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走出没几步,叫上阿千正在准备往电梯的方向走,包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江寒霜以为是封疆还有什么要交代,站在电梯口,停住脚步,把手机拿出来。
来电显示还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可这串陌生的数字早就在她脑海里有了深刻的印象,甚至带着厌恶和恐惧。
是邢老的电话。
江寒霜看着手里正亮着屏幕的手机,瞳眸紧缩,低头就那么看着,没有接通。
铃声越来越想,似乎是每分每秒的催促,江寒霜站在那一动不动,只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屏幕。
最后,她还是滑动屏幕接通了电话。
她没说话,是电话那头先发了声,依旧是苍老的声音,带着浑浊的苍劲感,透过电话听筒:“他受伤了,你应该很心疼吧?”
江寒霜听到这声音,手指捏紧手机,声音寒冷:“既然你能冷血无情至此,我还能说什么呢?他是你的儿子。”
“呵呵,江小姐,你在指望我能心软么?如果是之前的话,我可能不会这么对他,可是现在,只要他不死,我愿意尝试很多种方式。”电话那头苍老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操控全局的主宰气息。
江寒霜眼睑上的睫毛闪动着,声线也愈发的冷凉:“你不就是想让她去伦敦继承你的产业,我可以帮你劝他去,只要你不塞给她一个门当户对的太太,我也可以不嫁给他。”
“江小姐你愿意一辈子见不得光,为了他一直活在世人所不知道的阴暗里?”老人不屑的反问。
“他爱我就足够了,我照样可以去做我的时装秀,画我的设计,在中外设计圈混得风生水起,只要,我们还相爱,就最足够了啊!”江寒霜语调越发的浅淡起来:“反倒是你,你一直这么逼他,会有结果么,强极则辱,你就不怕封疆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去伦敦?到时候你两败俱伤,又是何必呢?”
电话那头,静默了大约五秒钟左右,然后,老人苍老浑浊的声音再度响起:“可是等我死了他还是会娶你的,我不想他娶你。”
江寒霜眼睑上的睫毛闪烁得厉害,另外一直没有拿电话的手垂在身侧,紧紧的捏着自己的大衣,“为什么?我就对他有那么大影响?”
“不,你本身而言并没有影响,虽然你家世不好,名声也不好,对封疆以后的事业也没有一点帮助,如果是在之前,我可以忽略容忍你存在于黑暗中,可现在……”老人的苍老的声音突然冷厉了起来:“黎烨因为你们而来蓉城,可现在他躺在医院醒不了了。”
江寒霜听了最后这句,脊背寒凉,浑身颤抖的几乎站立不住,她后退两步依靠在了墙壁上,缓了缓才压着声调道:“黎烨的事情,你怪在我身上?”
376 这难道不是报应么?
老人在电话里笑了笑,只是冷寒的厉害:“我不怪你,我只是恨你,所以,你们不可能会在一起的。”
江寒霜手里的手机几乎拿捏不住,身体倚在墙壁上。
“江小姐,你在回家之前就不想知道,他们把你诓回去之后,去做什么?”耳边的电话里是老人沙哑浅淡的声音,却让江寒霜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说什么?”江寒霜听了这话,也不过心念一动,没敢真的往其他面想,不过还是下意识的回头,往封疆的病房看过去。
她一扭头不当紧,正好看到习沉、夏和笙两个人从病房里出来,而且……后面跟着封疆。
封疆身上,并没有穿病号服,不过看上去行动有些迟缓。
江寒霜本能的往电梯口的方向躲了起来,耳边电话里,老人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像拥有着上帝视角一般,甚至能看到她此刻的举动:“好奇的话不妨跟过去看看。”
这句话说完,电话里已经响起了嘟嘟的声音。
邢老挂了电话。
江寒霜从拐角的墙壁上偷偷看过去,阿千本就是保镖,自然比江寒霜的反应更快,见她躲了起来,本能的也跟着躲在了拐角处。
“江小姐,怎么了?”阿千顺着江寒霜的目光看过去。
江寒霜面色有些泛白,盯着三个人走的方向,有种想要直接冲上去问他们去哪的冲动,手掌紧紧的攥着,还是忍住了。
“阿千,你要跟着我的话,就不要让他们发现。”江寒霜低低的对站在身后的阿千说,然后悄悄的朝他们三个人的方向跟了过去。
其实他算不上多隐藏,只是始终跟着的距离比较远,他们没能发现他。
习沉走在前面,夏和笙和封疆走在后面,有时候夏和笙会扶封疆一把。
他们往走廊另一端的电梯走了过去。
江寒霜没敢靠近,本以为他们会下去一层,可远远的却看到习沉伸手在3层的按钮上按了一下,她有些疑惑,扭头跟阿千确认:“习沉刚才按了三楼吗?”
阿千视力很好,确定的点头,“是的,江小姐。”
江寒霜愣了愣,不可能也乘着电梯下去,很快往步梯的方向跑过去。
从六楼到三楼,三层楼的距离,江寒霜脚上已经换上了来时的高跟鞋,医院的步梯,尤其是VIP病房楼的步梯,基本不会有人走,所以整个楼道里都回荡着她高跟鞋落在瓷砖上的声响,一直冲到三楼,江寒霜站在步梯门口的方向往外看,刚好三个人已经从电梯里出来,往走廊里侧走了一段距离。
她没动,就站在那看,眼看着三个男人先后走进一间病房里。
江寒霜还是站在那,愣了大概有半分钟,脸色愈发的不好,还是阿千站她身侧问:“江小姐,我们还要跟过去吗?”
江寒霜回神,扭头看了阿千一眼,她多想视而不见,可内心又无比忐忑着。
“阿千,你在这等着我,我去看一眼就回来。”江寒霜对阿千说完之后,就朝着刚才他们三个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刚走了一段路,发觉自己脚上的鞋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有些响,站在你原地定了定,干脆弯腰把脚上的高跟鞋脱了下来,然后穿着袜子赤脚在瓷砖上走,一点声音都没有。
所以,饶是三个都极其敏锐的男人也都没有发觉,她已经逐渐靠近了这间病房,而且病房的门还开着一条门缝。
江寒霜已经站在了走廊前的门口,在没有看到画面之前,先听到了封夫人的声音,她整个人的血液都凉了。
最不想发生,最不敢想象的事情么?
她的手连着手臂都有些颤抖。
江寒霜紧紧咬着牙齿,目光顺着那条门缝看过去,刚好看到三个男人的背影,以及此刻正躺在床上的封夫人。
她能看到一张侧脸,有些苍白,额头上裹着一层纱布,正在说话。
“我真的没事,封疆你身上还伤着呢,就不要站着了,坐那吧!”封夫人的声音,听上去不似往常的气息平稳,有些虚弱。
“妈,除了额头,还有哪里伤了没?”这是封疆的声音。
封夫人笑着摇头:“没了,我看那邢邵天也不是真的要对我动手,那个保镖就推了我一下,你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
“习沉说脑震荡,你撞在了桌角上!”封疆声音有些严肃。
封夫人勉强淡淡的笑了笑:“哎呀,摔跤的人也会脑震荡呢,医生说的太严重了,不就是额头破点皮儿,你别大惊小怪的,还有啊,这件事情跟你们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要去邢邵天的!”
“所以妈,你以后不要去见他。”封疆道。
“知道了!”封夫人淡淡的回了句,然后看着习沉跟夏和笙:“你们两个,我就受这么点伤,还叫封疆过来做什么,我儿子身上的伤比我严重,你们不知道啊!”
…………
江寒霜只听到这里,转身就往回走,她走的极快,完全没有停顿,甚至超过了步梯门口,连看站着等的阿千一眼都没看,继续往前走。
阿千摸不着是什么情况,又不敢高声说话,只低低的叫她,然后快步跟上去:“江小姐,您去哪?”
江寒霜没回头,只对跟上来的阿千说了句:“洗手间,在这等我!”
阿千脚步停下来,没有继续往前追,因为她确实看到,走廊的那边就是洗手间。
江寒霜脚上的鞋子还是拎在手里,直到一头扎进洗手间,她才终于扔掉了手里的鞋子,整个人贴着墙壁上。
所以,封夫人也受伤,而且原因,多半也是因为他们,或者她自己。
如果说封疆受伤是因为他们的爱情,可封夫人又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这场爱情,还需要多少人牵连其中?
她倚在冰冷的白色墙壁上,拿出手机拨通了通话记录里那串陌生又熟悉的数字。
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了。
“她把你儿子养育成人,她是你所谓的这辈子最爱的女人的姐姐,你就这么对她?你竟然让人伤他,你还有没有人性!”江寒霜说话的声音极其不平稳,带着压抑的愤怒。
电话那头,很耐心的听她说完了这段话,也没有半分要生气的意思,声音一如的苍老深邃:“江小姐,你应该明白,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