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命中的贵人
出生在黑暗和寒冷的冬夜，幼儿时的林桐对光明和温暖有着病态一般的渴望。
拖着于小孩而言十分重的大布袋，走了近一个小时，又累又渴又冷的林桐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到家门前。
乓啷！乓啷！
门里传来啤酒瓶乓啷砸裂的响声，很是刺耳，林桐不安地往后退。
“哎呀，这不是老李家的赔钱货吗？”
“还真是呢！”
“看看，这赔钱货今天收获不少嘛！来，小桐桐，你父亲给你找了个好人家，这些东西你不需要了，给姐姐了吧！”
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女人说着恬不知耻的话，做着为老不尊的举动，不等林桐答应，直接动手开抢。
其他人见状，伸以援手一个没有，助纣为虐者比比皆是。
林桐抱着大布袋，她人小力微，护不住身下的瓶瓶罐罐。
大布袋破了，你拿几个瓶子，我拿几个罐子，转眼间，大布袋瘪了下来。
小时候的林桐不像现在不可捉摸，喜怒于形色，张牙舞爪冲向那些臭不要脸的大人们。
“还给我，还给我，那是我的，都是我的。”
那些瓶子，那些罐子，每一个都是她辛辛苦苦捡回来，是她的，是她林桐一个人的。
“去。”一个矮小的男人大力地推了一下林桐，林桐坐在冰冷的雪地上，神色呆愣。
林桐愣了半晌，双目无神。
“他们为什么要欺负我？”
“为什么爸爸不帮桐桐，桐桐好痛！”
“好痛，好痛，桐桐好痛，桐桐要怎么做才能不痛？”
林桐问着自己，一句比一句刻骨铭心。
人的承受力是有效的，对于一个十岁的小孩，从懵懂知世开始，便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她咬牙坚持这，即便是咬碎了牙齿，她还是努力坚持着，坚信她的爸爸总有一天，会跟其他爸爸一样，爱她，保护她，给她漂亮的新衣服穿，给她甜甜的糖果吃。
然而，林桐的幻想，在日以继月的咒骂和殴打下，一点点破碎，消亡，乃至今天彻底破灭，荡然无存。
很痛吗？
不痛了！
瓶子、罐子被抢了，很难受吗？不想让父亲失望，想要抢回来吗？
统统都无所谓了。
林桐的表现是没有表现，那个男人以为自己随手一推，把林桐推出个毛病来，顿时慌里慌张，心神不宁，摆摆双手，连说不是他的错。
男人抱着瓶瓶罐罐跑了，其他人也跑了，林桐坐在雪地上一动不动体温融化身下的白雪，血水浸湿衣服，寒风一吹，个中滋味，除了自己，无人能知。
林桐呆坐了十来分钟，才拍拍屁股站起来，伸手推开篱笆门，走入有些昏暗和阴冷的家。
家里面，刺目的鲜红映入林桐的眼中，痴痴傻傻的林桐瞳孔猛缩，嘴巴微微张开。
一个不知死活的男人倒在地上，粘稠的血液从他的头上流出，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遍地即是，桌椅东倒西歪，场面触目惊心。
一个矮胖的男人神色惊恐，像是一只受惊的鹌鹑蹲在地上。另外四个人，一脸平静，他们的手中都拿着一个啤酒瓶子，啤酒瓶子的前端尖锐而滴着鲜血。
“李大壮，我不是让你把门给锁了吗？这小妮子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些男人当中的老大怒斥一声，眼角的刀疤显得狰狞可怖。
李大壮是一个驼背男人，肥肥胖胖，身高不足一米六，头发稀疏，穿着与林桐同出一款的补丁衣服。
“彪哥，这……我……。”
李大壮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能告诉彪哥，他刚刚被吓坏了，忘了彪哥的吩咐。
这话能说出口？
能，不过他的下场一定飞铲可怕！
“彪哥，我……。”
“闭嘴，李大壮，还赶紧把那小妮子抓起来。”名为彪哥的凶恶男人怒道。
李大壮道，“彪哥，没事，没事，她是我的女儿，我敢拍着胸脯保证，她不会乱说话的。”
“你女儿？”彪哥顿时想起来，李大壮有一个女儿，年纪虽小，身材瘦小，可模样可爱，初见长大后的俏丽，是这贫民窟人尽皆知的事情。
李大壮点点头，“嗯，是我的女儿。”
李大壮拍了一下林桐的脑袋，“还不喊人，傻了，欠打。”
林桐扬起一个难看的笑容，“哥哥好。”
“哥哥？”彪哥闻言放声大笑，捏了捏林桐的脸颊，“好甜的小嘴，长大后可了不得。”
李大壮躬了躬身，道，“彪哥，我一直都在教她，等她大一点儿，彪哥您想要，尽管吩咐。”
彪哥斜睨李大壮一眼，李大壮脸上挂着讨好笑容，不堪入目。
“李大壮，你以为我张彪是什么人？”彪哥冷冷问道。
李大壮愣怔半晌，哎，难道是他想错了？不应该，彪哥可是色中饿鬼，这点破事众所周知。
“要是彪哥您现在就想要，旁边有一间房间，是这个丫头的，还算干净，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处理好了。”李大壮拍拍胸膛，尽表忠心。
彪哥的眼神越来越冷，李大壮的心颤颤起来。
“彪哥。”李大壮道，
彪哥没有理会李大壮，居高临下看着矮小的林桐，厉声道，“小丫头，你知道你父亲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吧！”
林桐点点头，“知道。”
“哦，那你什么话要说，尽管说，有我在，你不用怕。”彪哥道。
林桐想了许久，她没有什么话要说的。
彪哥勾了勾唇，“你是真的没话说，还是不敢说？小丫头，在这种地方，你没有胆子和勇气反抗，你这辈子是不会有盼头的。”
林桐诚实回答，“我有。”
“嗯？”彪哥等着。
林桐说，“可是，我还是没有话要说，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彪哥摇了摇头，本来以为这孩子是个苗子，没想到，早被李大壮这窝囊废养成了小窝囊废，可惜啊可惜。
李大壮见状，怒斥林桐不识好歹，“彪哥让你说话，你就说话啊，你个狗娘养的，没话说，不会叫唤几声。而且什么叫没话说，你的嘴长着是个摆设？怠慢了贵人，小心老子扒了你的皮。”
第020章 第一次动手
这是一间非常破败的茅草土屋，房顶有着明显的漏洞，横梁布满灰尘和蛛网，角落里的蟑螂横行霸道，简直是螃蟹投胎转世。
地面大大小小的洞蜿蜒深入，恶心的肥老鼠潜藏里面，外面闹出了大动静，它们抖抖胡须，想着事后再出来称王称霸。
有灰尘，有蛛网，有蟑螂，有老鼠，这便是林桐的家。
彪哥初来此地，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却步了，可惜的是，油光晶亮的皮鞋已经脏了。
“真是个鬼地方。”彪哥感慨道。
彪哥看着林桐，鬼地方也挺养人的。
眼前的小女孩瘦瘦小小，难掩她出色的容貌，给她十年，不，五年就够了，这丫头便会迷死一大帮的男人。
“你真的没话说，没话对我说？”因为是未来的美人儿，彪哥耐心十足。
“哥哥，我没有话要说。不过…。”林桐的话突然转变，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哥哥，你能帮我一个忙，就一个。”
话？没什么好说的。
彪哥动作一顿，“你说。”
事？她终于能做了。“帮我压着他。”林桐指着李大壮。
彪哥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三个男人制止住了李大壮。
李大壮叫着喊着，扭动身体，可挣脱不开。
“不要吵，不想要舌头了？”彪哥飞射一个冷眼过来，李大壮立即安安静静。
“谢谢哥哥。”林桐感谢道。
彪哥认认真真回了一句，“不用客气。”
林桐扯扯脸皮，笑了笑，弯腰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一小片一小片放在左手掌心，直到放不下，才停止捡拾的动作，踉踉跄跄挺直腰板，朝着李大壮走去。
李大壮瞪了一眼林桐，恶狠狠说道，“小妮子，你要做什么？”
林桐沉默不言，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李大壮。
李大壮没来由心慌意乱，脑门突突，像是有人拿着一把枪抵在他的太阳穴，明明触感冰冷，却给他一种灼烧灵魂的滚烫炽热之感。
“停下来。”李大壮大吼一声。
身体比思想诚实，林桐蓦然停下脚步，无神的眼睛涌上了惊恐之情。
彪哥眸光微闪，淡淡说道，“去。”
这是给林桐当靠山。
林桐顿了顿，继续走了过去。她走得十分艰辛，额头满是汗水，喘息声响亮，仿佛她脚下的路是刀山火海，每一步都要耗费她极大的心神和体力。
其实，这也没错。
半晌后，林桐来到李大壮的面前。
李大壮低着头，瞧着面无表情的林桐，气不打一处来，“小妮子，快滚回房间去，少出现在这给老子丢人现眼。”
一个女娃，可不就丢了他李大壮的脸。
林桐不理会，埋头看着掌心的玻璃碎片，翻了翻，找出最锋利的一片，轻描淡写刺入李大壮的大腿，一点一点，直至玻璃碎片全部埋入血肉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