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婧不屑地笑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她在周昊成面前口口声声把自己摘得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可事实是什么,谁又知道呢?”
“也是……”
“你这个人也真奇怪,樊静都对你男人上下其手了,你还一点都不生气?”
谢纯淡淡笑道:“我是圣母,我有错,行了吧?”
“小纯纯,我就知道你会来!今天晚上咱俩必须喝一杯!”张熙禾穿着白色的正装出现在了两人面前。虽说他平时总没个正形,可毕竟底子好,颜正还腿长。正装一穿发胶一抹,活脱脱的小王子形象。
“今天怎么穿得这么正式?”谢纯笑问。
“储心姐让我等下表演个钢琴独奏。唉……真是命途多舛啊!本以为成年了之后就可以逃避大庭广众之下表演才艺的命运了呢!”张熙禾一脸委屈,“怎么办啊小纯纯,人家心里受到了十二万分的伤害,需要你的安慰……”
嘉婧一脸嫌弃地推开了他:“少来!赶快上一边儿去,要喝酒我跟你喝,咱俩好好拼拼酒量,到时候可别哭着离场!”
“来啊谁怕谁?我跟你讲林嘉婧,总是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
“闭上你的乌鸦嘴吧小屁孩。”
“谁是小屁孩,我今年24了。而且你没看见吗,我微博上有三千多万粉丝,只有你这种视力不好的才会不喜欢我!”
他们一人一句,仿佛永远没完。
谢纯识相地溜到了一边——实际上她早就看出来了,“小纯纯”只是张熙禾的借口,他真正想接近的是嘉婧。
“你也在啊?昨天休息得怎么样?”周昊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边,他的神态中显出了些许疲惫。
谢纯看到是他,忙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假装给自己倒吧台上的红酒。
“还不错……”
“我明天上午的航班回H市,可能要有一段时间不能陪你了。”
第68章 得到警告
“没关系, 你的事业更要紧,我这边一切都好,你也看到了。放心吧……”或许是人一紧张就开始毫无逻辑, 谢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为了掩饰, 她咕咚咚喝了两杯酒下肚。
“这是酒又不是水,不能喝得这么猛!”周昊成十分老练地拿过了她的杯子, 仿佛这是一个已经重复过无数遍的动作。
“咳、咳……”谢纯咳了好几下。她承认自己今天一直在走神——昨天的画面时不时就跑来自己脑袋里凑个热闹,弄得她整个人都心神不宁的。
“小周总, 你好啊, 没想到你还在。”投资人见周昊成在这儿, 也端着酒杯过来了。
谢纯知道,又到了商业互捧的固定环节。周昊成这种人有时也挺累的吧,她想——所有社交场合都要紧着一根弦, 或寻觅、或接受,努力把握着人脉和商机。
“你好啊刘总,这是我女朋友。”周昊成介绍道。
“我当然知道啦,这两天我有去看他们拍摄, 谢小姐真是年轻一代里不错的演员呢。”
“您过奖了。”谢纯说。这位刘总前几日还不苟言笑的,现在和周昊成谈成了合作,就立马换了衣一副态度对待自己, 还能切换得如此自然……
刘总殷切地说:“这次真是太巧了,没想到来视察这个项目还能碰到您,或许这就是缘分了吧。”
“是啊。”周昊成也笑着应道。
“对了,您什么时候离开?如果时间宽松的话, 我们可以一起去敦煌看看。”
“那倒不用了,我还有些私事,明天上午就要离开。不过我们会很快再见的,不是吗?”
刘总笑道:“是,是。这次合作的后续还要有劳MZ呢。”
“哪里,咱们是戮力同心。”周昊成举了举杯,“今天的酒不错,cheers。”
谢纯也跟着他们喝了一小口。
“我去一下洗手间。”她说。因为这种场合她确实觉得有些无聊,想找个借口离开。
“嗯,去吧。”周昊成说。
酒店礼堂的洗手间内设还是很不错的,香槟色的大理石墙壁上镶嵌着光滑而硕大的镜子,四周的灯光照得镜中人像是张绝美的精修照,脸上一个毛孔都看不出来。
谢纯突然觉得胃有点烧乎乎的。其实自打上次参加LAX庆功宴喝得烂醉后她就很注意酒精这种东西了,但令她没想到的是,红酒居然也能把她喝出反应来。
“不行,以后哪怕是啤酒都不能再碰了……”她扶住微微发晕的头,脚下一个趔趄。
谢纯将手伸到感应龙头下,冰凉的水与肌肤相接的时候她才变得清醒了些。
“你答应过要替我好好生活的,所以现在这样就算是履行了承诺吗?”
一个清冽的女声从耳畔响起。
谢纯下意识看了看身后,发现并没有人。而洗手间的大门紧紧关闭着,也并没有谁进来过。
她晃了晃脑袋,怕自己是不胜酒力出现了幻觉。可镜中的人影仿佛会自己动弹似的,朝她说着话:“你用我的身份活着,却赶走了我最爱的人,破坏我的初恋,还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睥睨我的事业?”
这接二连三的质问,让谢纯在醉酒的恍惚中重新想起了自己“陈思”的身份。
她的头越发晕眩,酒精的作用似乎是一阵猛烈的后劲儿,让她逐渐难以站稳。
“你是谢纯吗?”
“是,原来你还记得我。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来见你就是想来问问你,你真的有在用心经营我的生活吗?为什么到头来一切都变了味儿?就连他,他也走了……”
晕眩、胃痛、冷汗……所有醉后的症状一并而发。她那倚靠着墙壁的身体渐渐滑落了下来——窒息感令她不得不拼命撕扯着自己的领子:“我之前确实有过退圈的想法,可现在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你的事业就是我的事业,我正在替你一步一步成为一个好演员。你,你把手松开……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说完了这些,窒息感明显减少了,可她的眼前还是充满了模糊。
“谢纯”的声音换做了低声的啜泣:“可感情呢?你知道我们对彼此而言有多重要吗?”
“你说的是李时元?可是如果要我强行代替你陪在他身边,他得到的并不是爱,也不是真正的你……”
“你会这么说只是因为你现在爱上了周昊成,如果你非要这样自私,我也只能让你尝尝失去最珍贵东西的滋味儿了……”
***
林嘉婧和张熙禾都不会想到,他们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为难兄难弟。
要怪只能怪周昊成和谢纯这两个醉鬼,前者在礼堂里被灌得不行,后者干脆“昏厥”在了洗手间里。
不过这俩人喝醉酒的时候倒有一个相似之处——嘴里都念念有词。
周昊成只言片语地说着“哥”“怎么回事”“我”如何如何,谢纯则是念着自己的名字,还间或说两句“不是的”。这么高处不胜寒的两个人,一看就是各有心事。
谢纯第二日清晨醒来之时,除了头部爆炸般的剧痛以外她只有一个感觉——昨晚喝断片了。似乎记忆在洗手间里就戛然而止了,无论多努力地回想接下来的事情她都想不起来。
好像只有一个梦境是依稀可辨的,那就是她抱着周昊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笑是因为彼此之间甜蜜的亲吻和拥抱,而哭则是因为想起了昨晚那段“诅咒”。
可渐渐地,谢纯发现痛的并不只有头部。四肢似乎很酸,小腹也充满了胀痛感。
她坐起来时看见了胸口那十分明显的红色痕迹。虽然单身多年,可她大概也能凭借目之所见判断发生了什么:
床下是各式内外衣物,它们和鞋子一起被乱糟糟扔了一地。而往身侧一看,她昨日的梦中之人正酣睡着,侧颜依旧那么好看,脖子上则有着和她胸口同样的痕迹。
谢纯盯着雪白床单上的落红发懵。
明明是二十多年来连异性的手都没牵过的人,在短短几日之内,初吻和初夜全发生了。没有仪式感,没有前奏,荒唐而意外地因为醉酒而发生了。而这一刻,属于陈思的那个灵魂却出了奇的冷静。
这是她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第一次,而且是和自己所爱之人的。本应该是一段充满美好和幸福的回忆,只因为昨天听到了那段“警告”,她隐隐惧怕起来。
她说要让自己失去最珍贵的东西,可自己目前财产不多又无亲人,那最珍贵的东西……
谢纯开始担心周昊成会被伤害。
怕吵醒周昊成,她没作任何声响下了床。
或许是由于感情压抑得太久太深,两人在昨晚的耳鬓厮磨中都表现得过于激烈了,这导致她双腿发软,一下跌坐在了地板上。
在看到床头编程书的那一刻,谢纯顿时明白了所谓“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Ja|vaScript、C语言、PHP……这些熟悉的排列组合映入眼帘。本应该是她手到擒来的东西,可现在看着一个个英文字母,谢纯脑袋里就像被掏空了般,毫无波澜。
她发疯般翻开了书页——loop是什么?Print if 又是什么?
连最简单的二进制原理、冒泡排序法,这种给外行小白科普的常识性知识她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