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还有天天，可天天会长大，终有一天会展翅高飞，飞出她的世界……
不，天天无法代替霍子寒，他们对她的意义全然不同……
季苒压抑地流着泪，那眼泪透过霍子寒的西服，渗进了他衬衫里，让他心疼的心都揪紧了。
可还不敢说是骗她，难得让季苒对自己露出了真心，他敢打赌，要是自己说出是骗她，季苒一定会给他一巴掌，然后扭头就走，就像上次陆漫骗她一样，会走的无影无踪，就算这次他能找到她，她永远都不会再原谅自己！
可看到她压抑地哭着，霍子寒又舍不得，只好轻轻抚摸着她的背，柔声道：“别哭了！还没确诊呢！要哭就留着等我真死了再哭吧！”
季苒听了这话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腾地挣脱了霍子寒，避得远远的，她转向车窗，匆匆抹了自己的泪，等感觉心稍稍平静下来，才克制着自己的伤心问道：“你还没去做详细检查？”
“没，一听到初步断定我就走了，可能就像你说的讳疾忌医，害怕拿到确诊的结果我会崩溃……又或者是绝望了，有些自暴自弃！你都不回来，我死了也没什么……”
自暴自弃的确是霍子寒的心里话，他最近一年头痛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他到医院除了找医生开止疼药就没再去做那些无谓的检查，这自暴自弃的话倒没骗季苒。
“你白痴啊！不做检查怎么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呢！”季苒气急地又叫起来。
霍子寒微笑：“良性又怎么样，恶性又怎么样？对我来说，不就是多活几年少活几年的时间问题而已！你不回来，这些都无所谓了！”
季苒瞪着他，腾地又将头掉开，嘲讽道：“别把我说的那么重要，我担不起！”
“你担得起！”霍子寒伸手抓过了她的手，紧紧握着，沉声道：“知道你怀孕离开，我就一直在梦想有一天和你们见面，梦想你，孩子和我见面的场面……我无数次做梦都能梦到你们，我们一家人幸福快乐的生活……苒苒，我不是为了洗清我自己，这些梦让我看到了我自己的心……我爱你！虽然和你对我的爱相比肤浅了很多，可我真的爱你！苒苒，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这一点！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望的！就算死……我也不想让你带着遗憾过下半辈子……”
季苒恼怒地转头瞪着他，绷不住嘲讽地道：“这算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忏悔吗？霍子寒，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太自私了点！你想毫无遗憾的走，你就不考虑我给了你这机会，你死了我会怎么样吗？你对我好，是想让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你吗？”
霍子寒摇摇头，道：“我不是为了自己，你没听清楚吗？我是想让你没有遗憾……苒苒，对我们的感情没有遗憾，让你重新能再相信别人，相信爱，相信幸福！”
季苒顿时就怔住了，细细品味霍子寒的话，意味深长。
这些年来，她无法接受杜振，无法接受司翰，换一句话说，难道不是她再也不相信这些东西了吗？
霍子寒一针见血地把她隐藏在心底的潜意识都指了出来，她如果还能相信这些，那就算没了霍子寒，她也会拥有自己的幸福的！
霍子寒是这意思吗？
第323章 不告而别……
季苒最终还是没给霍子寒任何承诺，她的心结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开的，就算霍子寒患了这样的病，她觉得自己要答应了，也是违背自己心意的。
“我不要你马上答应我！我只想你给我机会接近你，别拒绝我，我们慢慢来！”霍子寒就以这话暂时告了个段落。
他也知道不能急，否则只会把季苒吓跑，今天能试探出季苒对自己的心，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两人到了陵园，霍子寒陪着季苒上去，季苒看到修缮的很干净的墓碑，心一动，随口问道：“清明你也来给他们上香吗？”
“嗯，每一年清明前后几天都来，我想着你会来，就到这里等着！”霍子寒也不隐瞒。
季苒偏过了头，忍不住嘲讽道：“杀我哥的凶手时隔四年都没找到，你就算来看我哥，他估计也不会开心的！”
霍子寒脸红了红，这几年忙着找季苒，忙着到世界各地发展自己的事业，他的确没用心去找杀害季锗的凶手。
或许潜意识里是不想找，觉得季苒有这事记挂着，迟早也要回来，这也算等季苒的一种方式。
季苒嘲讽了一句，就没说什么了，说来说去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人，她怎么能像要求自家人一样要求他呢！
她拿了霍子寒买的香纸，鲜花给自己的父母，季锗摆放上，在心里默默念叨：“哥，爸妈，你们就放心吧，这次我回来，一定要了结这事！”
“你先下去吧，我陪陪他们！”季苒对霍子寒道。
霍子寒点点头，识趣地先走下去，也没走很远，就在台阶下面等着季苒。
季苒在墓碑旁坐下，给自己的家人讲天天，说这次来没带天天来，下次一定带天天来看他们。
“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们季家有天天了，我一定好好带大他！”
季苒给他们讲天天的可爱，唠唠叨叨，似乎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借此发泄出来。
等说够了，抬眼，看到霍子寒还站在远处等着她。
季苒想起他的脑瘤，又忍不住伤感起来，明年的这时候，他还有命活着和自己一起来上坟吗？
是不是该原谅他呢！
他都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难道自己就要和他这样一直僵持下去，等他真死了，才懊悔吗？
季苒矛盾着，这样轻易原谅霍子寒又不甘心，更何况，她对两人在一起已经没信心了……
她真的不知道该不该他这个机会！
算了，他不是说慢慢来吧，那就慢慢来！
大不了对他好一点点而已，看在他是将死之人的份上！
季苒说服了自己，春天风很大，她自己吹多了都会头痛，霍子寒也受不了吧！
季苒就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走了下去。
“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吧！”
霍子寒丝毫没有等待的焦急，见她下来，就贴心地道。
季苒点点头，跟着他走出了陵园。
“这两年奉城发展很快，有很多玩的地方，你们会议结束后别急着走，我带你到处走走！”霍子寒边开车边道。
季苒没回答，却忍不住想，她要是走了，那再回来还能看到霍子寒好好活着吗？
她来时就想着会耽搁一段时间，只是没想到霍子寒会生了这样的病。
她一时又有些气恼霍子寒，忍不住道：“你不是该去检查吗？明天就去检查吧，这个医学研讨会是个机会，有这么多顶级的医生在这，有结果了找他们也方便！”
“不去！”霍子寒固执地道：“你要是走了，我就算治好有什么意思！更何况，周鲲当年认识的医生也是顶级的，都对他的病束手无策，我何必让自己满怀希望地去，结果弄个坏结果让自己沮丧呢！就听天由命吧！”
“霍子寒，你怎么这样？”季苒急了：“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你家人考虑啊，奶***翼他们还需要你……”
“这世上没了霍子寒，地球也一样转！没有我，子翼一家人会照顾奶奶的！我无牵无挂，死了也没什么！”霍子寒扭头道。
怎么越说越像真的，霍子寒一瞬间有些替自己悲哀，他虽然是随口说出这话的，可说出来却发现事实的确如此。
他要是死了，奶**翼一家人的确会照顾，他们可能会为他的死伤心一段时间，生活却还要继续……
他这一生，就算成了商业巨头，可实际上，真没他想象的那么重要！
他就想起了不知道谁说的一句话：“存在的意义就是被需要，没人需要你，那你存在就没意义！”
谁真正想要他呢？
季苒离开了他四年，日子一样过，甚至比在他身边还活得好……
霍子寒一时就有些茫然了，觉得自己以前追求的全是空的！
季苒见他沉默着，半天不说话，忍不住转头看他，就见他一脸的茫然。
这种神情从前几乎没在他脸上出现过，让季苒看到心一阵阵揪紧了。
“子寒，还是去看看吧！讳疾忌医是消极的逃避！也许情况没那么悲观！”季苒劝道。
“别说了！”霍子寒淡淡地打断了她：“我告诉你不是想让你同情我！我不需要同情！苒苒，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一个不让我们都遗憾的机会！如果你不需要这个机会，你可以回去！就当我没说过！”
季苒就沉默了，等到了餐厅，还是无法接受，吃饭也没了食欲。
霍子寒无奈：“多吃点吧！又不是世界末日！就像你说的，也许只是一场虚惊！我还会活的好好的！”
季苒无力地瞪了他一眼，忍不住问道：“霍雯茜和你奶奶他们知道这事吗？”
“没，我谁也没告诉！没必要让他们跟着担惊受怕！”霍子寒心虚地道：“我告诉你，是不想我们有限的日子还纠结在过去的不愉快中！说自私点，我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苒苒，你是我心底永远的痛！我本来也不想你跟着担惊受怕，可是我不想让你从别人口中听到我的死讯……我觉得，那对你才是真正的无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