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修雅脸色不禁微变,看着她一时间不敢说话。
“当时你也看到了,他们有机会杀死我的,但他们一直在伤我的腿。所以他们是故意的。”裴宝儿这是第一次与修雅讨论车祸背后的猜测:“所以修雅,我有机会康复的,可我不敢。”
“和双腿比起来,我更想活着。”宝儿看着修雅,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很多事情我不能忘记,现实也不允许我忘记。”
“宝儿,对不起。”修雅敛下眸子,低低的说道。
“哪儿有什么对不起,小雅,我们一起加油。”裴宝儿仰头在彩球池里躺了下去,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后,舒缓的说道:“小雅,在有限的条件里,我们努力的享受生活,也是可以的。”
“是。”修雅点头,也随着宝儿躺节下去。
在只露出头的彩球池里,两个人聊起了过去、聊起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
裴宝儿接到学校电话时候,正与修雅聊着天。在接到学生处电话,让她在5点30分前、带上相关证件去学校办理复学手续时,她仍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关老师知道吗?
“哪个关老师?”学生处的老师耐心的问道。
“哦,我记错了,谢谢您,我准备好资料就过来。”裴宝儿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眸子里的淡淡的失望在修雅看向她时,就已经隐藏好了。
“秦沐阳是和我说过你要重新回学校上学的事。”在裴宝儿挂了电话后,修雅从彩球池里坐了起来。
“恩,天天没事干容易瞎想,公司的事情我又不懂,所以还是先修完学业再说。”裴宝儿轻轻点头,语气淡淡的。
“刚才你说的‘关老师’是不是上次在医院给你发邮件的那个‘关老师’?”修雅试探着问道。
“是啊,他说要管我的麻,现在又不管了。”裴宝儿低下头,语气嘟哝着,有些失望、还有些不满。
“喂,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惦着这个关老师啊?”修雅打趣着问道。
“也不是说惦着,总有些……”裴宝儿抬头看了修雅一眼,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小声说道:“总想着,如果我没有出事,生活和现在会不会不同?”
“可能,我就是怀念自己健全的时候吧。”裴宝儿这样解释着,对关芮成那份朦胧的情动,她不想对任何人提起。
“修雅,沐阳不喜欢我提起关老师,以后有关于关老师的消息,你别和他说。”裴宝儿小声说道。
“他是吃醋了吧。”修雅的眸光微微闪动,半开玩笑的问道。
“不知道。”裴宝儿的声音轻轻的,有种莫明的燥意:“小雅,我一会儿要去学校,你去不去?”
“通知秦沐阳吗?”修雅从彩球池里站了起来,扯了扯衣服后,弯腰将裴宝儿背了起来。
“不用了,他工作忙,不要他为我跑来跑去。”裴宝儿摇头。
“也好,我送你去学校,然后你去办事,我回家收拾行李。等秦沐阳下班后先去接你,然后顺便梢我过去。这样大家的时间都省。”修雅点头说道。
“好啊。”裴宝儿轻叹着说道:“小雅,你真会安排,真是每个人的时间都不浪费呢。”
“啊?这也算啊?”修雅不禁失笑。
“我通常……”裴宝儿后面的话没有说完。
她平时从不考虑别人的时间、也从不考试时间要怎么用才最合算,她是想到什么就要去做,从来不管别人的时间如何。
她任性、她自私,而同时失去的,也是合理安排生活的能力。
“想想真是对不住秦沐阳,以前太任性了。”裴宝儿不禁自责。
“你情我愿的事情,有什么对不住的。”修雅将她放进轮椅里,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后,才继续推着她往屋里去。
“小雅,挺累的吧?”裴宝儿发现自己一直在麻烦别人,心里不禁内疚又难受,想起昨天关芮青对她说的话,当时没觉着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特别有道理:
*
“你不能总是依赖别人,你得自己搞定自己的事情。”
“你在他的面前可以撒娇柔软,但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要能解决自己的问题,不要给别人增加麻烦。”
*
“是啊,爸爸妈妈都不在了,我却还是没有学会自己解决问题。”
“沐阳的世界……应该是很宽阔的,不能总将时间放在我这里。”
裴宝儿的双手紧握着轮椅的扶手,微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就象看到自己未来的路一样--没有人依靠的时候,她得靠自己。
第二节:没有带钱的习惯
F大校园。
关芮青绘声绘色的给乔安讲他与裴宝儿见面后的种种精彩对话,还有进去看了实景后对那幢别墅和娱乐城堡的奢华程度的感叹。
“乔队,我和她约好了,以后她出钱、我出技术,我们合开公司。我不在部队混的话,毕业了也有事做了。”关芮青说起来的时候还一脸的兴奋。
“你和裴小姐?”
“约好了合伙做生意?”
本来被他吵得有点儿烦的乔安,只觉得他的行动有些不能用常理推测--象个小疯子。
而现在的问题是,还有另外一个小疯子陪他一起玩。
“是啊。”关芮青用力的点头,刚才还兴奋异常的眼神现在忽然有些黯淡,难得忧郁的说道:“我爸希望我接他的班,能在军营有所作为;我妈怕部队有危险,想要我去企业谋个职;我自己现在也没想好以后到底要干什么。”
乔安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后继续往前走去。
“喂,我不是没有自己的主意,而是我需要考虑到我爸妈的感受和意见,我做为儿子,不能让他们难过对不对。”
关芮青一见乔安的表情,便知道她在嫌弃自己没有主见,不禁急急的解释。
“恩。”乔安敷衍的应了一声,并不怎么理会他。
“乔队,我的技术在企业是有价值的,我和小同学的约定也不只是说说而已的。”关芮青很认真的拉过乔安的胳膊,严肃的说道。
乔安低头看向他的手,又抬头看他,一脸的严厉。
关芮青慌张的收拉着她的手,低头却又用余光偷瞥她的样子,象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乔安沉静的看着他,在他终于慢慢抬起头来直视着她时,才轻声说道:“芮青,学着做一个大人、学着做一个军人。”
“好。”关芮青用力的点头。
“好。”乔安也点头。然后转身慢慢往前走去。
关芮青也便慢慢的跟在乔安的身边,180的个子,安安静静的走在她的身边,只要不开口,还颇有几分大人的模样。
“乔队,小同学来了。”在看见裴宝儿一个人推着推椅走在校园的林荫大道上时,关芮青看了乔安一眼,见她仍然一副面无表情、象没看到裴宝儿一样,还是忍不住先说话了。
“恩,去帮帮她吧。”乔安点头。
“原来你看到她了?”关芮青伸手抓了抓脑袋,完全不明白乔安的思路--又装作没看到、又让他去帮忙,她到底想怎样?
“她在这里,是你给她轮椅安装报警系统最好的时机。”乔安淡淡说道。
“我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关芮青再次被她打击到--刚才他在说的时候,她完全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好吧。
乔安轻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去。
“那我去帮她了。”关芮青对着乔安的背影喊了一声后,见她并不理会自己,心里只觉得闷,却仍快步跑到了裴宝儿的面前。
“喂,小同学。”关芮青难得绅士的与宝儿打招呼。
“哇,你在这里呀!”裴宝儿再次见到关芮青,只觉得一阵惊喜。
“我送你过去学生处。”关芮青伸手拉过裴宝儿的轮椅,推着她往前走去,在走出两步后还回头看了一眼慢慢走远的乔安,她自然是不会回头看他了。
关芮青郁闷的叹了口气后,推着裴宝儿慢慢往前走去。
“你回头看的是乔老师吗?”裴宝儿突然问道。
“恩。”关芮青知道不能泄露乔安的身份,所以便顺着裴宝儿的话胡乱的应了一声。
“关老师还没走吧?”裴宝儿咬了咬下唇,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关芮成的消息。
“我们三个一起走。”关芮青说道。
“哦。”裴宝儿轻应了一声,咬着下唇的牙齿不禁更用力了,许久之后才终于小声说道:“乔老师和关老师好般配呢。”
“哼,什么叫般配,也就是同样说话让人听不懂而已。”关芮青的脸不由得一黑,用力瞪了裴宝儿一眼,有种不想再理她的冲动。
一心放在关芮成和乔安关系上的裴宝儿,没有发现关芮青的异常,只是从关芮青并不否定的回答里,让自己死了心--他们,真的很般配呵……
乔安、乔安,名字也很好听呢。
她好象……什么都好。
裴宝儿心里难过着,即又有另一股隐隐的安心--或许,没有可能、没有选择,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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