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去你的!不会说话滚一边儿去!”
陆老板气不打一处来,他和范老板一直是古玩界的竞争对手,起初彼此财力相当、不分伯仲,后来姓范的不知哪儿来的狗屎运,将钟大师那么厉害的人收到麾下,不过几年时间便成为古玩界的翘楚。
“我都说了,姓范的给他多少,我给双倍!我诚意还不够吗?”
小孙:“老板,不是钱多钱少诚意不诚意的问题,您认识考古界的大牛吗?能给他弄个实验室吗?”
陆老板直拍膝盖:“妈的!姓范的不就仗着自己那点儿人脉吗?还不是靠他老丈人的关系!呸!……实验室?搞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正骂着,有人敲门。
“谁啊?!”陆老板没好气地吼了声。
接待小妹听老板这么大火气,瞅了跟着一起进来的年轻男人,喏喏道:“老板,有人来应聘鉴宝师。”
鉴宝师?!还真是求什么来什么!
陆老板和小孙对视一眼,立刻喜笑颜开地去开门,在瞧见接待小妹身边的青年后,顿时垮下了脸。
比上任鉴宝师手底下那几个徒弟还年轻,不是骗子是啥?
“不收!”他冷冰冰道,“年轻人,知道鉴宝师是干什么的吗?别以为懂点皮毛就能滥竽充数。”
见他要关门,青年抬手推了一把,陆老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得朝后退了几步,待到站稳,恼怒地抬头:“你干什么?我说了不收,还想强买强卖不成?”
逆光中,青年笑得勾魂摄魄,下巴微抬,显出睥睨众生的傲气。在陆老板惊疑不定的眼神中,缓声道:“不收?你可别后悔。”
第39章
自从周四一别, 已经好几天都没再见过薄风遥,夏云珠心里着急,却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找他。周末兼职到晚上八点,和同事道别后, 抄近路回宿舍。
幽静的小路, 两三盏路灯。
和他牵手走过浓重黑夜去江川塔的那晚, 映着遥远的霓虹, 浮现眼前。
落叶踩得沙沙作响,回荡心间, 全是寂寥。
最近回归了繁忙平静的校园生活, 回到了过去那些没有他的日子,明明一切如她曾经期盼的那样,可是为什么每天进宿舍大门前,都会驻足片刻, 期待着他能越过人群,再一次地走到她面前……
她埋低头, 脑中乱作一团,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涌现的黑影。
其实,和薄风遥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并不算长, 可经历的事太多,仿佛转眼便走过四季, 变成扎根到骨子里的习惯。
即便不肯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他离开的这些天, 她是想他的。
又往深处走了一截路,远远望见宿舍楼的轮廓。
迎面走来两个女生,朝她这边看了眼,立刻转身飞快地跑开。
嗯?夏云珠不由疑惑,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她长得有那么吓人么?
觉得不对劲,她停下脚步,若有所感地回头,黑影一瞬间铺天盖地而来——
凌乱脚步爬过耳膜,几道身影卷风而过,眨眼间将她重重包围,嘻哈风的服装,夸张的发型,来者有男有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离她最近的黄毛小混混吹破嘴里的泡泡糖,舔了舔唇,咧嘴痞笑:“哟,美女,晚上好啊!”
夏云珠心一沉,脑中飞速闪过各种社会新闻。
现在刚过八点,并不算晚,况且这条路虽然僻静,但时常有江川大学的学生经过,这群混混都不忌惮的吗?
众目睽睽之下犯罪?胆子未免太大了!
她苍白着一张脸,吓得忘了尖叫,腿遏制不住地发软,却还是努力镇定下来,环视一周,说:“我手里没有现金,支付宝里也只有几百,要的话你们全拿去好了。”
这种时候顾不上那么多,只能拿钱保命。
然而听完她的话,那帮混混却是夸张地笑起来,其中一个画烟熏妆的女生讽道:“谁他妈稀罕你那几百块钱!打发讨饭的呢!臭婊.子。”
夏云珠眼前发花,颤声问:“那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又是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刚才那个女生掏出手机,闪光灯晃得夏云珠眼刺痛,视线变得模糊而混乱,她听见女生不怀好意地说,“当然是给你拍片,让你出道咯!”
“好了,心姐,别跟她废话了,宇哥的车来了,咱赶紧把她拖上去,站路中央还怎么轮?”
虽说坏事干净,但到底还是顾忌条子,见小道那头很快追上来一辆车,赶紧拽了夏云珠的胳膊,把人强行拖到了车前。
夏云珠完全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遇上这种危险!被两个黄毛拉着胳膊往那边拽的时候,腿软得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她想张嘴呼救,发出来的竟是害怕的呜咽。
这群人没少干过混账事儿,见状不仅没有同情心,腹下反而被激得兴奋起来,流里流气地说:
“哭什么?要吃大香蕉了不是该高兴才对吗?”
“哈哈哈,六七根呢!够你两张嘴吃了。”
“哟,都兴奋得站不住了,赶紧的,保证给你无死角高清特写。”
夏云珠还期待着有路人看见能帮忙报警,但如果被拖到车上,车门一关,里面发生什么,路人全然不知,到时候就真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薄风遥……
薄风遥,快来救她!
明知他听不见,可恐慌之下,内心却在一声声喊他的名字,以至于最后破喉而出都是他的名字:
“薄风遥!”
“薄风遥……”
她呜咽,眼尾泛红,眸底水光闪烁。
然而没有一个人同情她,把清清白白的女大学生压在身下,光是想想都血脉偾张,小混混急不可耐,感觉到她的挣扎,低骂了句:“臭婊.子,不想受罪就老实点儿!”
一个人的力气终究敌不过一群人,夏云珠奋力挣扎,最后还是逃不过被拖到车前的命运。
车门打开,下来个人。
拉风的打扮,浓浓两抹黑眼圈,扶着车门冰冷地看了夏云珠一眼,似乎犹豫了几秒,最终想到什么,表情陡然变得阴狠,偏头道:“拖上去!”
声音很耳熟,夏云珠重重眨了两下眼睛,终于借着微弱灯光看清来人。
“唐宇——?!”
她的惊叫换来对方不耐烦的皱眉:“老子没聋!”
夏云珠混沌的大脑燃起一丝火花:“是你指使的?”
唐宇没隐瞒,很大方地承认:“是我。”
“为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我们说过的话加起来都不超过10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激动得语无伦次,原以为是自己倒霉,晚归遇到了这种事,没想到居然是她同班同学指使的!
面对她声嘶力竭的质问,唐宇眼底掠过一丝挣扎。
如她所说,他们根本没什么交集,不过同一张花名册上的陌生人,他和她并无深仇大恨,甚至连半点冲突都无。
但……
那一丝良心的挣扎很快被愤怒吞噬。
他漠然地别过脸,硬下心肠,咬牙切齿说道:“要怪就怪景越吧,你是他第一次喜欢的女生,我要亲手毁了你。”
完全不知道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感觉背后推力加重,夏云珠死死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为什么!你和景越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哪知这话起了反作用,唐宇陡然变得暴跳如雷,猛地撩起衣服,将身上横七竖八的血痕亮给她看:“最好的朋友?哈哈哈!景越他就是这么对朋友的!亏我这么信任他!千求万求,求他不要把我赌钱的事告诉我爸,他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仅害我被冻结了所有卡,成了个穷光蛋!还害我挨了一顿毒打,被关在家里,今天才他妈逃出来!朋友?他不配当我唐宇的朋友!”
他说着,掐住夏云珠的脸,逼视她的双眼闪烁着疯狂,“别恨我,要恨就恨景越,是他害你落得如此下场。”
说完这话,他不再言语,沉默地走去车头。
风从小道那头呼啸着涌来,冰凉涌进衣袖,冷冷地拥抱他。
身后的混混们欢呼雀跃,夹杂着夏云珠惊恐的尖叫,在他心口划开道道痕迹。
从兜里摸出烟,火却半天都没打燃。
就在他咒骂着扔掉打火机时,从小道那头飞快地跑来一道身影,黑色,和夜晚很好地融为一体。
唐宇眯起眼,只瞧见一双通红的眸。
等反应过来,那人已经风一样越过他,冲向了围在车门前的那群人。
场面顿时混乱得一发不可收拾。
尖叫声、咒骂声、闷响声,染料般泼向耳膜。
唐宇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越,横冲直撞、浑身戾气,仿佛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要拼个鱼死网破。
记忆中给的景越一直是从容不迫的,高贵、优雅、得体,天生的上位者,云淡风轻的脸,很长时间让他怀疑,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感情。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跌落神坛,疯了一般和那帮人扭打在一起。
衣服早就乱了,嘴角也溢出了血,拳头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几乎要将身下人的脸给砸烂。
他没有大吼大叫,但沉重的闷响却表达他所有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