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至亲好友,为什么就没有一个是幸福美满的呢?
“雪儿,你想要捐肾,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许菲菲泪流满面,声音哽咽:
“雪儿,难道你忘了,八岁那年夏天,天降暴雨,你没带伞,淋着暴雨回到家里,发现沣沣正在发高烧,你撑着伞出门买药,可雨实在太大了,雨伞根本挡不住暴雨,药店距离你家又太远,路上有很多地方被水淹了,你一路跋涉,来来回回花了两个多小时,回到家喂沣沣吃下退烧药后,自己也病倒了,躺在床上爬都爬不起来,沣沣吓坏了,那时候他才五岁,不得不拖着发烧的病体给你倒开水喂药。因为身子虚弱,开水又太烫,他的小手一滑,打碎了碗,碎瓷片扎破了他的手,他强忍着不敢哭,还安慰你说一点都不痛。可不哭难道就真的不痛了吗?你一边用布料替他包扎伤口,一边默默流泪。”
这件事情,是雪儿小时候告诉她的。
那时候菲菲听了心疼得要命,心中更是将雪儿的父亲骂了个狗血喷头。
一个没钱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过日子,苦的不仅仅是女人自己,还有那两个孩子。
女人凭一己之力要养活三个人,不努力赚钱怎么行?
女人的精力都用在赚钱上了,怎么照顾孩子?
从小到大,雪儿和沣沣面对的,不仅仅是冷嘲热讽那么简单。
更多的,是生病和流血。
如果不是他们的父亲不负责任,雪儿和沣沣怎么可能过那么凄惨的生活?
如今,那个什么都不曾付出过的父亲,居然好意思让雪儿捐肾?
还有没有天理了?
“菲菲,我知道你心疼我,可你有没有想过,他若活着,我起码还有一个可以恨的人。他要是死了,我连恨的人都没有了。”
凌雪闭了闭眼,任由泪水倾泻而下:
“从小到大,每当孤立无助,被人欺负的时候,都会有一股强烈的恨意支撑着我,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恨,就像很多孩子习惯有父亲陪伴一样。他要是真死了,我的心里就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
顾雨航整颗心都要碎了。
他长臂一伸将雪儿抱进怀中,柔声轻语道:
“雪儿,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哥,幸亏有你,要不然,我早就被人打死了。”
雪儿紧紧抱住顾雨航,泣不成声地道:
“小时候,我不懂事,面对冷嘲热讽从来就不知道忍耐,不是跟人家对骂就是跟人家对打,我始终想不明白,错的明明是父亲,我和沣沣都是受害者,可那些人为什么不谴责我的父亲,却要跑来欺负我?如果不是你一直保护着我,我早就被那些人活活打死了。”
V2 第324章:舍不得我?
长大后她才知道,大部分人都是吃软怕硬的。
她之所以会被人欺负,并不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而是她没有父亲保护,而且母亲又因为要赚钱养他们而时常不在身边。
所以她才会发了疯地练习跆拳道。
为了保护自己,更为了保护沣沣。
“傻瓜,我是你哥,保护你是天经地义的。”
顾雨航柔声道:
“你别听我妈危言耸听。父亲的病虽然严重,却也并非等不起。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就好,你要是真敢割掉自己的一颗肾,哥哥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哥,那也是你的父亲啊,你怎么。。。。。。”
凌雪一脸不敢置信地望向顾雨航。
如果是别人阻止她也就算了。
可哥哥怎么可以阻止她?
“雪儿,在哥哥心中,你才是最重要的,就算是父亲,也不能跟你比。”
这话虽然不孝,却是顾雨航的真心话。
一个人之重,千万人之轻。
当年,父亲既想要得到家族的利益,又舍不得放弃爱情,最后不但辜负了两个好女人,还害苦了一双儿女。
如今雪儿好不容易长大了,父亲有什么资格去向雪儿索要一颗肾?
“哥!”
雪儿一脸震惊地望着顾雨航:
“你这话在我和菲菲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可千万不能出去说,否则,会背负不孝的骂名的。”
雪儿知道,哥哥这是心疼她,替她抱不平,并非真的不孝。
但外人是不会理解的。
更何况外人还不知道他们是兄妹。
到时候只怕哥哥不但落得一个不孝的骂名,还会被世人嘲笑为色所迷。
“恩,我不说。”
顾雨航温柔地摸了摸雪儿的脑袋,低声道:
“不早了,我先走了。”
走了?
不是说晚上要铐着手铐和她一起睡的吗?
怎么就这么走了?
见雪儿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顾雨航轻笑着揶揄:
“舍不得我?想晚上一起睡?”
雪儿正想反驳,却听顾雨航继续道:
“可是雪儿,你长大了,不可以随便跟哥哥一起睡了哦。”
“可是哥哥,你就不怕我逃走了吗?”
雪儿一脸的好奇。
闻言,顾雨航失笑,望了许菲菲一眼道:
“你觉得你逃得了吗?”
凌雪这才惊觉,许菲菲特意赶来,不是为了叙旧,更是为了监视她。
她有些哭笑不得地望了许菲菲一眼,唯有认命。
跟哥哥还能打打亲情牌,毕竟,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也是他的父亲。
但是跟菲菲,那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凌晨时分,两人躺在大床上,手上还铐着一把手铐。
几天不见,菲菲又瘦了很多。
明明做错事的是别人,可为何最后承受这份苦痛的,却是他们这些并没犯错的人呢?
“菲菲,听说,你父亲多次向监狱长提出,希望你能去监狱里看看他。”
凌雪低声道:
“你,真的不去见一见他吗?”
“不去。”
许菲菲毫不犹豫地道:
“他害死了我妈,我没亲手杀了他已是仁至义尽了。当初,他连送给我的唯一一套住房都要收回去,心里根本就没我这个女儿。”
V2 第325章:就是不死心
“听说,他后悔了。”
凌雪轻叹一声道:
“当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迷住的时候,十匹马也拉不回来,一个被激情冲昏了头脑的男人,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不足为奇。其实他也很可怜。”
“他可怜?”
许菲菲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雪儿道:
“雪儿,你到底是哪一国的?居然同情那个男人?”
雪儿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解释:
“我没有同情他,我只是客观分析,就事论事。如果激情能够长长久久支撑下去,你父亲一生都能被那份激情冲昏头脑也就罢了,可偏偏激情是最禁不起时间考验的。如今,你父亲终于从激情中清醒过来了,可物是人非,妻离子散,他的余生,也将在监狱中度过。”
闻言,许菲菲痛苦地闭了闭眼,绝望的泪水滴落枕巾:
“雪儿,你总能一针见血地道出世间的残酷。我宁可他一辈子被激情冲昏了头脑,也不想见他悔不当初。那会让我觉得,过去的一切,是多么的荒谬可笑,母亲的死,是多么的不值。”
“所以,你才不去监狱看他。”
雪儿转眸望着失声痛哭的许菲菲,清澈的美眸也跟着泛起一圈红晕:
“可是菲菲,你不快乐。你看看你,都快瘦成排骨了。”
“雪儿,你这么了解我,小心我杀人灭口哦。”
许菲菲眼中含泪,苦笑着道:
“我从小是在一个富裕幸福的家庭中长大的,突然遭遇这样的变故,真的有些受不住。”
“菲菲,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凌雪柔声安慰。
“你都瞒着我要去捐肾了,让我怎么相信你?”
许菲菲一脸不满地抗议道。
凌雪扭头望着许菲菲:
“敢情你刚刚说了那么多,全都是在上演苦情戏?目的是想要劝我不要捐肾?”
“你知道就好。”
许菲菲轻笑着道。
凌雪轻叹一声,指腹轻轻擦去许菲菲的泪珠,低声道:
“菲菲,我知道你不是在上演苦情戏,我更知道你说了这么多全都是为我好,可我真的不想看着他死,因为那样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长命百岁地活着,让他活着忏悔,而不是死了一了百了。”
“可是割掉一个肾,你怎么办?”
许菲菲一脸固执地道:
“我还是那句话,想要割掉你的一颗肾,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菲菲,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固执呢?”
“现在发现还不晚。”
。。。。。。
慕寒从睡梦中惊醒,迷迷糊糊中感觉心头一阵空荡荡的。
他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转眸望向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