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阶别瞧着他这样一副模样其实就跟小孩子一样还没定性,不是常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么,你是个好孩子别跟他一般瞎胡闹。”
她的语气特别的温柔,人特别善解人意。
察觉到不对的邓阶面色发沉,轻呵“妈——”何禾的妈妈已经一把将自己闺女拉到了身后,面色十分不好看:“我家丫头懂不懂事不需要您来评定,再怎么也就是个还没满十八岁的孩子,能懂事到哪儿去。”
陈卿言收回手,脸上还是淡淡的笑容。
邓阶从来没想到是这种情景,陈卿言还准备说什么,他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垃圾桶:“妈,若是你是来奚落人的,现在请你回去我不用你管,你管好我爸就成。”碎纸的垃圾散落一地,陈卿言的脸色立马变得十分不好看。
早恋这种事一向不被允许,特别在至关重要的高三阶段。
“邓阶,你别让我叫你爸来!”陈卿言瞪着自家儿子,带着警告。
“陈卿言女士,今年九月十八我已经满了十八岁,所以你现在管我是不是有点晚。”
陈卿言女士被堵得哑口无言。
旁边的几个人有点吓住,他们从来没见过孩子能够这样和父母说话。
一时之间整个办公室都特别安静。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站在母亲身后的何禾,她的声音低哑发红的眼眶被低着的头遮挡住,“老师,我——想换座位。”带着迟疑,最后几个字连贯而出。
午休期间的校园特别的安静,路上没有什么人,香樟树上夏日的蝉鸣也都消失不见,砖红色的地砖有几块已经松动,走在前头的妈妈突然转身蹲下来拍了拍何禾沾灰的膝盖骨,走在一旁的何大红抽上了烟。
拍灰的母亲没有抬头,“何禾,为什么成绩的事不说实话?”她最生气的就是女儿竟然成绩下降了还隐瞒不说。
瞧着蹲下来的母亲,何禾细声问:“妈,你让我怎么说?”
母亲手一顿,“还记得上高中之前叮嘱你的话吧,现在长大了我不想管你太多,谈恋爱也好其他的也好不能影响成绩。”站在一旁的何大红吐出烟圈手动了动,最终还是垂了下去。
“何禾,别让爸妈阿婆失望,女孩子自重自爱。”
走出校门的夫妻两个人面面相觑,这是他们第一次被老师叫谈话,从刚开始的听说这件事的震惊生气愤怒——急冲冲的赶到学校,到现在离去也不过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外面的小摊都收了家,街道变得异常的宽敞空旷。
刚开始被可以隐瞒成绩的不能原谅变成了心里发苦。
何禾母亲想起了之前的聊天:
“诶,你说你表姐考试没考好怎么能和你舅舅说呢,害得你舅舅几天没睡好觉。”
“白天还要上班,晚上又愁得睡不着,真的是让人白白操心。”
“若是我,我就不想听。”
“你爸就更不能听,多危险。”
何大红在开拉面馆之前是给建筑屋顶封水泥的,每天要抬几百斤的水泥桶在扎钢筋的十几层楼顶上行走,皮肤也是那几年晒得跟黑炭一样难白回来,那个时候何禾才初中,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也是从那之后每次她的回答都特别敷衍“还好,就那样”。
心抽得疼。
陈卿言女士难得来学校一趟,邓阶拒绝了她想要参观自己住的公寓的念头坚决要将人送出学校,在学校门口遇见了前来抓逃学的许诺的许亦言,许诺那小子挂在墙头上,许亦言一身黑衣堵在下面。
“哟,老师来了。”
被吓到的一紧张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旁边的李梓连忙过去将人搀扶起来。
听见身后声音的许亦言一转头就与陈卿言的目光装上,一向清冷得如同珠穆朗玛峰的面孔轻微扭动,许亦言淡漠的转开视线声音没有任何温度:“许诺,跟我回去。”
“我不——”站起来的许诺转身就想跑,“许亦言你他妈能不能别管我,烦死了。”想要拦人的许亦言被刹不住车的许诺撞到在地上,目光依旧清冷得盯着许诺,声音里淬了千年寒冰,“许诺——”
陈卿言女士目光锐利的盯着那坐在地上的女孩。
“许亦言?”
听见有人唤自己的许亦言并没有回头,两侧被沙子蹭破皮的手捏成团,撑在两旁站起身,“许诺,还有一年我就毕业,你乖乖的一年,等我出国了绝对不管你。”她的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疲惫,许诺心竟然为这女魔头颤了颤。
“你说的是真的?”许诺有点难以置信。
许亦言点点头。
有些人从出生开始就代表着有些东西是可遇不可求,有些时候从你产生渴望开始你就被别人紧紧的拽在手心里挣扎不脱逃不掉,转身离开的时候许亦言想:有些事无法掌控,所以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陈卿言女士还不走?”邓阶在一旁催促。
“现在就走。”
银白色的小车消失在柏油路上,逃学的李梓和许诺凑近邓阶羡慕道:“阿阶,那就是你妈啊!”长得贼年轻,贼漂亮还特别有气质,他们总算是明白邓阶着一身的气势是从哪儿来的了。
“不过,你妈来学校做什么?专门看望你?”许诺望着远去的车有点好奇。
说起这件事邓阶面色一沉,自觉地忽略身后李梓询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耍的建议,午休下课的铃声在他刚走到第三教学楼楼梯下时想起,大长腿一步四节阶梯的跨上去,邓阶赶回班上。
高三的体育课特别水,相当于自由活动的放松时间。
找想换座位的同学商量了一圈,何禾最终约定和徐淑美换座位,徐淑美坐在第二排离她很近。主动的将自己的桌子向后拉将座位空出来的徐淑美单膝跪在椅子上,问:“何禾你怎么突然要换座位?”
到了高三除非班主任硬性换座位,其他情况除了左右移动平衡视力,基本不会有人提出换座位。
小心翼翼桌子凳子一起拉的何禾对着她笑了笑,没有解释,她的眼眶还有点红徐淑美被过来帮忙的乌佳扯了扯衣袖,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
走进班的邓阶直接站在过道上挡住了何禾接下去的路,何禾抬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
瞧出有戏看的众人集体围观。
不想被围观的何禾轻声说:“邓阶,你让开。”
“你这是什么意思?”邓阶上前一步逼问,直接用手按住她的桌子不让她移动,“这是什么意思?不说清楚不许换。”
最终何禾拉着邓阶去外面说,走出去前何禾让何璐和徐淑美接着帮她换,邓阶想回去拦下来被何禾拽住衣袖,迅速拉了出去没能留下只言片语让人阻止。
上课期间卫生间基本没人,所以说外面的阳台是一个绝妙的空间。
到达阳台上,邓阶迅速反客为主,将何禾的手抬起压在旁边的墙上,迫近低着头盯着她质问:“为什么要换座位?”
整个身子贴在墙上,手又被向上压着特别不舒服,何禾却挣扎不开这带着蛮横劲的人,微侧仰着头盯着他充满愤怒的眼,说:“我们走得太近,需要隔开一点才行。”
第47章 就不
邓阶一脸的愤懑中带着点错愕, 有点傻问:“不是分手?”他以为她在那个时候说换座位是要分手的意思,当时没有不开心的将场子掀了是他不想在她父母面前弄得难堪。
“不是分手, ”何禾一脸坚定的望着他, “有人告诉班主任的,所以我们不能那么张扬, ”想起什么她有点害羞,“不能随便亲——亲我, 还有要好好学习成绩不能下降。”
勾起唇, 邓阶心满意足。
“行啊,不分手你说什么都对, ”嘴里这么说人却低下头一口咬住她的下唇, 轻微咬了一口又松开, 眼里都是快活, 调皮而带着调笑恶意的凑近何禾小巧的耳蜗,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软磁,“小禾苗那这样的话我们算是地下情么?”
难以置信的捂着自己被咬痛的下唇, 何禾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瞪着他,面色微红。
作为一个桀骜不驯重来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邓阶随着何禾走到第二排随后拍了拍后面第三排同学的桌子,戴眼镜的小胖子李瑞阳抬起头扶了一把滑下鼻梁的眼镜框 , 听见他说:“喂, 兄弟,我们换个座位。”
不明所以的李瑞阳一脸迷茫,腼腆而毫不犹豫的拒绝:“不好意思, 我不想换座位。”说完重新扎堆学习的海洋中。
“草~”被拒绝的邓阶十分的不爽。
何禾从桌子底下抓住他另一只垂下来的手,邓阶低着头不解的与她四目相对,“邓阶,你——别欺负人。”她的头晃得就如同是拨浪鼓,带着满满的不赞同,语气轻轻得让人想转而欺负她。
却还是最终妥协。
淡定而倨傲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感觉到旁边人的低气压徐淑美吓得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捂着胸口心里忐忑的想:“妈妈呀,她后悔换座位了,这人真的是太可怕了。”让人觉得旁边的空气都被霸占,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她想哭,但是不敢。
头发湿漉漉的还在向下滴水,作为住宿生就是洗头很不方便,一栋宿舍楼就两个公共的投币吹风机,几百来号人能够抢到吹风机的几率为零,因此学校在中午或者是下午遇见披散着头发的女生大部分是秉承着放纵的姿态,头发没干当然不能扎起来,何禾低着头走进班里,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滴水的头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