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大众天生有着猎奇心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只会相信更离奇更精彩的一面。
即便这些都是凭空捏造的,可这些人无非就是内心邪恶抬起头,想要看看当年的天之骄女,蓉城里骄傲的女人出丑,谁也不会关心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万泽伊很清楚这些,不然她不会忍到现在,可尽管她现在头脑清楚,依旧挡住周围乱哄哄的言论,一阵阵的晕眩。
景京颜也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甚至她不知道万泽伊的过去是什么样的,竟然有这么多人都认识她。
局势已经失控,她默默的走到万泽伊身边扶住她的手臂。
陈少也看出了万泽伊是在硬撑,故意惹怒她,得寸进尺的嘲笑:“万泽伊,你到底脱不脱啊,要是你承认爬过我的床,不脱也行,那我就再委屈睡你一次……啊”
陈少话没说话,突然尖叫了一声。
额头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痛,打断了他无-耻的话。
“哗啦”一声,一个高脚杯从天而降,精准的砸在陈少的额头上后,连着碎玻璃渣直接摔在地毯上,刺耳的一声。
陈少条件反射的用手捂住额头,一碰到额头就抹了一手的血,放在眼前看那刺目的红,他整个人都惊恐了起来。
现场在陈少被砸中之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没有任何声响。
从二楼往下的旋转楼梯上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众人循着那声音抬头去看,却只看到扔高脚杯的那只已经收回去的手臂。
黑色西装,手腕处露出一截白色衬衣,半遮住手腕上黑色表盘的腕表。
安静过几秒钟后,全场哗然,朝着二楼楼梯议论纷纷。
陈少反应过来自己被人砸了脑袋之后,彻底放下了面子,面色狰狞的破口大骂:“是哪个孙子砸我……这酒店的保安呢,给我把人弄下来!”
同在一个圈子,陈少自然也有不少朋友在场,见他被人砸了,纷纷围上前去看他。
受人捧惯了的人怎么会甘心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砸了脑袋,叫着自己的朋友:“快……把那孙子给我拉下来,看我不弄死他……”
刚说完,旋转楼梯上就又响起了男人的脚步声,紧跟着是从栏杆下能看到的男人正往下走的一双长腿。
黑色的西裤包裹着长腿,熨帖笔直,一丝不苟,黑色的皮鞋踩着不疾不徐的脚步,逐渐往台阶下走。
很快,身形颀长,面容英俊的男人,携着一身冷郁和凛冽的气息逐渐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黑色短发下的眸低蕴着一层凉薄与阴翳,完美得令人心动的轮廓上蒙上一层冷厉。
习沉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叫人震惊,他平日里也鲜少以这种高调的方式出现,顶多也就是挂个名头,比如这次叶以澜的生日宴会。
即便是在他离开之前,他站在这里也不会叫人有种惊心动魄的心颤,所有连万泽伊都不知道,习沉是什么时候回来,又出现在宴会厅的二楼的。
男人拥有如上位掌权者才有的高高在上的碾压全场的冷酷气场,以至于叫万泽伊抬头看过去的时候生出一股陌生,混着委屈与心悸,以及其他的说不清楚情绪一起涌现。
她逐渐抿起唇角,习沉不是因为叶以澜的事情出去了么?
韩筱雅同样看到了从楼梯上拾级而下的男人,她很清楚,习沉生气了。
认识习沉以来,她头一回看到习沉不笑,眉眼覆冰的模样,自从认识万泽伊以来,这男人的表情倒是丰富了不少,以前总是那么浅淡的慵懒着笑,看多了也挺冷漠的。
所有人都以为,习沉跟叶家千金叶以澜的关系匪浅,因为这场宴会是以习沉的名义操办的,即便宴会上出了点小乌龙,大家也没有人把习沉跟万泽伊联系在一起。
当年他们的那场分手,不仅轰动全城,也让所有人都清楚了了习沉对万家大小姐的厌恶。
自此之后,万泽伊三个字就是习沉的逆鳞,没有人再敢在他面前提起。
可当所有的都看着他,他从楼上出现开始,视线就一直只落在万泽伊一人身上,看上起好似不经意间的浅淡,可那视线从未曾转移,也没有一丝泄露,仿佛周围所有的人都不存在,他只看着她。
习沉从楼梯上下来,迈着长腿径直走到万泽伊跟前才停下,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自然的抬手抚摸女人头顶的短发,低眸看她的脸颊,因为怒色而染上薄红,又瞥眼看她垂在身侧的手掌,另一只手拉住,低沉的嗓音响起:“手松开,不疼?”
万泽伊紧绷的神经在男人触碰的一瞬间从此下来,手掌猛地松开,被男人牢牢的握在手心里。
眼底无端的氲出一层雾气,抬头的时候看不真切男人此刻的神情。
她神经在即将要绷断的瞬间被男人拉了回来,心里聚满了的讽刺与压抑的怒火转变成了突然的委屈,尤其在男人握紧了她手掌的那一刻彻底的被激发了出来。
眼睑一垂,眼泪就不受控制的全部涌了出来。
近些日子,习沉已经很少见万泽伊哭了,男人通常都怕女人哭,尤其是自己的女人,而且还是在被受欺负后。
习沉看这女人被眼泪沾湿了的卷翘睫毛,黑色的眉无端拧起,抬手帮她擦了流在脸颊上的泪后,把她涌入怀中,另一只手拉着她的手圈在自己腰上,让女人靠在自己怀里。
万泽伊刚才是只带刺的刺猬,可现在她收起了刺,就越发觉得委屈,肩膀在男人怀里轻轻的颤抖,眼泪外涌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放任自己埋首在男人的胸膛里。
习沉腾出一只手轻轻拍在女人的肩头上安慰她,蹙眉盯着怀里的女人看了几秒钟后才缓缓抬起漆黑似墨的瞳眸,眼底似笑非笑的朝陈少看过去:“刚才是你说的,她跟你睡过?”
陈少这会儿还处在震惊中,他没想到砸他的人竟然会是习沉。
当然,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惊呆了,这两个人不早在两年前万家破产的时候就吹了吗?现在又好上了?
陈少跟习沉交集不多,纨绔子弟里的富二代跟习沉这种凭着自己打拼的富二代不同,前者更在意面子,甚至自我膨胀的夸大自己的能力。
此刻陈少额头都是血渍,又被手擦了那么一下,半边脸都是红血印子,看上去狼狈又狰狞,本欲要继续叫嚣,却抬眼对上男人冷鹜的眼眸,心头生出莫名的畏惧。
习沉在蓉城不高调,不如封疆那么震慑人心。
所以陈少在畏惧了几秒之后,还是硬着脖子强撑:“是我怎么了,怎么?习少当年没睡,后悔了?”
习沉眼底的墨色在肉眼不可察的情况下逐渐变得浓稠,英俊的脸上冷冽而淡漠,低沉的嗓音听上去没有温度:“给你一次机会,现在下跪给她道歉,否则……既然总是喜欢说谎,那舌头要了也没什么用处,对么?”
男人说话间一副淡漠的模样,轻描淡写下却是让人颤抖的血腥与暴力。
陈少当然受不了这样的羞辱,本被砸了脑袋就够窝囊了,现在还要跪下,怎么可能。
“习沉,别以为我不敢动你,你也就……”
“跪,还是选择永远闭嘴?”男人神色淡漠的打断陈少的话,丝毫不显愤怒,淡淡的重复一遍刚才他给的选择题。
要他下跪么?
万泽伊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怔住了。
她埋首在男人胸膛里,甚至能真切的感受到有一股深埋于男人骨血的暗黑狠厉之气溢出。
624 他是我的男人,明白了么?
道歉很应该,可是下跪道歉就另说了。
万泽伊逐渐从男人怀里抬起头,压着嗓子低声唤他的名字:“习沉……”
男人只是平静的抚着她的发丝,低头吻在她的额头上,嗓音切换得温和低沉:“乖,我教训完他们咱们就回家。”
万泽伊无端的捏紧了男人腰上的衣服,埋首在男人胸膛里,闷闷的带着委屈:“我想回去了,不想待在这里。”
在这里围观的人,其实并不是真的关心她到底有没有跟那个垃圾有什么,他们只是单纯的想看笑话而已,她万泽伊也从未想过活在别人的目光里,那别人怎么看她怎么想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嗯,那我快点!”习沉郁了片刻,依旧安静的安抚她。
习沉对她说话的时候,其实也算不上多温柔,只是低缓下来的声音跟刚才对陈少的话一对比,就显得格外温柔了。
男人这才掀起眼睑,抬手朝着门口不知道对什么人招了招手,就很快又几个穿黑色制服的安保快速小跑着过来了。
习沉目光一转,冷冷涔涔的落在陈少身上:“既然陈少不想说话,那你们就辛苦一点,把他扔出去,永远也别说话好了。”
陈少是被习沉的气场惊到了,他跟习沉的交集不多,根本不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习沉,你他-妈当你是谁呢?敢动我一个试试,你知道我爸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