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必再遮遮掩掩。
以往杨一叶总是各种担心她和季则修的事情会被发现，但这一天真的来临，心情竟比想象的要轻松。
甚至涌出一丝解脱之感。
面对众人各种古怪的眼神，杨一叶由起初的窘迫，逐渐变得坦然。
既然已经到这一步，她没必要再退缩，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要和季则修一起面对。
她陪着季则修走了两桌后，年会也接近尾声。
从会场离开的这一路，季则修一直握着杨一叶的手没有松开过。
漆黑的夜色下，路灯下两个影子被拉得老长。
冷风吹过，杨一叶打了个寒颤。
离开时还没来得及换衣服，里面是晚礼服，外面套着一件厚呢子大衣。
裹得并不严实，豁着口子，风一灌就进去。
季则修感觉她哆嗦一下，直接把她整个人揽在怀里，“现在呢？”
身后一起出来的还有不少同事，杨一叶挣脱了两下没挣脱开，红着脸小声道，“后面还有人呢。”
季则修垂眸凝视着她，极认真的语气，“你要知道，你现在是我光明正大的女朋友。”
杨一叶垂眸，不再多言。
上车后，暖气开了，身上体温逐渐回暖。
这个点还不算太晚，路上有点堵。
从高价桥上往下看，不远处一长排的汽车尾灯，连成了一条银河，闪闪发光，格外好看。
下高速后堵车。
趁着这个间隙，杨一叶犹豫着问刚才一直担心的问题，“年会上，我看到你和许总一起离开了，是不是许总对你说了什么？”
许总当着公司所有人面宣布把公司和女儿都交给他，他却拒绝了。
许盈是大老板的女儿，季则修此举，不仅仅是忤逆了大老板，更是让许盈在公司丢尽脸面。
这一般当父亲的，只怕都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
季则修也没有隐瞒杨一叶，“你放心，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IBS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跳板。”
杨一叶当然相信季则修的能力，IBS对她这种普通小设计师来说，可能是一个极好的去处。
毕竟这年头，能年赚几十万年薪的人，也算是混得不错的精英人士了。
但对季则修来说，IBS这座庙并不大。
“不过我签了三年的合同，到时候看公司这边怎么说。”
“嗯。”
“你的话……”
杨一叶赶紧道，“我看情况，你放心，就算离开IBS，我还是挺好找工作的。”
设计师有几年的经验，再加上杨一叶在IBS做过，尽管她这个年纪来说，找工作对她不太友好，但她经验摆在那里，也不成问题。
薪资虽然比不上IBS，但设计师这行，钱跟着能力成正比，以杨一叶的经验，不会少到哪里去。
至少对同龄的女生来说，赚的算是高薪。
季则修笑，“不，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给我打工。”
以季则修在行业内的名气，不在公司上班，多得是人私下想找他做设计。
杨一叶跟他打下手，学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不过杨一叶学的是室内，建筑上的东西她不是特别懂，季则修则全能型，大到建筑，小到室内以及各种家具设计，他都处于行业内的佼佼者，两人在专业上还是有些许区别。
杨一叶：“我才不去，要是我工作没做好，您老一个不高兴给我使脸色怎么办，我才不受你那个气。”
杨一叶刚毕业当助理时，三天两头被带她的师傅骂。
那会工资低，又刚步入社会，经常承受不住压力一个人躲到厕所哭。
季则修刚才那句话其实也是个玩笑话，他自己接的活都很大，各方面要求也极高，加班熬夜是常有的事。
他可不想她跟着自己那么辛苦。
“好，反正有我在背后跟你撑腰，你想去哪上班都不用担心。”
“德性。”
……
年会后，按照法定节假日，公司还要上一个星期的班再放假。
不过一些比较不忙的部门，很多同事都会提前两天请假回去。
季则修在年会上，跟杨一叶公开是情侣关系的事情，很多同事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跟灵异事件似的。
平日里跟杨一叶关系很好的助理小李，不仅仅是三观受到极大的冲击，也被吓得不轻。
她平时私下可没少跟杨一叶八卦季则修。
沉默了两天，小李终于憋不住，小心翼翼试探的问，“一叶姐，季总真的是你男朋友？你们都快要结婚了？”
平时活泼话多的小李这段时间安静了不少，杨一叶还有点不大适应。
如今她和季则修的事公司里无人不知，她也不再小李面前隐瞒，“嗯，抱歉啊，之前不想引来一些没必要的麻烦，所以一直瞒着你。”
小李张了张嘴，“呃……那一叶姐，我以前的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啊。”
杨一叶朝她笑笑，“当然没有，你放心。”
小李其实还有很多八卦想问，但有点不大敢问。
她暗暗叹了口气，看来开年后，公司里怕是要变天了。
下午上班没多久，杨一叶工作号微信里，收到许总发来的一条信息。
【现在到这里来一下，有事相谈】
信息后面附带着一个定位。
杨一叶眉心稍皱，点开屏幕里的定位。
地址离公司不远，就在季则修停车那个商场，走过去不到十分钟。
许总这个时候找她，她大概猜到会是什么。
她打开季则修微信，看着他半个小时前才发来的信息，微微入神。
犹豫片刻，她还是没有给季则修发消息说许总找她的事。
先去看看情况吧，免得他担心。
她如是想。
【好的】
细白的手指在黑色键盘上敲下这两个字，杨一叶拿着起身。
除了手机，她什么也没拿。
……
第五十五章
上班期间, 员工可以出公司, 但时间不能太长。
杨一叶粗略算了一下时间，从公司到商场一来一回得差不多二十分钟，再加上谈话时间，最少也得半个小时以上。
出去前, 杨一叶跟前台打了声招呼。
如今前台看杨一叶眼神都不一样，态度较之以前也客气许多。
快到过年，大街上不少店铺已关门。
往日热闹的街头, 显得有些冷清。
天空零星飘着雪, 薄薄小小的一片，落在地上很快便化了。
明明零下，许是已习惯这个温度，杨一叶并不觉得有多冷。
商场杨一叶逛得比较少，上面分好几个区域, 她按照定位找, 也找了有一会。
是一家茶餐厅，里面没什么人。
杨一叶进去时，问了服务员，许总像是提前交代过，直接带她来到靠近里面的位置。
餐厅整体呈中式风格装修, 许总坐的位置用半通透的雕花隔断隔开。
靠窗的座位，半高的窗台，浅蓝色的百叶窗帘只遮掩了三分之一。
木色桌椅，天花没有吊顶, 黑色喷漆和吊下来的绿植以及油纸伞形状的灯具点缀，有点民国时代的感觉。
她大概猜到许总会对她说什么，心里早做好了准备。
“许总。”
许建辉瞧她一眼，“坐。”
杨一叶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
“喝什么。”
杨一叶看了一眼桌上已泡好的茶，拿过茶壶，边倒茶便说道，“茶就可以。”
许建辉等她倒好茶后才慢悠悠开口，“我平时很少来公司，公司什么时候来了像杨工这么出色的女设计师我还没有注意到。”
杨一叶不卑不吭，“许总过奖了。”
许建辉：“小季我认识都快有十年了，可以说他我是看着成长起来的。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很不容易。”
说到这里，许建辉略一停顿，抬手拿起桌上的玻璃茶杯，低头吹着热气。
他亲抿一口后才再次看向杨一叶，犹若长辈一般对杨一叶语重心长的开口，“小季人聪明，学什么都比别人学的快，在设计方面也很有天赋，大二就学完四年所有的内容，在大学里也获得不少设计方面的奖项。”
许建辉说话时，杨一叶认真听着，一句话也没有插。
“这一行外人看着光鲜，但想要出头不容易，特别是小季这种没有背景又年轻的设计师。还在学校读书时，我介绍了一个公司给他实习，他什么都好学，为了理论和实际结合，能作出更好的设计，他常常在工地一待就是半个月。灰头土脸的，就住在工地上的板房里，冬天，手都冻得皲裂……”
杨一叶自己是做这一行的，一路走来的艰辛她再清楚不过。
要想混到季则修这个级别，并且像他这种全能型的设计师，所学的东西，付出的努力旁人难以想象。
听着许建辉说着季则修过去的事情，杨一叶一阵心疼。
他读大学时就开始拿奖，实习，毕业后就相当于有了几年的工作经验。
也难怪才二十八岁，却已经是大师级别。
待许建辉说完，杨一叶微笑开口，“许总，很谢谢您告诉我则修以前的事情，他还从没对我说过这些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