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妥协一样松开了手,径直走回里屋。
程一跟在他身后进入屋里,顺手关上了门。
房间里开着空调,所以虽然门窗都关着,甚至拉着窗帘,但依然凉快。
云深走到沙发前,重重的陷进里面,很疲倦的样子。
房间里太暗了,走出两步,程一感觉自己踢到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咚”的倒在地面,又咕噜噜滚出去。
她皱眉,走回玄关处,抬手。
“别......”沙哑的男声响起。
程一顿了一下,却还是按下了开关。
几秒后,整个房间亮了起来。
一切都变的分明。
连同沙发上的云深。
只是,他抬手挡在了自己的面上,像是怕被人看到他的狼狈。
程一绕开地上的酒瓶,朝沙发走过去。
走到沙发前,她听到云深近乎隐忍的愠怒:“你干什么?”
她把身上的书包取下来,平静的看他一眼:“不干什么,厨房在哪里?”
云深微微一怔。
程一又重复了一遍:“厨房在哪里?”
云深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女生,像是不知羞耻为何物,明明他是主,她是客,她却像是回到了自己家里。
可他偏偏,不觉得这样有多讨厌。
甚至感觉,自己有些窘迫。
他想,大概是发烧把脑子给烧坏了。
须臾后,他抬手一指。
程一走过去。
厨房里东西很齐全,只是,崭新到令人发指。
应当根本没有开过火。
男生不会做饭她可以理解。
可是,这些天他都不喝热水吗?
热水壶居然还放在盒子里,没有开封。
她把热水壶从里面取出来,接了冷水,来来回回把水壶先涮干净了,这才接了满满一壶水,热上。
云深就坐在沙发上,茫然的看着厨房的方向,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
这是他住进这个房子里,唯一感到人气的一瞬。
莫名的令人安心。
心里的烦躁渐渐的褪去。
他倚在沙发上,竟然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程一找了水杯洗干净从厨房出来,就发现云深睡着了。
昏黄的灯光下,他闭着眼,白净的脸上全是伤疤。
长长的睫毛垂下来。
她看着他,那种脆弱的感觉再一次揪住了她的心口。
盯着他看了很久,直至他身体软软的从沙发靠背上滑下去,眼见要滑到地面,她才猛然回神。
上前一步,在他滚下沙发之前,用膝盖顶住了他的后背。
云深的睫毛颤了好几下,却没有醒。
程一双臂和腿一起使劲,将他推进了沙发里。
生病的人身体似乎特别重。
松手时,感觉后背全是汗。
她抬手扇了扇脸,感觉温度稍稍降下去些许,才从书包里拿出买的药来。
用棉签沾了碘伏,她蹲在沙发前,小心翼翼的去清理他面上看起来有些糟心的伤口。
光是看着,就已经很疼。
他是怎么忍的?
她忍不住皱起眉来。
云深睡的迷迷糊糊,却察觉到脸上有痛意传来,如同那天雨水渗进伤口,阵阵刺痛。
先前还能忽视。
再往后,那痛意越来越清晰,跟刀割似得。
他扯了下唇角,茫然的睁开眼。
却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白皙到,只有巴掌大小的一张脸。
还有被乱糟糟的刘海遮挡的眼睛。
那双眼睛认真看着他,纤细的手指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那双眼睛,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没有头发的遮挡,那张脸,又该是什么样子的?
那一瞬,他像是被蛊惑。
所有的痛意消失的干干净净。
只有一个念头,指引着他,伸出手。
他的指尖朝她的刘海探去。
还没拨开那层厚重的刘海,眼前的脸忽然晃了一下,手也停了。
程一避开了他的手,隔着这样近的距离,平静的看着他,唇瓣里吐出一句话:“你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深哥:媳妇离我这么近,想亲。
程一:想亲就亲,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在床上各种打滚的作者:好想谈恋爱
第9章 我又没碰你
如梦初醒。
他是在干什么?
愣了片刻,云深故作镇定的手指在她刘海上虚探了一下,甩了甩手,煞有其事道:“你头发上有根线。”
“......”
程一没有去追究刚刚空气里诡异的紧迫,也没去追究她头发上到底有没有线。
这些都不重要。
她把碘伏收了,拿出红花油,视线重新固定在他脸上的伤疤上,轻声道:“我会轻点,疼就跟我说。”
“我,自己来。”
“你一个大男人矫情什么?”程一如法炮制,把沾了红花油的棉签擦在他的伤口上:“我又没碰你。”
“......”
感觉自己受到侮辱并且无言以对的云深闭上了嘴。
房间里很安静,红花油的味道混合着程一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儿在鼻尖蔓延,女孩儿葱白的手在眼前晃动,光斑跟着一起跳跃。
感觉很奇妙。
很多年没有人这样照顾过他。
也不是完全没有。
不过她们靠近他的原因都如出一辙。
她呢?
她也跟他们一样?
他猜不出来,程一专注的看着他的伤口,面上没有半点少女怀春的红晕。
离他这么近,都没有。
一个长成这副样子的女生,对他没有半点感觉。
他该感到受挫还是庆幸?
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不排斥这个女生。
算起来,是这些年唯一一个不厌恶的女生。
而原因,他无从所知。
在他的出神间,程一已经抹好了药,而他竟从头到尾没有感到半点疼痛。
因为他从头到尾都在看她。
这个奇怪的女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好了。”程一出声,收了手,连带着那股淡淡的沐浴露香气,也一并收了。
他回神,别开视线。
程一看他:“你试着自己坐起来,你太重,我扶不起你来。”
“......”从来没有一个女生说他重,语气还有些嫌弃。
云深没说话,撑着身子往起坐。
程一满意的转身走向厨房。
水已经热好,她端了一杯水出来。
云深松垮的坐在沙发上,即使这样狼狈,也带着一股难言的帅气。
水还要一会儿才能放凉,她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两个人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程一终于有空打量了这间屋子。
好半晌,她问了句:“你一个人住?”
“嗯。”
“不怕吗?”
怕又怎么样?
无人能顾及他。
他默了一瞬:“习惯了。”
程一怔了怔,转移了话题:“伤怎么弄的?”
“被人打了。”
“外面的人?”
“嗯。”
“你刚来怎么会招惹到外面的人?”他不像是那种会惹人的人。
“没什么,就是,招惹了。”
他垂着头,侧脸有些抗拒。
程一不问了。
他们关系还没好到可以交心的地步。
今天她能进到这个屋子,能照顾他,也不过是因为他病的格外脆弱,连带攻击性也一并褪了不少。
算了,来日方长。
她抿了唇,别过头,视线定格在玄关处的两件染血的衣服上。
应该是打架时沾的血。
几秒,她扭头:“屋里有洗衣机吗?”
“不知道,卫生间应该有吧。”
她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在他不解的目光里,程一站起身来,走到玄关跟前。
云深感觉脑袋里嗡的响了一声。
他正要出声阻止。
已经迟了。
程一弯腰拿起那两件衣服,正要起身时,一条黑色平角内裤摇摇欲坠的从她的指尖上掉了下去,啪的一声掉在她鞋面。
云深的,内裤......
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她刚刚还用手碰了......
空气突然安静。
须臾之后,云深倒吸了一口气:“我前两天换下的,还没来得及洗。”
程一再一次难得的红了脸。
几秒后,她眨了眨眼睛,镇定的蹲下身去,就着牛仔裤把内裤夹在了里面:“洗手间是哪个门?”
“......”这个女生的脸皮可以说是很厚了。
他也不能输。
云深指了指。
程一抱着衣服快速的钻进了洗手间。
把半袖裤子内裤一起塞进去,水和洗衣液按比例放好。
鼓捣了半天。
她抬手擦了一下额角的汗,站起身来。
洗手间里有块儿半身镜,她看到里面的自己。
熟悉又陌生。
为什么要在一个刚刚认识不过几天的男生家里做这种事?
程一,你疯了吗?
半晌,她拧开水龙头,掬了一捧水,洗了把脸。
双手撑在盥洗台上,她再一次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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