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耀取了两双筷子去煮面的铁皮桶里烫热杀菌，回来见明月支着下巴发呆，他伸手在她眼前一晃：“想什么？”
她回过神：“我在想，以后我的工作室也要开在这样的地方。”
他好奇：“你要开工作室？什么时候？”
“再过两年吧，我还得多学点东西。”
这才是她来杂志工作最主要的原因，除了与兴趣相关，更能接触到全国各地的手工艺家，一方面积累了自己的人脉资源，另一方面，也通过与他们的交流，掌握了一些对方愿意分享的技能。
“不会在燕城吧？盛阿姨肯定不能同意。”
“回北城，我外婆那老院子还留着。”明月笑着摇摇头，问，“你还记得外婆吧？”
“当然。”何耀说，“外婆做的绿豆糕简直一绝。”
他读小学那会儿，每逢周末，喜欢跟着明月一起去老院子，也跟着明月叫那个文雅的老太太为外婆。
外婆出生于贵族大家，老了依然注重生活仪式感。端午做香囊，中秋酿桂花酒，春节剪窗花，闲时织毛衣缝新包，说起来，明月对手工的热爱全是从外婆那儿耳濡目染养成的喜好。
以前每到夏天，外婆就会做绿豆糕给他们小孩清热解暑，玫瑰、抹茶、草莓、椰子，各种口味，细润绵软，一点都不腻，他一口气能连吃十几个。
遗憾的是，外婆心脏不好，做过搭桥手术。明月大二的时候，老人因心绞痛过世，他也去参加了葬礼，默默陪在极度悲伤的明月身边。
明月被他这句话触动，感叹：“是啊，不过快五年没吃到外婆的绿豆糕了。”
何耀说：“我也很想念那份味道，什么时候做一次吧，外婆教过你的。”
明月点了下头：“好。”
豌杂面端到桌上，两人被浓郁的香气勾起食欲，埋头大快朵颐。之后何耀陪明月去展位摆好摊后，才挂着相机逛老街。
等到九点，游客接二连三到来，打破了老街的宁静。
去年上映的一部票房大卖的爱情片在此取景，许多文艺青年前来游览爱豆拍摄短居过的地方，带动了老街的旅游经济。
今天明月带来的大部分是她自己原创设计的首饰，还有几个纯手工包和十几支天然精油口红。她的作品精致，受女孩子们欢迎，不时有人停在摊前询价。
卖的最好的是明月自己戴着的那款复古耳环，没多久就售罄一空。后来趁着暂时没客人，她换了个款式，又成了新的热销品。
正忙碌着，忽然有人跟她打招呼：“嗨！姐姐！”
明月顺着声音看过去，漂亮的女孩子笑得很甜。
她想了想，愣是忘了她叫什么名字。
只记得她的外号：燕城安吉拉。
第22章 十一月告白吧（05）
燕城安吉拉的出现吸引了无数目光。
江思好今天化了妆, 睫毛刷的又长又翘, 脸蛋白里透红, 嘴唇涂成桃花色，笑起来露出一排贝齿，格外生动娇俏。
她似乎瞧出了明月想不起她的名字, 主动道：“我是江思好呀, 上个月我们在螺蛳粉店认识的。”
“我记得你，何耀的学姐。”明月问她, “周末和朋友出来玩？”
江思好点点头：“好巧啊, 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了。”
“是挺巧的。”明月说。
江思好低头看着摊位上的首饰：“这些耳环项链都好漂亮！还有这几个包也太特别了吧！”
与她一起的两个女生也夸赞好看。
明月笑道：“你们要是喜欢的话, 我给你们打七折。”
江思好想和明月套近乎, 有意照顾她的生意，买了一个包和两对耳饰。她付了现金, 问：“姐姐, 你知道何耀周末在忙什么吗？”
明月乐了，她花这么一笔钱就为了从她口中套何耀的行程？
她也不能让她白花钱，于是告诉她：“他今天在老街摄影，兴许你们能遇到。”
江思好眼睛一亮，也不扭捏：“那我去试试运气。”
明月说：“祝你好运。”
不知道是江思好真的运气好, 还是明月送的祝福起了作用, 江思好一行人还真的见到了何耀。
在一栋红砖房院子里, 一只毛色光亮的黄猫懒洋洋的躺在墙角边睡觉，而何耀正以它为拍摄对象。
江思好高兴的叫他：“何耀。”
黄猫被她的声音惊醒，睁开眼睛, 目露凶光喵了一声，敏捷的跑开，不知躲去了哪里。
何耀站起来，眉心微蹙，因被打扰而不悦。
江思好朝他走来，笑盈盈的说：“你姐姐说有可能和你偶遇，果然如她所说。你今天都拍了什么照片？可以给我看看吗？”
何耀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他一脸“我和你很熟吗？”的表情。
显而易见，他持否定态度。
江思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她拉长声音“喔”了一声：“我知道了，摄影师的相机是不能随便给人看的，对吧？”
何耀不答反问，“有事？”
江思好本来没事，脑子一转，请求：“你能替我们拍几张照片吗？”
她的朋友立刻助攻，打起感情牌：“学弟，帮学姐们合个影呗。”
何耀说：“好啊。”
江思好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喜道：“那就谢……”
何耀接着说：“校友价，一百块一张。”
江思好及她的朋友们：“……”
面对她们的无语，何耀问：“可以接受吗？”
江思好反应过来，立刻说：“当然。”
她顺势提要求：“那我们去老银-行拍吧，我特别喜欢那栋建筑。”
何耀来之前做了攻略，那儿也是他要去的地方，他没有意见，只是说：“我最多只拍五张。”
五分钟就到了，民国时期修建的银行，时间侵蚀令墙皮脱落，上面用红漆刷着“拆”的字样，深红色门窗，与房子背后的浓荫形成一幅古朴隽永的画面。
何耀先给她们拍了照片，拍完后围到他身边，每个人都对照片很满意，女生之间不停的互相赞美，何耀没有兴趣听，淡淡道：“现金还是微信支付？”
江思好心中雀跃：“我们加个微信吧，我给你发红包。”
何耀却让她扫收款码：“你留一下邮箱，晚上我发给你。”
“……”江思好不情不愿报了一串数字，“QQ邮箱。”
何耀留在此处拍摄他自己真正想装进镜头的景象。
江思好和同伴在老街逛了一圈，原路返回时又经过明月的摊子，明月主动问她：“看见何耀了吗？”
“看见了，他还给我们拍了几张照片。”
随便说了两句，江思好告别离开。
到了中午，旁边的摊主跟明月商量：“我们轮流去吃饭，你看行吗？”
而这时，何耀拎着打包的炒饭走来了。
明月见此，说：“你去吧，我帮你守着。”
何耀还给她买了杯奶茶，插上吸管递到她手里：“生意好不好？”
“还行。”明月喝了一口热饮，“你那个学姐看在你的面子上买了我的包和耳环。”
何耀掰开一次性筷子：“所以你就把我的行踪卖了？”
“这个地方就这么大，我不说她也能遇见你。”
“那可不一定。”何耀顿了顿，“晚上我请客，咱俩去吃人均二百五的大餐怎么样？”
明月乐出声：“你是骂我还是骂自己？”
何耀勾唇：“没骂人，我认真的，刚才赚了五百块钱。”
“怎么赚的？”
“有偿替人拍了几张照片。“
“你不要告诉我这人是你的学姐。”
“就是她们。”
明月惊呆了：“你真好意思讹学姐的钱。”
“我这是正当劳动收益好不好？”何耀漫不经心的笑，“再说了，即便讹来的钱，也是咱俩一起花，你就别正义感上身了。”
“你就仗着人家喜欢你吧。”
“她最好不喜欢我，我又不会喜欢她。”
“那么我很好奇，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何耀咽下嘴里的米饭，转头看她：“真想知道？”
明月瞥了他一眼：“别卖关子。”
于是何耀实话实说：“我喜欢你啊。”
“……”明月当然不会当真，“不说拉倒。”
不知为何，她隐隐约约松了口气，似乎并不想知道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何耀盯了她两秒，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他就知道她不相信。
下午五点后，热闹的老街逐渐恢复宁静，明月统计了这一天的收益，汇报给公益中心工作人员。
收了摊，何耀说：“去丁香胡同，有家新开的西班牙餐厅不错，我们去试试。”
傍晚的天色趋于黑暗，这座城市迅速亮起一盏盏灯。
餐厅颜值很高，建筑以黑金两色为主。他们被服务员领去了靠窗的位置，视野绝佳，望出去，夜景灯海美不胜收。
何耀点了杯鸡尾酒，名字充满少女心，叫舌尖上的精灵。明月过会还得开车回家，要了一杯橙汁。
他对她举起杯，轻笑道：“月姐，cheers。”
昏黄温柔的灯光给对面英俊的少年加了层滤镜，使他看上去更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