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戎笑得停不下来:“你现在说话怎么一套一套的?我要是有你这水平,连里的思想政治工作就不用愁了。你是跟谁学的?”
跟谁学的?就不许她无师自通?贺程程正准备夸自己,从一边家属楼里下来个熟悉人影,她一下愣住。
关戎跟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祁俊?这么巧啊,我还以为今天晚上吃饭,说不定能遇见他,没想到在这儿就碰见了。”
他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你该不会是和他学的吧,这小子从小就油嘴滑舌的,这是不是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贺程程抿着唇,说:“关绒绒,咱们赶紧走吧,妈妈还等着我们搬东西过来呢。你推推我好不好,我一个人怕摔了。”
关戎应着:“先跟祁俊打个招呼吧,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是你的领导。而且我有几句话要警告他,上次他在电话里的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贺程程拽着他的手:“别打招呼了,咱们走吧行吗,我不想跟他多说什么,而且你看他妈妈还在后面呢,多尴尬呀。”
上回相亲,就是两边妈妈串通好的,关戎猜出这一点,觉得这种情形下见到是不太好:“好吧,都听你的,我推你走。”
祁俊这时候也已经看到他们,隔得并不算远,所以他郁结尴尬的神色能被看得一清二楚。
他大概也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过来打招呼,走近几步,又顿住,最后杵在原地朝他们干干笑了一笑。
贺程程揪着关戎的袖口,不停催促:“走吧,走吧,妈妈该骂我们了。”
关戎答应着,却忍不住回头再看了看祁俊。
下午有空的时候,他给祁俊发了信息,问他是不是得罪贺程程了。
祁俊回道:“你的人我要敢得罪,就是你不抽我,我都抽自己。”
chapter 87
年夜饭从早上起就开始准备,贺程程跟关戎做不了什么,只能给大家伙打打下手,摘摘菜,整理整理桌椅什么的。
关老首长下午早早过来,老人家精神还不错,只是前两年中风,情况一度危急,醒了之后虽然渐渐恢复,但话说得不清楚,也没办法走路了。
住院那几天,关戎正好有任务,根本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还是贺程程请了几天假,代替他过来探望。
关老首长近来换了个科技含量高的轮椅,自己按个按钮就能想去哪就去哪,老小孩玩心重,开着两轮车满屋子转了好几圈。
可把贺程程这个用他淘汰车,手脚不利索地给羡慕坏了。
关戎看出她想法,腆着脸跟老爷子去借,刚准备要开口,老爷子先跟他说:“刚刚看见祁俊一家也来了,怎么没进来呢。”
贺程程一听见祁俊这个名字,明显愣了一下。关戎敏锐注意到,心里又迟疑几分,回头跟老爷子说:“可能回去了吧。”
老爷子点点头:“这么多年,也没见他们回来过,这次知道老大院要搬了,回来看看,可见也是念旧的。”
关戎说:“毕竟是生活了十几二十年的地方,不可能说一点感情都没有的的,早上我也看见他们,没来得及打招呼。”
关老首长思索了一会儿,还想发点感慨,关戎跟他商量着:“爷爷,你这轮椅看着挺好的,新买的吧。”
关老首长顺利被打岔,举着留着滞留针的手拍了拍车子筋骨,得意地说:“你妈从国外给我寄的,你说好不好?”
关戎这时看了下贺程程,后者立马心虚地低下头,关戎笑道:“那你能不能给程程用用,你那淘汰的她用了不习惯。”
这是真的厚颜无耻啊,关老首长被自家继承人的话惊呆了:“不给不给,那个淘汰的,我用了也不习惯啊。”
“又不是一直用,就用一会儿。”
“一会儿也不行。”
“那可是你孙媳妇!”
“孙子我都不认,要什么孙媳妇。”
祖孙俩杠了起来,关老首长晓之以理:“也不是说不愿意给,你爷爷我腿不行了,我站不起来了呀。”
关老首长挑了下眉,颇有一副看你这下怎么办的得意。
关戎勾唇笑着,坏坏的样子看得对面贺程程都起了鸡皮疙瘩。
“哎哎哎!不孝子!小心把我给摔了。”关戎居然一弯腰将爷爷整个抱起来,还是最苏最体贴的公主抱。
关戎睨向贺程程:“愣着干嘛,自己起来换啊!”
贺程程眨巴着眼睛,咽了好几下唾沫:“关绒绒……”
关戎蹙着眉心:“你是不是也要我来抱?”
贺程程可没那个胆,他们这滑稽一幕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旁边包包子包馄饨的都停下来看他们,她再被公主抱一次,从今往后,别混了。
贺程程只好单脚跳着站起来,垂着脑袋:“对不起了爷爷!”
话语恳切,一屁股坐在关老首长椅子上的时候却很干脆。
关戎倒没立刻放下关老首长,他像是抱孩子一样地掂了掂,放他坐下后,眼圈泛红地说:“你这个老头子多吃点啊,一把年纪了别想着减肥。”
大家忙得热火朝天,关戎偷闲出去打电话。因为这几年一直很少回来,为了照顾到贺程程,她身边一圈好友的电话,他都有存着。
韩奕辰接到关戎电话的时候没多惊讶,两人假模假样互问一声新年好,关戎顿了顿:“祁俊这个人听没听过?”
韩奕辰说:“嗯,贺程程旧老板嘛,怎么了?”
关戎说:“旧老板?她把工作给辞了?”
韩奕辰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但心底也在怀疑其实根本就是故意:“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可能觉得不太开心吧,我也不清楚。”
关戎轻叹一声,说:“奕辰,咱们也算老朋友了,你知道什么就说吧,别跟我打哑谜,让我猜来猜去了。”
韩奕辰被这称呼吓了一跳:“你不是天天喊我韩一撑嘛,怎么,有事相求,就记起来我现在是什么名字了?”
关戎:“……说吧。”
韩奕辰不逗乐子了,严肃道:“这事不是程程告诉我的,是我问的祁俊。那小子说自己喝醉了,跟程程说了点胡话,程程当真撒腿跑了,不小心从楼上滚了下来。”
“真的是祁俊?”关戎垂在裤缝边的一只手攥得紧紧:“他说什么胡话,把程程吓成那样?从楼上滚的,不是狗撵的?”
韩奕辰说:“她跟你说是狗撵的啊,这丫头编个故事都这么假。”他叹一声:“我把那家伙揍了顿,打得挺狠的,应该真。”
关戎:“嗯,谢了。”
韩奕辰说:“谢什么,应该的,其他朋友遇见这事,我也肯定为他出头。职场上那什么骚扰真挺恶心的,据说你们还是朋友?”
关戎冷哼声:“这样也算朋友?”
从外面回来,带来一身潮湿冷意,贺程程被冻得抖了下,问:“你刚刚干嘛去了,我一转眼人就没了。”
关戎垂眼看着她,从她乌黑的发顶一直流连到尖俏的下巴,抓过她一只手捏了捏:“没事,出去抽烟了。”
贺程程撅圆了嘴:“你还会抽烟啊!”
关戎说:“只是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抽。”
贺程程说:“心情不好?今天大年三十,你都心情不好?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你身子弯一点,我闻闻是不是有烟味!”
关戎她拽得下巴几乎贴去她额头,她满脸天真地仰着嗅了嗅,十分认真严肃:“唔,好像也没有嘛。”
关戎说:“抽得少。”
贺程程朝他皱皱鼻子:“以后不许抽!”
关戎说:“嗯。”
贺程程伸出小拇指:“拉钩哦。”
关戎说:“盖章画押吧。”
贺程程意外:“盖哪啊?”
关戎往下又弯一弯腰,浅浅吻在她额头:“盖在这儿。”
大庭广众,看客甚多,贺建军忍痛咬了下手里新出炉的包子。
“好烫!烫!”但怎么烫都比不过心里的痛!
贺程程眯着眼睛看着关戎,红脸笑了笑。
关戎摸了摸她小鼻子:“不信啊,不信再盖一个!”
贺程程推开他:“你走开啊!”
贺程程走到哪里,关戎就跟到哪里,又紧紧盯着跟看着碗里的肉一样,是个带眼睛的就知道这两人关系不一般。
平时想跟贺程程家攀亲家的都没什么想法了,跟老首长打招呼的时候都在道喜:“首长家里看来要办喜事了,赶紧给孩子们准备准备。”
老首长听得喜笑颜开,说:“是要准备。”
“可是关戎还没回来吧,还要几年呢?”
这件事,关老首长跟大家一样疑惑,关戎这小子从小就有主意,要是他自己不想回来,多少人说都没用。
关老首长撑着下巴想了会,说:“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他们想什么,我们做家长的就只有支持。结婚的事也不急,都还年轻呢。”
大家转而来闹关戎跟贺程程。
贺程程有过前车之鉴,那次在山上的公然逼婚还历历在目,她那时候耍了心机想让大家倒逼关戎把心底的话说出来。
当时以为他再怎么铁石心肠,再怎么有所顾虑,众人面前,一定会给她最后的面子,谁知道他又臭又硬,宁愿她丢脸也不想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