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临风一愣,朝他举了举杯,说道:“真巧。”
选择在同一天结婚,还真是奇妙的姻缘,喝了一口酒,宗临风低下头,垂着眸子,说道:“……对不起。”
杨洛筠笑了笑,说道:“还没有祝你新婚快乐,如果小叠在,她应该会很高兴。”
“是啊,她很高兴。”
宗临风眼神有些复杂,看着自家大哥痛苦的模样,要说出口的话却不知道该不该讲。
皱了皱眉头,道:“我今天看到一个和嫂子长得很像的人……”
外表一模一样,可是仔细一看,气质上却是天差地别,沈叠整天都带笑,或优雅或俏皮,可是那个女人,却天上带着一股目中无人的寒气,冷漠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杨洛筠一顿,脸色一下子血色褪尽,怔怔地呆在原地,等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咽下心头的苦涩,道:“再像也不是她。”
他的妻子永远只有沈叠一个,无人可以取代。
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笑看着宗临风,道:“大喜的日子,新郎居然在这里和我一起喝酒,如果小叠在,非得说我不可,说我破坏了她好朋友的幸福。”
他脸上带笑,不多时,一瓶拉菲已经没了大半。
宗临风皱眉,拦住了酒瓶,道:“哥,你醉了,不要再喝了。”
杨洛筠苦笑几声,今天却是莫名其妙地放松,道:“这些年,我就从来没有清醒过。”
每天都是和公事做伴,每天都在和商场上那群狡猾的老油条打交道,他的心早就像一汪死水,能让它重新流动起来的人已经不在。
宗临风叹了口气,觉得有些压抑,这几年他又长了许多,身上有了肌肉,不像以前那么削瘦,走上前把杨洛筠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扛着他上楼。
门铃一直在响,张穆辰从床上滑了下来,穿上毛茸茸的兔子拖鞋,迈着小短腿,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开了门。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门外提着大包小包的男人。
“大叔,你找谁?”
陆骁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小屁孩,眼里居然还有隐隐的不开心?
陆骁扫视了他一眼,明明是男孩子,却穿着粉色的兔子套装睡衣,可爱的模样与他的语气极为不符合。
“张穆辰?她的儿子?我找你妈。”
“哦。”张穆辰上下看了他一眼,陆氏集团的总裁,他记得。只不过,把他吵醒了就很不美妙了。
今天为了不驳亲生爸爸的面子,吃了一根甜甜蜜蜜味道怪怪的冰淇淋,导致他回来之后就拉了肚子,刚刚躺下睡着,就被这位大叔无情叫醒。
“不在。”
张穆辰不想招呼他,手直接一推就要关门。
“沈念音,或者我应该叫你杨念音?”
张穆辰小脸有些动容,仔细看着面前这张脸。心里打算回去之后就加强张家的网络抵御系统。
小手打开了门,道:“进来吧。”
陆骁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了客厅桌子上。
看着端端正正坐在他面前的小小身影。
陈叔准备了茶具,又帮张穆辰准备了一杯热牛奶。
“我妈咪和爹地都不在,如果你有什么事,还是等他们回来之后再说。”
张穆辰喝了一口牛奶,嘴巴沾上了一圈白白的奶沫,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说道。
“哦,我知道。”
陆骁翘起二郎腿,抽出一边的报纸,静静地坐着看。
两个人相处地倒是格外和谐。
沈叠到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场面,脸一收,表情带着危险的气息,沉着声音对着张穆辰道:“这么晚还不去睡?”
这小孩小小年纪就开始熬夜,有一次她半夜起来上厕所,路过走廊的时候看到他的小房间还亮着灯,以为他是忘记关灯,正打算走进去看看,就看到一个半大的孩子穿着睡衣,把他父亲刚刚送给他的电脑拆卸一空,整个房间里摆满了七七八八的零件。
看到她进来,尴尬地朝她笑了笑,撒娇般地说道:“妈咪,我把这些重组完就去睡~”
那时候凌晨四点。
结局当然是沈叠直接把他拎回了他们的主卧室,把他塞到张茗扬的床上,勒令他关灯。
她是学医的,看着一个小朋友整天因为通宵小脸就像脱了水一样越来越皱,眼下的青影越来越深,人也越来越瘦。作为一个母亲,她怎么能不着急。
从此之后,沈叠对于他睡眠的问题就格外敏感。
张穆辰不说话,把杯子里的第四杯牛奶喝光,小短腿滑下了沙发,默默地看了陆骁一眼,慢慢地上了楼。
“这孩子。”
沈叠头疼地捏了捏额头,始终没有转身的勇气。
“这么久才见面,不打声招呼吗?”
陆骁站了起来,眼里带着沈叠看不懂的情绪,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好像要把几年的份都看回来似的。
“你好,我叫……”
“celie,你好,我是陆骁。”
陆骁朝她伸出了手,先看着她。
沈叠一愣,要说出口的话凝在嘴边,眼里情绪莫名。
沈叠低下头,轻轻地笑了笑,道:“谢谢你,穆辰今天没有打扰到你吧,这孩子总是那么调皮。”
提到张穆辰,她的身上泛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芒。今天陈叔告诉她找不到张穆辰的时候自己心里万分焦急,张穆辰从小在国外长大,对国内人不生地不熟,很多文化上的差距他一个小孩子一时是不能接受得了的,刚想赶回来找他,半路上就接到了陈叔的电话,说是已经回了家。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后来又得到陈晨让她过去的电话,这才回来得这么晚。看到陆骁在这里,还以为是张穆辰出门的时候恰巧碰到了陆骁,陆骁送他回的家。
“没有,他很安静,倒是和你一点都不像。”
陆骁笑着取笑她,以前的沈叠表面上看起来温和,其实炸毛起来比谁都吓人。身上总是带着善良的感觉。
正文卷 第三百五十章 上钩
“当初为什么……”
为什么要消失,为什么不找他帮助?陆骁低下头,带着苦涩的笑意。
“如果我找你,你就会带我走吗?”
沈叠轻笑出声,玩味地看着他。
“我……”陆骁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居然没办法面对她这样的眼神,比控诉他还让他难受,只不过:“小叠,我有苦衷。”
沈叠放下手里的酒杯,眉眼中带着一股冷然,道:“苦衷?有苦衷又怎么样,该伤害的人还是伤害了,该保护的人也没有顾得住。”
当年,她就是因为杨洛筠的一句苦衷,傻傻地待在他的身边,即使表现得多么想逃离,心里总是有隐隐的期盼,希望他有苦衷,有原因,希望他给自己一个解释,结果呢,等待的是家属一栏上的引产签字!
微微闭了闭眼睛,隐藏了内心的不适。
“小叠……”
陆骁抬起头看她,眼里充满了怜惜。
沈叠却最是厌恶这样的眼神,怜惜?她并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惜,有这样的心又有什么用,做不到的还是做不到!
“天快黑了,谢谢你今天送穆辰回来,我就不送了。”
“那……我先走了。”
面对她明显的逐客令,陆骁长长叹了口气,只好无奈离开。
…………
E国一家酒吧下黑暗的地下室,破乱的椅子,生锈的钢筋,乱七八糟的酒瓶和发了霉的食盒。
破败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浑身都是鞭子的伤痕,原本就脏乱的衬衣被血污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手脚被绑住。瞪大了双眼看着抵在自己心脏上的刀子。
这样的折磨他已经忍受了很久,偏偏那个人不肯干脆地把他杀死,让他尝尽了痛苦。
“你杀了我,杀了我吧,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求你杀了我!!!”
刀子往里深入一分,男人疯狂地吼着,眼睁睁看着血丝从心脏处流了出来,但是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要等他痛晕过去再醒来,往往复复几十遍那个人才愿意结束这一次的折磨!
“啧啧啧,别乱动,要是不小心碰到了哪里,可就要大出血了。”
一身黑衣劲装的男人摇了摇头,嫌弃地擦了擦刀子上的血,刀光映照下的眸子让人感到颤栗。
男人浑身发抖:“我们那天……那天原本是被那个娘们躲过的,只不过找到了她的同伴,兄弟们动了心思,原本玩不成任务还可以爽一爽,是那两个娘们自己告诉了我们那个女人的住处!!!!是她们带着我们过去的!是她们!!!”
“是谁!!!”
男人脸上闪过一抹狠戾,下巴棱角分明,时光好像一直厚待他,除了头发上的几缕白丝,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
“……在报纸上看过,虽然上了年纪,是嫁给了一个姓杨的……还有一个……”
……
刀子掉落在地上,男人的手微微颤抖,眼角有些湿润,嘴里念叨着:“阿鸾,阿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