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夏思看出什么端倪,叶夏从床上起身,下意识避开夏思的手:“妈妈,我出去逛逛。”
外面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而且现在叶夏的状态根本就不好,夏思不太放心:“要去哪里?要不妈妈陪你去吧!”
此时的叶夏就像一颗一点就燃的□□,她忽的抬头用红得骇人的眼睛盯着夏思:“我说了想自己去,你别跟着我。”
“夏夏……”夏思明显被叶夏吓住了,她印象中还是叶夏第一次有这么外露的愤怒。
其实叶夏刚一说完就意识到了自己不应该将怒火发泄在无辜的夏思身上,可是刚刚那一刻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理智可言,她有些歉疚地看了夏思一眼,低声道歉:“妈妈,对不起。”
然后,她就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家。
叶夏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街头,出门的时候连羽绒服都没来得及穿,此时刺骨的风刮在身上她却感受不到一丁点的冷,像是一个早已麻木的木偶,漫无目的地逛着。
明明没有目的地,可是半个小时后叶夏看见面前的颇具年代感的小二楼时还是苦笑了一声,你看很多东西都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习惯呢!
她上前,轻轻敲了敲门,像是以前每一次敲门一样,忐忑又有点期待,只是这次叶夏等了许久都没有人来开门,无论是那个高高大大给人足够安全感的少年,还是那个永远笑得一脸慈祥的老人家。
有下班的邻居走过,看到叶夏站在门口固执的敲门,扬声提醒她:“小姑娘别敲了,纪家老两口都去帝都了,说是以后就留在儿孙身边。”
“哦。”叶夏愣愣地放下准备继续敲门的手,那邻居也不再管她,快步往有妻儿等着自己的家走去。
叶夏坐在纪言休家门口吹了整整一晚的冷风,最后还是夏思找了陈水和胡月月帮忙,才在纪言休家门口找到全身冰凉的叶夏。也不知道是心理的打击太大还是冷风的作用,当天晚上叶夏就发了高烧,整个人都迷糊着,只知道叫着纪言休的名字。
叶夏从小身体就好,半夜发烧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所以急得夏思团团转,最后实在怕自己处理不好,打了120将叶夏送到了医院。
叶夏在医院挂了三天水,高烧才算彻底退了下去,这三天里胡月月和陈水每天都来陪她,夏思也从他们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心里除了对叶夏的心疼,就只剩下对纪言休满满的恨意。
出院那天,叶夏两眼空洞地坐在床边看着夏思帮她收拾东西:“妈妈,今天月月来了吗?”
“还没。”夏思将最后一件衣服装进行李箱,然后拉好拉链,“不过月月说了来接你出院,我们再等等吧。”
夏思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被推开,胡月月清甜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来:“夏夏,你今天好些了吗?”
叶夏点头,朝她露出个并未到达眼底的笑,然后转头跟夏思商量:“妈妈,我想和月月去逛街。”
叶夏颓了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说想要出门,夏思想着她去散散心也好,没多犹豫就同意了,只是拜托了胡月月多照顾照顾叶夏,胡月月自然应下。
胡月月和叶夏出了医院,今天胡月月家司机没来,两姑娘索性叫了辆出租,胡月月刚想报出一个商场的名称,就听见叶夏报了另外一个地址。
听上去有点陌生,胡月月不解:“这是去哪儿啊?”
“纪言休家。”叶夏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面上甚至没什么表情,反倒是胡月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怕惹叶夏伤心索性闭了嘴,所以接下来的路车里除了广播的声音再无其他。
很快到了目的地,叶夏平静地付钱下车,轻车熟路地走到纪言休家门前敲了敲门,果然还是没人,不知想到什么,她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叶夏转头冲三步外胡月月勾勾手指:“月月把你手机借我一下。”上次自从她把手机摔坏后就没再用过了。
接过胡月月的手机,叶夏拨了那个早就烂熟于心的十一个数字。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次叶夏利落地挂掉电话,把手机还给胡月月后上前挽住她的手,彻底笑开:“走吧,我们去逛街吃东西,你夏姐在医院待了三天嘴巴里都快淡出鸟了。”
“夏夏,你没事吧?”叶夏突然就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可是她越是这样胡月月就越是心疼。
“没事啊!”叶夏重新拉着胡月月上了出租车,“不是你教我的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嘛!”
叶夏和胡月月痛痛快快地吃吃买买,直到晚上夏思打电话来,才恋恋不舍地同胡月月分别,临上车的时候,叶夏倾身抱住了胡月月:“月月,我好喜欢你和水哥啊,感觉以后都遇不到像你们这样的朋友了。”
“你干嘛突然这么煽情啊?”胡月月虽是这么说,还是回抱住了叶夏,“反正我们三个是雷打不动的铁三角嘛!”
因为是闹市,出租车并不能久停,见叶夏老是不上车,司机按了下喇叭催她,叶夏只好放开胡月月,拉开车门上了车。
回家的时候,夏思正在看电视,叶夏坐到她身边,将头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依偎着她,声音不大却很是坚定:“妈妈,我们出国吧。”
第42章
帝都国际机场国际到达出口。
胡月月抓着陈水的胳膊站在接机口的围栏后面, 伸长了脖子往里面张望。随着时间推移,这趟航班的乘客差不多都出来了,可是他们等的人依旧没有出现在视线里。
“水哥,夏夏是不是没坐这班飞机啊?”
“她不是给你发的消息?”陈水没好气地哼笑了一声, “你们两个倒真是会瞒着我, 叶夏出国八年直到她回来这天才知道她去的是英国。”
胡月月听到陈水又开始和她算账了, 忙装傻地嘿嘿笑着, 扭头继续看着出口的方向。
“来了来了。”胡月月的声音明显激动起来。
一个穿着黑色镂空针织衣的女人正款款走来,下身一条黑色的牛仔短裙让她白得晃眼的细腿更加修长, 随着“哒哒”声越来越近, 胡月月抑制不住地绕过围栏冲上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叶夏被胡月月的惯性撞得往后退了两步才堪堪稳住身形,松开握行李箱的手回抱住她,叶夏轻笑着开口:“月月, 好久不见。”
“你还说呢!我们有三年没见了吧。”胡月月的声音闷闷的,把头埋在叶夏的肩窝里不肯起来。
说来也巧, 叶夏去英国的事本来谁也没说,谁知胡月月也被她们家送到了伦敦国王学院学服装设计,两人在一次晚会上碰到时都觉得缘分实在是个奇妙的东西, 不过三年前胡月月毕业回国两人也就没再见过了。
叶夏刚想哄哄胡月月,余光里就看见一个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他身上是裁剪得十分得体的西装,让整个人看上去透着一股子矜贵。
和八年前比起来,他脸上的少年感早已褪去, 取而代之是岁月积淀下来的坚毅,但偏偏那双多情的眸子没有变,所以叶夏第一眼看到他时就认了出来。
叶夏拍了拍胡月月的背示意她先放开自己,然后站直了身体朝着陈水笑得有些腼腆,小声叫他:“水哥。”
陈水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就直直地盯着叶夏,没有笑也没有应声。就在叶夏心里打鼓他是不是还在气自己一声不吭离开时,陈水突然上前,像八年前一样熟稔地揽住叶夏的肩,笑开来:“我们夏姐这几年真是出落得越来越好看了啊!”
就这么一个动作,叶夏忽然就觉得眼眶发胀,原来友情真的可以在跨越这么长的时间线之后依旧如初。
怕眼泪真的溢出来,叶夏忙跟着陈水笑开来,同他打趣:“水哥也帅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走吧走吧,铁三角终于重新聚齐了。”胡月月拉过旁边的行李箱,揽着叶夏的胳膊往停车场走,“我们今天必须得好好喝一个,不醉不归。”
陈水闻言嗤笑一声:“喝喝喝,你不怕你家程诚跟你算账吗?”
胡月月一听不乐意了,抬手毫不客气拍在陈水背上,随口胡诌:“我们家都是我说了算,程诚他是要造反才敢管我?”
看着两个人耍宝,叶夏是真的觉得有一种阔别多年的真实,在国外的时候她习惯了独来独往,早就已经忘记了这种几个人一起的热闹。
一行三人走到停车场,叶夏指着面前的黑色大奔问:“水哥开车来的?能不能送我去趟杂志社啊?”
“你刚回来就要去工作?”胡月月把行李箱递给陈水,然后拉着叶夏上了后排,不满地吐槽,“你们老板是不是人啊?千里迢迢赶回来连休息都不让,资本主义都不带这么剥削劳动力的!”
“我答应了师兄回来帮他做一个医患纠纷的专题新闻,他刚刚给我发微信说是明怀医院那边有医闹,让我先过去了解了解国内的医疗现状。”叶夏一边解释一边拍了拍胡月月精致的脸,“你放心吧我晚上肯定去陪你一醉方休的。”
“这还差不多。”胡月月听了叶夏的后半句话,算是勉强接受了她的解释,不过叶夏提起她的师兄她倒是想起来什么,戳了戳叶夏的腰,“夏夏你不会真的是因为你师兄才回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