，是因为我你才没办法全心投入在自己的事情上吧？抱歉了……”谢纯感觉有些愧对她。
“哎呀你想什么呢……”嘉婧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别多想：“私立医院我给你找好了，而且他们是附带疗养区的。最重要的是绝对可靠，不会泄密。我们周末过去吧？”
“嗯。”
***
嘉婧所说的私立医院，其实可以看作是一个大型的高端疗养院。这里疗养区的景色完全不比一些度假山庄差。
谢纯在嘉婧的陪同下来到一个中年女医生的诊室，医生态度很和蔼，关切了一下她的身体状况便开始向她们介绍几种终止妊娠的原理。
“谢小姐，您的胎儿现在三个月不到，所以选择比较多。可以在腹部打针做引产，也可以直接药流。只不过药流未必适合每个人的体质，如果出现了没流干净的情况还需要刮宫。”医生徐徐道来。
“具体是……怎么样的呢？”虽说之前，谢纯能够头脑清晰地把事情都计划妥当，可真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她心中还是有很多恐惧的。
“我用语言描述可能不直观，您来看这段片子吧。”说着，女医生打开了一个视频：“就是像上面示意的这样。不过请您相信我们的专业水准和责任心，一定不会让您承受不必要的痛苦的。”
这时，嘉婧说：“医生啊，方便和我出来一下吗？她有些症状我还得和你好好说说。让她先在诊室看视频，咱们出去聊？”
“好的。”语毕，医生便跟着嘉婧出了诊室。
视频上用动画演示了人工终止妊娠的全过程。有一个画面是发生在母亲肚子里的：一个针管对着胎儿的位置注射了下去，已经成型的胎儿剧烈的“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看到这里，谢纯实在压制不住自己的感觉，剧烈地干呕了起来。
她想站起来出去透透气再做决定，可一个没站稳便跌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十天养身体，二十天做小月子，拿事先拍好的照片装作最新路透照掩人耳目。谢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惩罚我？”
谢纯一抬头，看见了一双掺杂着复杂和心痛两种情绪的眸子。他双手牢牢箍住她，一点都不肯放松。
“你怎么在这儿？我要去找嘉婧……”
她刚动身就被周昊成拽了回来：“找林嘉婧吗？就是她告诉我的。顺便说一句，这里也是MZ投资的产业，只要我一句话，不仅没人会帮你处理掉肚子里的麻烦，你连走出这个园子去都困难。”
谢纯的手机震了震，是嘉婧发来的消息：“亲爱的，对不起，我把你‘出卖’了。思来想去，我觉得这件事情不能不让孩子的爸爸知道，不然就是对他的残忍，也是对你的不负责。希望你们放下身外之物，彼此坦诚地谈一谈。工作的事情和小雨的学习我会帮你跟进，不要担心。你可能会怪我，但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眼下最好的破局之法了。 爱你的Julie。”
“怀孕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我在你眼中是洪水猛兽吗？何况这个孩子并不是你一个人的。”看着谢纯因妊娠反应而瘦到脱相，脸颊上的婴儿肥消减了许多、胸前也浮现起了凹凸可见的“排骨”，他的愤怒便已经全消失了。重话说不出来一句，只剩下了心疼。
“手术我是肯定会做的，既然这里做不成那我就另去别处，告辞了，周总。”谢纯拿起了她的包，转身要走。
“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上手术台就是在自杀，谁敢要你这样的病人？”周昊成见她如此强硬，便一下将她横抱了起来：“从今天开始乖乖在园子里面呆着，养好身体之前你哪儿都别想去。”
他没想到谢纯这么轻，根本不费他什么力——她真的难受到什么都吃不下吗？为什么要这么辛苦？为什么要这样折腾自己？
谢纯挣扎了好几下，可力道太小了根本无济于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