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月纱耳朵尖,听得一清二楚,正欲把那花扔他怀里,就被人从指尖轻轻巧巧地取走了。
谢明池施施然把那朵玫瑰插回捧花束里,目光淡淡:“余励,你给我女朋友送玫瑰,是不是不大妥当?”
这回小小声的换成了舒月纱:“你又没给我送过,还不许别人送么。”
月纱也是才反应过来,谢明池至今没给她送过一束花。
那送的都是什么呀。温水,雪梨,早饭,哦,还有送去医院。
果然和大叔谈了恋爱,连少女心都淡了么。
谢明池从广袖下握住女朋友的手,低声道:“是我的疏忽。你喜欢的话,以后我每天都送。”
“喂喂喂,怎么突然变成打情骂俏的了!”余励白净的面色通红一片,又跟小动物似的蜷成一团,低落下来:“我明明是很认真在求教的,观众总说我哭戏尴尬。”
舒月纱“啊”了声,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周围一片目光灼灼,连自家经纪人和男友都概莫如是。
嘤,我其他戏有这么差吗,所以觉得哭戏是超常发挥?
秦蝶用唇语答她,有啊。
“其实吧,这也是要靠多练的。”舒月纱咬咬唇,低眉对手指:“小时候我哥哥特别皮,总喜欢小打小闹的招惹我。后来吧,我也不是好惹的,每次他刚要逗我,或者怎么样,我就哭。”
“就……就各种花式流泪,委屈的害怕的似哭非哭的,然后我舅舅就会把哥哥揍一顿,百试不爽,然后钟……我哥就学老实了。”
谁能想到杀伐果断的钟大公子,曾经有这么波澜诡谲、斗智斗勇的童年呢。
秦蝶脑补了情景,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余励无奈地叹气:“我真心疼你那个倒霉哥哥。”
“千万别,”舒月纱扯着谢明池的袖子,冲余励笑着说:“心疼他那只狐狸不如心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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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余励杀青做东,请全组聚餐。
病号舒月纱只想吃了药睡觉,却因徐嘉容不在难免冷清,余励又刚经合约风波,总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就去了。
因为余励发布的杀青九图微博里,她出现频率最高,所以很快自己的微博就被余励的粉丝友情攻占了。
清一色的赞她“人美心善”、“讲义气,不对朋友捧高踩低”。
爱屋及乌力量真大,她都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好。
“来来,月纱啊,这鱼挺鲜的。”
“就是啊,吃不到可惜咯。”
舒月纱低眉舀粥,苦着脸:“贺老师,您也太不地道了吧。”
“不怕,谁让我是灯光师呢。”
眼风扫过,贺峰声音一扬,笑谑:“明池,怎么着,你也爱喝粥了?”
众人这才发现,一桌好菜视而不见,谢明池默默把一碗白粥舀出了玉盘珍馐的架势。
“咳。”谢明池脸微红,笑笑说:“你们慢用,我今天也没胃口。”
唔,好男人知道妇唱夫随,心疼自己女朋友。
舒月纱悄悄从桌下,握住他的手。
气氛好,满桌人拿他俩善意玩笑,挡也挡不住。最后,喝多了的余励还和陈逢秋一碰杯,洋洋洒洒念起了祝酒词:
“祝小月纱早日康复,早日成就梁乔和小师妹的好事儿啊!”
于是交握的两只手,骤然僵住。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是一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戏精,咩哈哈~
其实我觉得月纱很可爱的诶,小仙女本仙了,T_T不会只有我这么觉得吧。
快要写到拍床.戏了,紧张无措,想砸键盘。
第18章 情戏
过敏这种病症,来势汹汹,去势也利落。在全组上下殷切期盼中,舒月纱不出四天就痊愈了。
周如许对着灯比照手头几只备选的唇釉色泽,一面笑她:“昨晚没睡好吧?”
舒月纱眉眼不动,故作镇定:“怎么会。”
好吧。为了拍今天的戏,昨晚她把着名的唯美情.色电影都翻出来复习了一遍。
口干舌燥,连放在电脑旁的水都没顾及喝上一口。
直至睡梦中,眼前影影绰绰的还是暧昧的声息,交.缠的年轻躯.体。
“切。像你这种大眼睛,卧蚕就深,睡没睡好一眼就看出来了。”周如许谑道:“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眼部遮瑕吗?保准过会儿特写镜头也看不出。”
“齐活!”周如许自顾自的把舒月纱从椅子上拎起来,颇为自得地望向镜中:“怎么样,今天的妆发格外美吧。”
舒月纱看也没看,坐回化妆椅,有气无力:“我觉得不行。”
“哪不行?”
“哪哪儿都不行。”
周如许眼风一扫,徒弟就领命传话去了,他笑着安慰:“你看,那边都在清场了。行里规矩这种戏不论尺度多大,谁偷看立马开除。”
不说清场了还好,一说她就更紧张了。
简直如同高中月考时,小喇叭里传来的丧钟:“请把与考试无关的物品放到讲台上来”。
所以可以把自己放上去么。
周如许奉行着越劝越乱的原则,继续说:
“咱们组以唯美暧昧为主,点到为止,不然贺岁档怎么过审?你看都没给你缠肉色胶带,谢明池那边也没要用假体什么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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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现场除了两人,只剩下了导演、摄像、灯光、场记和化妆师,寥寥数十人。
陈导拍拍月纱的肩,嘱咐道:“明池我就不多说了。月纱是新人,亲.热戏也是你戏份中的一部分。那个,就跟医生看病人似的,态度要专业嘛。”
陈逢秋按灭了烟,咳了声问:“紧张吗?”
月纱垂着脸点头。
“有那什么经验吗?”
又摇摇头。
陈逢秋一指身旁的副导演章怀,态度专业:“老章,你去跟明池试试戏,给小朋友做个表率,要讲到位啊。”
章怀老脸一红,瞪了陈逢秋一眼,还是去了。
预计一分钟的戏,是分十个分镜来拍的。
由女主导逐步到男主导,章副导倚在谢明池怀里,眼往哪看,手往哪放,如何宽.衣.解.带,逐一分解到了每个动作,就差亲自教学怎么拥吻了。
谢明池古井无波,该抱就抱,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全程月纱都看的十分……嗯,脸红心跳又津津有味。
“昨晚睡得这么早?”不知不觉,谢明池已经欺身过来。
舒月纱低眉,偏过脸:“我看了会儿电影,忘记看手机了。”
可是越靠越近。
“看什么这么入迷?”
谢明池把她发间坠下的流苏绕在指尖轻转,温热的指尖不经意间若有若无的吻上她的侧脸。
喘息相闻。
烛火的光跃动在他漆黑的眼中,明明灭灭,如同蛰伏而出的深沉热望。
四目相对,舒月纱飞速划开视线,心如擂鼓:“……我也看了你的戏,明明没露什么,但就特欲。”
“哦。”谢明池低低笑起来,带一点微哑的喉音:“其实我们现在这样,也特欲。你没发现导演他们都不出声了么。”
张爱玲也好,村上春树也罢,情与欲有不同的写法。却有一点相类,情人的目光一相逢,眉梢眼角皆是掩不尽的情意。
他低声耳语道:“就这样,别担心。不论是小师妹还是舒月纱,我都难过美人关的。”
章副导的动作指导,舒月纱记得很清楚。她安慰自己,用专业的眼光看,不就跟做广播操差不多么。
可是谁做广播操要诱惑人解.衣带。
工作,这是工作,拿片酬的!
陈逢秋很快令场记下板。这两个人再撩下去,他真怕自己剪出来的片子上不了龙标。
谢明池从背后环着她剪烛西窗,她垂下眼帘,声如烛光摇曳,说:“师兄今晚别走,我怕。”
银质剪刀落在案上,清脆作响,背后的身躯凝滞住了。
他方要挣开,却被一双微颤的柔荑按在了腰间的衣带上。
月纱气息不稳,甚至有点想哭,她的技术动作完成的那么好,谢明池怎么不配合呀。
开拍之前的谢先生有多专业从容,之后就有多心驰神摇。
还是太高估了自己,这种戏和女同事演是工作,和女朋友演,那是折磨。
还有依旧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生起的焦躁的占有欲。
他强抑下翻涌的欲.望,找回理智按照剧本走,把小师妹转过身,抵在案边勉强平复心绪:“师妹,我……”
陈导那声应有的“卡”没下,戏就不能停。
舒月纱心一横,快速调整到对应机位最美的角度,缓缓凑近吻上了他的唇角。
自带蒙太奇效果的美人一吻,谢明池觉得自己的心都陷下去了一块。为了戏剧效果,他没克制,低喘着反客为主回吻着她,缠.绵悱恻,火花四溅。
最多不过三秒,那声如天籁般的“卡”终于响了。
两人触电般,狼狈地匆忙分开。
陈逢秋两镜合成一镜拍,心里乐呵。也头一回理解,为什么那么多演员能因戏生情了。
谢明池邀场务给他递瓶水,也被陈逢秋拒了,他含含糊糊的偏过眼去:“一鼓作气,拍完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