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虽然是假的,毕竟人死了之后,最终剩下的,只是一堆白骨。”
苏筠和听着任心的话,觉得她总带着股决绝的倔强。
明明是很苍茫的悲凉感,可是听来总觉得她不甘于如此赴死就义,总要在这人世间,踏着最是铿锵的步,再骄傲上一回,让世人都看看她是如何活在这世上的。
“所以呢?”
苏筠和笑问道。
“其实他们不是住在天上,而是住在那些人的心里,记忆里。”
苏筠和眸微张,旋即很快抬头看天。
“他们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但是我们总会想要做些什么,好像意思是告诉他们,我们做到了,其实那是跟自己的话。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刚才也,是为了让心稍稍安慰。”
“那任姐有没有什么想跟自己的?”
苏筠和改了称呼,不再称呼她为宋夫人,而是任姐。
“或许有吧,目前最想认识的,是修彦的母亲,其他…没有了。”
“任姐的父母呢?”
苏筠和问这话的时候,一下将目光转到任心素雅的脸上,紧盯她脸上的每个神情。
任心听到父母二字,什么变化都没有,只是眸光稍稍暗了些。
沉默许久,任心开口道:“我连关于他们的记忆都没有,也不知道能什么。还是不比较好。”
转头,任心忽而提高语调,对着苏筠和:“你呢?你想些什么?”
苏筠和突然把手伸进自己白大褂的口袋,从里面拿出一枚款式虽然有些老旧,可依旧很璀璨的钻石戒指。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后来我给了我的妻。当时我很不情愿替她戴上这枚戒指,可是直到我最后一次看见它的时候,我才知道我错的多离谱。我以为她要听的是对不起,或者我爱你,可惜都不是。”
“是什么?”
任心也猜不出,一个妻,临终之际不是要得到丈夫的忏悔还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连他的爱都不愿意接受。
“她抓着我的手,放到自己的肚上,流着泪跟我:对不起。”
苏筠和痛苦地闭上眼,重新把戒指死死地捏回手里,眼眶有了湿意。
“所以…她想听到的,是你的原谅?”
苏筠和不话,在早就泛着丝丝冷气的夜晚,深吸一口气,随后把戒指放回到口袋里。
“不只因为我那个未出世的孩,还有她抱歉,我们的这段婚姻,带给我们两个人的痛苦。”
不自觉地抬起手,看着苏筠和低头用拳头撑着额头,任心将手还是覆在了他的肩膀。
确实,这样的痛苦,无论是自己还是苏筠和,都承受不起。
或许她刚才不该那么冷淡,应该告诉他,他的妻和孩都在天上,一直都看着他。
那里的天堂,没有抱歉,没有愧疚,只有幸福。
“心儿。”
身后突然传来宋修彦淡淡的呼唤,任心和苏筠和一同回望过去,看见身上有些单薄的男人,臂弯里搭着她的外套。
“修彦!”
任心从长凳上起身,正要跑过去,男人先一步走到她的面前。
“别急,心摔着。”
随后,宋修彦长臂一伸,把外套披在了任心的身上。
男人的大掌搓着她的肩膀,瞬间暖和了不少。
“宋总。”
苏筠和站起身,之前外露的哀愁早已消失不见,重新变回外人面前那个,温润如玉的公。
“苏医生,辛苦了。听你刚刚完成一个大手术,怎么在这吹风,不好好休息?”
任心突然发觉,苏筠和身上散发出不一样的气息,那是审视打量的意味。
不过宋修彦的笑容很是无懈可击,苏筠和垂眸之后,淡淡地:“虽然是什么样的病人我无法控制,但总不能见死不救,还好一切顺利。现在时间不早了,二位早点休息,尤其是宋夫人,身还没完全好,别再吹风受凉了。”
宋修彦勾唇淡笑:“多谢苏医生的关心。”
很快,苏筠和侧过二人,向着医院走去。
“修彦。”
“嗯?”
宋修彦收回目光,微微张大灰瞳,意思是询问任心叫自己有什么事。
任心望了眼苏筠和寂寞的背影,心情很是低沉:“我觉得苏筠和和苏家其他人并不一样,他好像很厌烦这个世界。”
“毕竟他之前的经历太惨痛,现在他能回苏家,也超出我的意料。你放心,我没什么,心儿你现在脑筋好像转的太快了。”
着,宋修彦点了下她的鼻。
“什么嘛…”
伸手摸了摸鼻,任心勾着宋修彦的手臂,继续走着。
两个人逛得差不多了,这才回了病房。
“修彦,很晚了,你最近也好好休息,快回家吧。”
宋修彦挑眉看着任心,直接笑着开始动手脱衣服。
任心抬眸,皱眉不解地看着他:“你干嘛?”
宋修彦指了指爱带过来的包,任心转头继续不解地看着他。
“爱把我换洗的衣服都带过来了,待会儿我去洗手间清洗一番,然后今晚睡医院。”
“这里?这里哪里睡得好啊,你明天不是还要去公司吗?”
宋修彦将脱下的衬衫收进大大的行李包,拿出里面的换洗衣服。
精瘦健壮的倒三角身材,不止肌肉线条过分的好看,连腰腹处的人鱼线和耻骨都配合得恰到好处。
宋修彦白皙的肌肤,在月光的衬托下,更是闪着隐隐的星光。
“我睡沙发上,我不在这总不放心,到家我也睡不好。”
完,男人便直接走进了洗手间。
在男人洗漱的时候,护士最后一次查房,进来让任心按照医生指示,把药都全部吃了下去,病房里,只剩下她和洗手间里的那个男人。
感冒药似乎有使人昏昏欲睡的功能,宋修彦出来之后没多久,任心就打了不下5个哈欠。
宋修彦替她放平床板,掖好被角之后,手指归顺着她的发丝。
“快睡吧,我在沙发上看会儿资料,等你睡着,我也睡了。”
“嗯…”
迷糊地应着,很快,任心就陷入昏睡之中。
很是安稳的睡了许久,任心却突然悠悠转醒。
胸口好像总是在担心着什么,迷迷蒙蒙地睁开眼。
整个病房,只有窗外的月光,照应着里面,让她能稍稍看清些东西。
一旁的沙发上,宋修彦在5分钟的时间内,在那狭窄的沙发上,翻了好几个身,还不时发出轻微的叮咛,明显因为沙发太,根本容纳不下他185以上的身,所以睡得很是不舒服。
任心犹豫挣扎了很久,把脑袋完全伸到被外面,轻轻地呼唤了声:“修彦,睡了吗?”
男人一下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她的床边,伸手打开她的床头灯。
“怎么还没睡?太冷了吗,还是不舒服?”
宋修彦的大掌摸着她的额头,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没再发烧。”
任心从被伸出手,拉扯着宋修彦的袖口。
“修彦,你跟我一起睡这个床吧,虽然有点挤,不过应该比你睡沙发舒服多了。”
男人闻言,眸不禁放大,在看见女人把半张脸藏进被窝之后,终是忍不住发出低沉性感的轻笑。
“好!”
宋修彦走到任心没有挂着盐水瓶的一面,轻柔地掀开她身上厚重的被,在寂静的病房中发出沙沙的声音。
很快,男人很是温暖的身躯,向着她靠了过来。
原本有些宽大的单人病床,因为宋修彦的进入,瞬间显得狭窄不堪,任心稍稍动一动身,好像就很有可能掉下去。
不过自己的腰上,缠上一双长臂,宋修彦贴得她很近,自己的背部都感受到宋修彦沉稳有力的心跳。
闭上眼,任心打算继续休眠。
可是这次她竟然怎么也睡不着。
她总觉得有股很是灼热的视线紧盯自己的脸,自己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人微勾的唇角,和低沉的吐息声,甚至男人肌肤温度的升高,她都感知得一清二楚。
实在忍受不住,暗暗地把眼睛睁开一丝缝隙,果然看见宋修彦含笑的眸,一直游移在她的脸上,吓得她赶紧闭上双眼。
“晚安,心儿。等你身体好了,我这边也处理好手上的事情,我会好好陪你。啵。”
宋修彦在她的耳垂上,使坏地亲了口。
任心闭上眼,不敢回答。
昏昏沉沉间,任心和宋修彦都陷入深睡,二人从一开始的胸背相抵,慢慢变为平躺,最后任心还是不由自主地陷在宋修彦温热的怀抱之中,嘴角挂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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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
深夜,阮心妤正发愁怎么给自己父亲筹到那笔钱的时候,突然收到消息,父亲竟然再次心脏病发作,被推进了手术室。
她坐在床上,目光看着自己电脑上,显示的银行账户,里面似是有暗流在涌动。
如果那男人死了,她的噩梦也可以结束,可他到底是自己身边,唯一真正意义上的亲人,自己该不该就这样看着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