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娘不是说让你慢点么”罗美芳连忙将水杯递过来,轻拍着她的背顺气,见云落停住,她又道:“怎么不吃了?”
因为——云落看见门帘掀开了小小的一角,一双细细地小眼冒着绿光死死盯着她手里剩下的小半红薯。
任谁猛然看见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直勾勾盯着自己,也要被吓一大跳,没被噎死算她运气好,云落惊魂未定地看着对方,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罗美芳总算反应了过来,顺着女儿的视线缓缓回头看去,见到来人心中咯噔一下,苍白着脸猛地站了起来,云落被她的力道带倒,疼的龇牙咧嘴,手中的红薯也掉在了床上。
谁知那小孩跟猴儿似的灵活快速地窜了进来,眨眼之间,剩下的小半个红薯就被对方捡起来死命往嘴里塞,罗美芳慌忙上前,那孩子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嘴里的动作却不停。
“谷生啊,大娘求你别把这事儿告诉阿奶好不好?”她的声音里带着可怜地哀求,小心翼翼看着对方抬起手往后退了一步。
眼睁睁看着最后一点红薯消失在熊孩子口中,云落心痛不已,她饿啊......
要不是身体虚弱,又被那老太太又掐又扎针,怎么可能让对方从自己手上虎口夺食?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3.再次发难
熊孩子穿着肥肿宽大的破棉袄一言不发,反而用仇恨地眼神看着母女二人,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后,他尖着嗓子一声大过一声地嚎叫起来:“阿奶!阿奶!!阿奶!!!”
罗美芳瘦弱的身子晃了晃,犹如寒风中脆弱的枯枝,随时会折断的样子,她捏着衣角紧张地看着布帘子,如临大敌,眼神中充满了惊惧之色。
“怎么了怎么了,是哪个不要脸地欺负阿奶的乖孙啦?”人未到话先到,没片刻功夫时间,布帘子被人粗鲁地掀开,张菊英一阵风似的急奔了进来。
老太婆嘴巴可真毒,根本就是故意的吧?云落忍着痛不着痕迹地往里挪了挪,以免被波及,她现在可真心经不起折腾,再折腾小命要玩完。
“大娘私藏红薯给那赔钱货吃!”云谷生一见张菊英,立刻抬手指向母女二人红着眼告状。
“啥?!俺家四个娃儿还饿得哇哇叫呢,大嫂你咋能做这样丧良心的事?娘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跟在张菊英前后脚进来的女人扯着嗓子高声嚷嚷道。
云落担忧地看了一眼罗美芳,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来人,瘦小扁平的身材套着青黑色的对襟破袄,露在外面的皮肤粗糙蜡黄,尖尖的脸上镶嵌着一双小眼睛,一个鹰钩鼻,一张薄嘴唇。
对照着记忆她知道这是原主的二婶张大妮,云落很好奇那么瘦小的身体怎么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不费劲么?
“啪!”
没有任何预兆,张菊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了起来,一巴掌扇在罗美芳脸上,只见她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半边脸迅速红肿起来,可见刚刚的耳光老太太是用足了力的。
云落眼眶一热,心里揪得痛,她死死握住拳头忍住泪意,可恶!
虽然她明白这是原主情绪作祟,但云落并不抵抗这种情绪,醒来唯一对她好的人只有罗美芳,云落喜欢她温柔的眼睛和温暖的怀抱。
罗美芳委屈地捂着脸低声啜泣起来:“娘,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红薯是隔壁俞嫂子给我的,她说给阿落补补身体。”
“大嫂你骗俺呢吧,现在谁家都吃不饱,哪个脑壳有毛病送你啊?”牛小花也来了,抱着儿子鄙夷地的说道,脸上带着几分愤懑不平,几分幸灾乐祸。
就像牛小花说的,这缺衣短食的年头,没有几家人能填饱肚子,为了一口吃的兄弟反目也并不少见。
在她们贫瘠地认知中,这么做的人根本就是傻子,何况隔壁俞家孤儿寡母也日子艰难,怎么会无缘无故送食物给她?
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这年头抢人食物如断人生路,那是要拼命的。屋内几人用恶狠狠地眼神盯着罗美芳,她们认为她偷了自己赖以为生的食物,简直不可饶恕!
“真的真的!娘你们去问俞嫂子,真的是她给我的,每天做饭都是娘亲自派发,有什么,有多少,大家都知道啊!”罗美芳急急说道,说完仰头满含期待看着张菊英:“每次做饭,娘都在一旁看着,我咋可能偷藏家里的红薯,娘清楚的对不对?”
张菊英阴沉着脸不说话,她当然知道大媳妇没偷,家里的粮都在她那屋的柜子里锁着呢,而且钥匙她时时贴身戴着,每天做什么都是她亲自拿出来,她哪里不清楚呢?
不过吃独食就是罪过,尤其是给那个快死的贱丫头吃,实在是浪费。
牛小花和张大妮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想想今早的吃食,加上罗美芳那软弱的性子,她应该没说谎,不过她们却齐齐噤声沉默着,等待张菊英发话。
“奶奶说有吃的都要给俺们男娃子先吃,男娃子才是家里的顶梁柱,女娃子天生贱命,死了就死了,咱家的赔钱货已经够多了!” 说完他用十分嫌弃地眼神看了一眼牛小花,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这口气儿,这眼神儿!
可把牛小花气得够呛,她宝贝地抱紧儿子驴蛋儿,心里稍稍解气,又瞧了瞧肿着脸坐在地上的罗美芳,心里又解了几分气,再看看阴着脸的婆婆到底没敢说什么。
谁叫她生了仨儿贱丫头,还好有驴蛋儿这么个宝贝疙瘩,不然她在云家可抬不起头做人。
“而且俺娘说,隔壁俞家的病秧子寡妇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大娘你为啥要她东西?呸,真脏!俺都想吐了。”语不惊人死不休,云谷生嘴里又吐出一连串惊人话语,将云落彻底惊呆,这是一个孩子说出来的话?
云谷生摆出一副嫌恶的表情,却忍不住伸出舌舔了舔嘴角,忍不住回味起红薯的甜糯,真好吃啊,可惜被贱丫头吃掉了一大半!
思及此,他抬头怒视云落,恨不得打云落一顿,叫她把吃进肚里的红薯吐出来才好。
张菊英阴着脸瞧了一眼床上瘦成麻杆似的云落,又撇了一眼即使脸色蜡黄,也难掩丽色的大儿媳,眼底闪过浓浓厌恶和几不可见地妒忌,她讨厌好看的脸蛋。
“俞寡妇那儿我会去问,记住这就是吃独食的下场,家里的粮还要撑到来年开春呢,现在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等建业回来我得好好和他说道说道。”
听到婆婆这话,张大妮和牛小花齐齐翻了白眼,揭不开锅老太婆还吃干饭呢!
丢下几句威胁的话,张菊英转身出去时不知想到什么,又突然折回来快步朝云落走去,抬起手就要挥下去。
看来逃不过这一劫了,云落吓得闭上眼,预想中的疼痛没到来,她却闷哼了一声。
见罗美芳扑上来护着那贱丫头,张菊英心头冒火,怒不可遏地拍打她:“起开,你给老娘起开!昨个儿死丫头竟敢瞪老娘,一点都不懂尊敬老人家,瞧我不教训教训她!”
“娘,求你别打阿落,她还病着”罗美芳紧紧护住女儿,挡得严丝合缝,总之就是不让开,女儿是她唯一的命根子。
“好,很好!真是有娘生没娘教啊”张菊英神情狰狞地伸手卯足了劲儿又掐又拧,即便是这样罗美芳也不曾移开半分,她的惨叫声响彻着整个院子。
......
云家对面,一间不起眼的瓦房内,一个瘦弱苍白地女人披着一件青色的棉袄坐在炕上,借着屋外的光线正在缝补衣服。
蓦地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惨叫声传来的方向,随后一声长长地叹息:“都是可怜人。”
“娘,大夫说了,让你不要思虑过度,你安心养病,等儿子出息了好好孝敬伺候您,也好享享福不是?”少年面色严肃,处在变声期的嗓子嘶哑粗嘎有些难听。
女人温柔地笑着,伸手摸摸已经比她高的少年的头:“娘就是感叹,没有多想,让你背诵《国学》第一篇可背下了?娘明天可是要抽背的。”
“背了,你儿子我念书厉害着呢”少年动作轻柔的帮母亲捶着背,脸上的神情神采飞扬,语气还有一丝丝小骄傲。
闻言女人转过头嗔骂:“娘教你的忘了?谦虚......”
不等女人说完,少年兀自学着母亲的口吻接着说道:“做人要谦逊有礼,沉着冷静,稳重厚道。”
“你呀,咳咳咳!”女人被自家儿子逗笑了,笑着笑着又咳了起来。
对此少年仿佛习以为常,动作熟练地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绷着严肃的小脸叮嘱:“娘,你少做绣活少纳鞋底,好好养身体,一天只准你做两小时。”
剧烈地咳嗽让女人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这不健康的红使她看起来十分秀丽,她安抚地拍拍少年的手道:“娘没事,娘还等着阿白娶媳妇儿呢,你看书去吧,不用陪娘了。”
少年点点头走到隔壁灶房,给灶窝洞里添了些柴火,又往里面丢了几个拳头大小的红薯和土豆。之后拿了一本书回来陪在母亲身边,女人露出慈爱的笑,低头接着忙活起来。
屋外冰天雪地,屋内暖意融融,宁静而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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