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江君就警告过自己,要小心老枪。连天本人也在一出场时就表态,尽量不对自己动手。
假如自己和连天从来不认识,飞机上真的是第一次见面,那应该是什么态度?或许会对他的外貌产生好感,但更多的应该是对敌人的惧怕和提防。
再看看自己,这一路是怎么对他的?谈笑、聊天、让他出主意,唉,说对他没好感,就连穆心自己都不信。
这好感哪来的?自然是重生时那段时间的接触带来的。
可是,通过那段时间的接触,她就能了解连天吗?
要知道,对连天来说,他每天应付的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在想什么?”走在前面的连天忽然问出声。
穆心回神,发现他们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往后看,十来米外,只有一个小亮点,在上方。
上方?穆心惊讶,再转头细细分辨,发现他们正顺着一条斜向下的洞往里走。
四周弥漫泥土的味道,那味道并不像雨后的泥土味那样清新,而是有一种气闷压抑的感觉。
手电的光线在这样的黑暗里,显得弱不禁风,似乎只照出去几米就没有了,前面黑团团的,什么都看不到。
穆心觉得呼吸有些紧,她用手抚了抚了胸口,感觉走在前面的连天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穆心紧张地问,“是不是有疯蚂蚁了?”
连天转头,说:“离棚葵越近,越容易产生幻觉,我不会受影响,但是你会,所以我们还是拉着手,免得你走丢了。”
如果是之前,他肯定二话不说就拉上了,而现在,似乎是看出穆心态度的变化,也可能是懒得再伪装,他只是站在那,没有动,也没伸手。
穆心没有纠结多久,就主动伸手拉住他,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棚葵,到时还得靠连天好心,再把自己带出去。
连天略微惊讶于穆心的主动,同时也很满意。他原本有点担心,经过刚刚山壁石子的事情,穆心会别别扭扭的,自己还得分出精力哄着她,没想到,她心态调整的倒是快。
两人继续往前走,穆心很快发现,这洞不但没有随着深入变窄小,反而有扩大的趋势,而一直让她提心吊胆的疯蚂蚁一只都没有出现。
她忍不住问连天:“如果我们的方向是对的,为什么一只蚂蚁都没有。”
连天的声音平淡无波:“大概都聚在一起等着我们。”
……穆心想象了一下,被一群疯蚂蚁攻击的画面,顿时觉得没力气继续走了。
如果真的出现那种情况,连天一个人能搞定吗?会不会不管自己了?毕竟他的目的只是毁掉棚葵,可不包括让穆心完好无损这一条。
这样可不行啊,不能死的没价值,总得问出点什么来,如果这次失败了,下次最好能独立完成。
只是要靠自己一个人,怕是要尝试很多很多次吧。她想起之前为了对付樊仁,都重生了无数次。
但要再去找富起来,一路听人指挥,滋味也不好受。能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上最好了。
“那个……你知道怎么让我的异能消失吗?”穆心问。
连天听到她的问题,没有立刻回答,好像在想该怎么说。
他这一犹豫,穆心立马紧张了,难道他也不知道?那自己傻乎乎地跟着下来到底有什么用啊。
“你也不知道?!”
“也?”连天没回她,倒是转头,奇怪地看了穆心一眼。
“呃……我之前问过江君,他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应该说没人知道。”连天答道,“在我们那边,接触棚葵的种子,并不能使人产生异能,所以两边的棚葵是否完全一样都不确定。”
穆心一紧张,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你都写出书了,总要比别人知道的多些吧?”
穆心之所以乖乖跟着他,一个原因是打不过人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对棚葵最了解。穆心总觉得和他一起行动,成功的可能性最大。
连天脚下一顿,停了两秒,转过身。
穆心不明所以,把手电抬高点,就着手电筒的亮光,穆心发现他正牢牢地盯着自己,光线不够,她看不太清楚对方的表情。
“我很想知道,你从哪里听说那本书的?你昨天说是江君告诉你的,我现在可以明白地告诉你,这是本禁、书,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江君绝对不会和你说这个。”
连天的声音很平静,像提问又像是陈述。
穆心回忆起昨晚,在他的房间里,他也这样问过,还主动问她是不是江君说的。
当时她借着台阶下,承认是江君说的。
然后那?连天笑话她有梯子就下,也不怕是别人挖的坑。
特喵的,敢情就是他在挖坑。
穆心脑子使劲地转,她吭哧道:“这个问题,我觉得还是等回去了再说,现在办正事要紧。”
连天似乎是笑了一下,语气轻松地回她:“没错,办正事要紧。不过说真的,你应该多和我套套近乎,毕竟目前这些人里,对你来说,我的用处更大些。再不济,感情一深,没准我就舍不得对你动手了。”
借着黑暗,穆心撇撇嘴,心中暗想:以为谁都像你似的,和人相处,利用为首。再说我怕你哦?大不了死了重来。
连天饶有趣味地观察她的表情,开口道:“你从一开始见到我,就一点都不怕。两种可能,要么你早就认识我,所以怕不起来,要么就是你不怕死。”
他右手摸着下巴,微微歪头,自言自语分析道:“如果你早就认识我,那一定是重生时发生的。你在十五日循环,那天我在书店。你看到我在看的书,所以知道我会英语,这个理由说的通。不过我没有喝任何东西,你又怎么知道我会喜欢喝果汁?难道……我们还一起吃过饭?”
“这倒可以解释,你从哪知道那本书的,很大可能是我说的。”他看了穆心一眼,仿佛在求证。
穆心还没从他的长篇大论里回过神来,怔怔站在那,半点回应没给。
连天继续说:“如果是第二种情况,很简单,就是你除了睡觉会重生,死亡也会重生。但这点你肯定要经过实验。以你的性格,自杀会很为难。难道是被人杀的?不会是樊仁吧?”
穆心快要绷不住了,但这还没完,连天又给了她致命一击。
“或者,这两种情况同时存在。”连天半是思考半是肯定地说。
穆心琢磨着是不是可以用手电砸破连天的脑袋,让他停止胡言乱语。
连天将目光重新落回穆心身上,缓缓说道:“过去发生的,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只是有些事情,我明明参与了,却一点没印象。大家都不记得也就算了,偏偏你记得,我却不记得,那就不爽了。”
他说的这些话,穆心没听清,她全身的感官都被另一个声音夺去了。
那是一个孩子的声音:“姐姐,我想找妈妈。姐姐,你别带那个人过来,我害怕。”
穆心从心底漫出一阵恐惧,她全身僵硬,手无意识地往连天的方向伸过去。
连天迅速回应她,用双手拢住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身边,轻轻叫她的名字。
他的手宽大温暖,使穆心平静许多,然后,她声音发抖地说:“我……我好像产生幻觉了。”
第27章
穆心从来不知道,原来幻觉竟然能如此真实, 她有些理解那些精神出现问题的人, 的确不容易分清真假。
就好像现在, 她看到梦中出现过的红衣小孩,正瑟缩害怕地躲在角落里,满脸惊恐地瞅着连天。
连天用力攥了她的手一下。
穆心立马回神,再仔细看, 他们依旧在黑暗的土洞里,哪有什么红衣小孩。
连天:“什么幻觉?”
穆心定定神:“有一个小孩, 穿着红衣服, 要找妈妈,还说怕你,让我不要带你过去。”
连天略略思索,微微一笑,问:“倒没说饿了,叫你过去。”
穆心:“这个, 棚葵……不会是有灵性的植物吧?”
要真是成精的,还有点吓人。
连天摇摇头,“就是一种能致幻的植物,你看到什么和它有关也和你有关。”
他瞥了穆心一眼, “除了小孩,还看到谁了?”
穆心摇头。
连天略有失望地说:“还以为你会看见我。”
……这个话题可以结束了。
继续往里走, 脚下的泥土变的湿润起来, 有时一脚踩下去, 都能陷进半只脚。
穆心问连天:“不是说棚葵喜干吗?”
“它在哪落地生根,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连天回答,“这里面的未必是棚葵。”
“啊!”穆心吃惊,“找错了?”
“既然来了,进去看看,就算不是,肯定也和棚葵有关系。”
穆心听他这么说,自然是有点失望,不过另一方面,她又觉得挺好,找不到棚葵,至少连天就不会动手。
随着深入,空间越来越大,他们两人已经可以并肩而行。路不再是通往地下的,而是直直向前,只是手电的光依然照不见头。
“小心。”连天拉着穆心的手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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