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爷子：“你爷爷拍的电影不错。”
云初岫微微哑然，不太明白老爷子到底想干嘛，只又道了声谢。
林老爷子轻哼：“我夸的是你爷爷。”意思就是你道什么谢？
“哦，我代他谢过。”她处变不惊地笑笑，“不然多没礼貌。”
林老爷子：“……”
……怼习惯了。
云初岫反应过来，对自己也不由无语了一下。
林麟也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再一看林老爷子，他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不喜不怒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人再说话，气氛重归沉寂。
饭后林老爷子没有多做逗留，打算离开，下午他到了之后就让司机先走了，林麟主动道：“爷爷，我送你回去吧。”
林老爷子却说：“你先下去等我。”
这意思，明显要把他支开。
林麟下意识地看向云初岫，不放心地拧起眉。
云初岫看过来，眼中没有慌乱之色，倒是很淡定。
见她这样，林麟也稍稍安下心。
“怎么，担心我吃人？”林老爷子不悦地道。
“哪儿能，”林麟不再磨蹭，“那我先下去等您。”
门关上，屋里只云初岫和林老爷子两个人。
林老爷子光盯着她，不说话，她也陪着沉默。
良久，林老爷子终于开口了：“《写给明天的信》里的那个小姑娘，是你演的？”
云初岫都做好了等他一番严厉拷问的准备，却没想到老爷子开口问了这么个问题。
她眨了眨眼，点头：“是我。”
林老爷子看着她的目光渐深，好一会儿才低低地说了句：“谢谢。”
云初岫微怔。
谢什么？谢她……“拯救”了沈翊吗？
她舌尖卷着复杂的情绪，该说不用谢吗？
她还纠结着，林老爷子又说话了，口吻有些惋惜：“如果你现在不是个戏子，就更好了。”
云初岫琢磨着他这句话，眉头微蹙：“您这意思是？”
“我就直说了，”林老爷子拄着手杖，面带肃容，“我不满意你现在的职业。”
他的气势一抬出来，云初岫反而觉得轻松了，抬了抬眉：“您这意思是，如果我不是个戏子，您就同意我和沈翊在一起了？”
林老爷子点头道：“可以再看看。”
哦。
再看看。
也不是同意的意思。
云初岫笑了：“既然不管我是不是，您大概都会有意见，那我还是安心当个戏子吧。”
老爷子眼神锐利起来。
她不慌不忙：“您是沈翊的外公，也是长辈，我尊敬您是应该的。但这并不代表您可以对我的职业指手画脚，我很喜欢自己现在的戏子身份，也问心无愧，您喜不喜欢，并不在我的在意范围内。”
停顿一秒，她浅浅一笑，直视老人锐利的眼神：“我不会放弃我的职业，也不会离开沈翊。而且，如果今天对我说这种话的是沈翊——说直白点，我可能会对您外孙动手的。”
林老爷子：“……”
她忽然叹气：“说句实在的，外公，我除了演戏，也不会别的。您如果要我辞职，我只能在家里当个米虫，做做美梦，吸吸您外孙的血。您愿意要个这样的孙媳妇儿吗？”
“……”
林老爷子看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又复杂，还有点儿不可思议。
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半晌，他从这冲击里缓过来了些，冷着脸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往往外走。
云初岫跟上去，模样乖得不行：“我送您下去。”
林老爷子似乎憋了憋什么话，最后还是没说出来，抿着唇径自往前走。
云初岫把人送上车就折回去了，林麟瞥着林老爷子冷沉的脸色，试探地问：“爷爷，我嫂子跟您说什么了？”
林老爷子冷漠地拿眼扫他：“嫂子？一个黄毛小丫头，你叫得挺亲。”
林麟：“……”
他还是别说话了吧。
静默了片刻，林老爷子忽然说：“那小丫头……”
林麟直了直身子，竖起耳朵。
老爷子哼了声：“傲得很。”
第53章 53次骄傲
那可不。
比傲, 云初岫可不会输。
云初岫回去洗好碗, 就开了空调抱着手机滚上了客厅的毛绒地毯。
电话那头的沈翊听见她的动静，语气沉了沉：“又在地板上乱滚？”
云初岫大字型躺着，空着的手臂在地毯上大幅度地来回磨蹭，“舒服嘛。”
“到沙发上去。”听着那边小姑娘哼哼唧唧的声音, 沈翊也知道她肯定还赖着没动，无奈地揉揉眉心，不跟她犟了, “外公……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他是不相信老爷子偏偏在他不在家的时候过去只是个巧合, 或是只为了蹭一顿饭。
林家有张嫂，怎么也轮不到上他那去蹭饭。
她翻了个身，趴在地毯上，脚丫子抬起在后边晃悠，声音有点儿小心翼翼的：“沈哥哥, 我说了你可不准骂我哦？”
她凶巴巴地紧跟了句：“你要是敢骂我, 我就让我爸揍你！”
“……”
沈翊失笑：“怎么不是你亲自动手？”
“我打不过你，你要是还手我不就亏大了。”云初岫说，“我爸就不一样了，反正你还手也打不过他。”
“所以……”他缓慢道，“你到底干了多过分的事情, 连后路都考虑得这么周全了？”
云初岫用食指拨弄着地毯上软乎乎的绒毛，“我怼他老人家了。”
这个答案沈翊却不是很意外，他能料到外公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小姑娘从来也不是个会允许自己受委屈的, 不怼回去沈翊才要惊讶她是不是被换魂了。
“你们聊了些什么？”
“我想想啊，”云初岫又翻躺回去，死鱼一样不动弹了，一件件地给他梳理，“他问了我爷爷，然后夸我名字不错，还夸了我爷爷电影拍得好。”
“还有呢？”光听这些，倒是一点火/药味都没有。
“还有啊……”
她声音低了下去：“他嫌弃我是个演员。听着那意思，是想让我放弃这一行，找别的事儿做。”
沈翊嗓音一紧，“岫岫……”
“然后我没忍住，就怼他了。”
“……”
云初岫食指慢慢地绕着头发，“我跟他说，如果说这种话的是你，我会动手打人的。”
沈翊轻笑了两声，笑声穿过电流，仿佛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她的耳朵不由自主地动了动，似乎有酥酥痒痒的触感顺着神经钻到喉咙。
想他了。
云初岫有些闷闷地嘟哝：“沈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沈翊口吻里带了些促狭，低低地道：“想我了？”
“想。想你想得干什么都没力气了。”
沈翊走了不过两天，这一去要去上差不多一个星期，云初岫刚刚杀青，没什么事可做，在家瘫了两天后，被纪杬约了出去。
她和纪杬也有很久没见了，纪杬原本的直发烫成了卷发，配上她本就冷艳的长相，更多了股女人味。
云初岫现在出门就没有那么轻松了，鸭舌帽和口罩成了出门必备，天又热，等她到约好的咖啡厅时，妆都蹭糊了一层印在口罩上。
纪杬先到，挑了个角落的位置。
咖啡厅名叫“森林钟塔”，规模挺大，有上下两层，店内的风格也和名字一样，充满了中世纪童话里的森林气息。
加上店内暖黄复古的灯光，更添了一分神秘和梦幻。
云初岫直接死狗一样趴在了桌上，取了鸭舌帽，才把别上去防止被汗打湿的刘海放了下来。
纪杬嫌弃地把水杯往她面前推了推：“起来吧，这德行要是让你粉丝看见你还混不混了？”
“混不混都这样，我粉丝说不定还可想看我这德行了呢。”云初岫懒懒地撑起脑袋，上身的大半重量还依赖在桌上。
她的厚脸皮纪杬也不是第一天领教了，翻了个白眼，把菜单滑过去给她。
店员拿着纸笔走过来，“请问两位……”她话说了一半，在看见云初岫的时候忽然愣住了，有些难以置信，缓慢地吞了口唾沫。
纪杬几乎是瞬间了然，耸耸肩，靠在椅背上看热闹。
云初岫喝了口水，水是冰凉的，凉意从舌尖一路淌进胃里，驱散了从室外带进来的暑气，她舒爽地眯了眯眼，抬起食指压在唇上，“嘘——”
她今天穿了件无袖的连衣裙，头发出门时扎了马尾，进店后摘了帽子和口罩，为了防止被认出来，她把头发解开了，柔顺的发丝搭在白皙圆润的肩头，有几分慵懒随意的美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