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昊成把车在路边停了下来，冲谢纯默默点了点头，让她答应。
谢纯看到他的示意，便给了李时元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复：“好，我会认真考虑的。”
电话那边出现了几句韩语对话，好像是李时元在和他身边的工作人员说了几句什么。
“嗯，经纪人哥叫我去拍摄了，先挂了。记得联系我。”
LAX——谢纯知道，那是六大蓝血之一的全球著名奢侈品品牌。就连入门级的彩妆线也几乎不用华人做代言人，哪怕“品牌挚友”或“大使”这样的位置也是一线小花、国际超模们抢破头争取的对象。
“我要是你，刚才就一口答应。”周昊成微微抬了抬下颌，以一个休闲的姿势把头轻靠在座椅背上放松，轻描淡写却又十分肯定地说：“他一定是和LAX的高管层私交不错才敢给你这样的保证。这么难得的资源，不去还等什么？”
谢纯突然觉得周昊成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的成就也是完全合理的。李时元刚才还在电话里暗指他是“有心之人”，他听到了却能毫不在意地自动过滤那句话，若无其事地分析这个资源的好坏。
“我倒觉得不该去。”谢纯说，“我不想再被泼脏水了，所以不应该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你想得太多了，你以为自己刻意和他保持距离就能避免被泼脏水吗？”周昊成说，“不过如果你只是出于这个顾虑而纠结，我倒有个办法。”
“什么？”
“你现在是我女朋友，所以理所应当，我陪你去。”
第33章 重整旗鼓
谢纯在离宿舍还有一段路的地方下了车, 边走边想周昊成刚才与自己的对话：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常驻的和路过的、想捞钱的和有点艺术追求的……这个圈子里各种心态的人我都见过——逃避是其中最差的一种。你可以颓废一阵子，但总不能颓废一辈子。所有人都知道通往娱乐圈是千军万马挤在一起过独木桥, 但总有人忽略这个独木桥还是单行的, 进来难，出去比进来还要难。只有衣锦还乡, 没有卸甲归田。”
谢纯当即领会了他是在指自己想淡出圈子重新做回程序猿的事，所以一直沉默地听着, 没有作声。
“所以不要浪费LAX这么好的机会, 也别浪费我对你的承诺。还是那句话, 这段时间需要我帮什么你说就是了。毕竟我对你有所亏欠。”周昊成说。
“那……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一遍，不进这个圈子的话，你想要做什么？”她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周昊成一愣——似乎从没有人这么问过他。他一生下来就只有一种可能性——继承MZ的产业。他的人生虽看起来灯红酒绿、风光快活, 可他清楚这种生活本质上等同于任何一种一眼能看到头的生活。光环和顺遂是开始，金钱和权力是顶峰，疲惫和孤单却在终点处招摇过市。这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代价。
金汤匙……有时就是达摩克里斯之剑的代名词吧。
“或许……会做一个满世界游学的学者吧。”周昊成说。他甚至不曾和周允成谈过这么深的话题，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谢纯面前开了口, 恍惚间连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这段对话在谢纯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直到看见来给她开门的林嘉婧。
谢纯按了门铃之后等了七八分钟才有人来开门，她一度以为她们几个是不是都出去了。
林嘉婧拄着拐杖, 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见回来的是谢纯，便一把拉住她关切道：“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两天的新闻是什么情况啊？我不相信是真的，你们不会是一路人……他该不会是用什么来威胁你了吧？”
“那件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还是先别说我了, 嘉婧你是怎么了？”谢纯忙扶着林嘉婧去沙发上休息。
林嘉婧无奈地摇了摇头：“广告片场发生了一些事，我就不小心摔伤了……”
“Joan，你怎么才回来啊……！”Kenny也奔了过来，“黑粉这种东西真的是太恐怖了，害得嘉婧姐摔伤了腿，就连我和叶子也差点被泼颜料……”
“黑粉？”谢纯眉头一簇，隐隐觉得这件事或许与自己有关：“谁的黑粉？”
“可能……是针对你的……”肯妮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周昊成公开恋情之后，有一大群女友粉发了疯。她们应该是想找你找不到，就找到了我们。那天我们刚拍摄完，正要坐电梯下楼，没想到突然被一群人给围住了。她们讲话很难听，粗鲁得不像女孩子，还一个劲儿地逼问我们你和周昊成的情况。我们也什么都不知道啊……怕说错什么话给你惹麻烦，就只好闭紧嘴巴开溜……”
“然后那些人以为我们是心虚，有意替你们隐瞒什么，就推推搡搡地跟过来了……”嘉婧耸耸肩，补充说。
“所幸保安很尽责，她们一个都没能跑。现在那些人应该正在派出所被问话吧。”肯妮说，“哦对了，还有一个恐吓快递……”
“什么恐吓快递？”谢纯问。
“我们刚一回来就接到一个漂亮的大盒子，里面装着WV最新款的冰淇淋蛋糕，几千块一只的那个。但吃的时候发现里头藏着刀片……”想起这件事，肯妮到现在还觉得心有余悸。
“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件事会拖累到你们……”谢纯渐渐攥紧了拳头。树欲静而风不止，看来周昊成说的没错，一脚踏进了娱乐圈，再想淡出就难了。你不惹事，事也会主动来找你。
“行啦，我们都是朋友，就别说这么见外的话了。最近很多矛头都是指向你的，还是先想想下一步怎么应对吧！”林嘉婧说。她大度无私的态度让谢纯感到愈发愧疚。其实比起自己下一步的对策，谢纯更关心的是如何保护队友。
“蛋糕的事，报警了吗？”她问。
“嗯，警察来做过笔录了，但现在还没查出来是谁做的。”Kenny不甘心地撅起了嘴：“这个住处已经泄露了，真怕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可惜我们也凑不够钱去请靠谱的私人保镖……”
既然所有攻击行为都是冲着位于风口浪尖上的她来的，那么她只要搬走，那些好事的黑粉就会放过队友了吧？
为了她们好，或许是时候和shawty做一个切割了……谢纯想。
当天晚上她有点失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犹豫再三之后还是从联系人里找出了周昊成，给他发了消息。
“LAX那个资源我想接，想好了。”
对方几乎是秒回，但只有一个字：“好。”
“抱歉了，这么晚还给你发信息。”
“没事，我还在公司加班。”周昊成回复说，“这么晚还在琢磨这事，你是还遇到了别的问题吧？”
“是有一点，见了面再说吧。”
周昊成：“别逞强了，林嘉婧刚才都告诉我了。放心，律师函明天会发，私人保镖也会到位。安全起见，你该换个住处了。”
“我也有这个想法，正在找房子，找到了就搬出去。”
周昊成：“都说了你可以来找我……这件事我交代人去安排了，你先休息吧。明天有车去接你，先来MZ总部。晚安。”
明天吗？这么快？
“嗝……”谢纯感到有了反应，便迅速跳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双脚贴在冰凉的地板上，她的脑袋突然变得异常清醒。
“你可以颓废一阵子，但总不能颓废一辈子”——周昊成这句话再度在她耳畔响起。
她承认自己以前是抱着一种逃避的态度，总想着怎么离开这个圈子，怎么回归一个程序猿该有的生活。但事实证明，顶着“谢纯”这个身份，她就永远不可能过得平淡。而一再的退避只会削弱自身原有的力量，到头来坑了自己，还会连累身边的人。
“犬儒主义不适合娱乐圈啊……”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谢纯望着窗外苍茫的夜色，心中百感交集。而她今晚得出最坚定的结论就是：不能再消沉下去了，也不能再强行把现在的日子扳回到以前的轨道上去了。拿到什么牌就应该努力打好，哪怕她有社交恐惧症这种怪毛病，只要她还是“谢纯”，就应该头也不回地克服困难，在属于“谢纯”的圈子里为自己某个一席之地，日后也可以少些像今天一样有求于人的时候。
下这个决心并不容易，也需要开始新生活的勇气。
第二天，谢纯定了很早的闹钟，起床梳洗之后还化了个淡妆。
她本身底子就很不错，素颜也十分清纯甜美，所以只要稍稍添点修饰就变得格外光彩照人。
她走的时候，和往常一样，其他人还都睡着。
“您好谢小姐，请上车吧！”彬彬有礼的司机小哥帮她打开了车门。
“莫妮卡？”谢纯在车内看到一个熟悉的脸孔。
莫妮卡兴奋地“扑”了过来，双眼中闪烁着开心的光：“老大，周少让我跟车来接你的！”
“你最近遇上什么开心事啦？”谢纯见她状态这么愉悦，自己的嘴角也跟着上扬了起来。
“开心事，当然是你和周少在一起了呀！”莫妮卡笑着说，“而且他还说，我最近在公司的工作都可以暂时放在一边，专心照顾你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