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想嫁给陆焯峰。
从前想,现在也还想。
想得太久了,有时候她甚至会想,自己是不是被那幅嫁妆所驱使,毕竟那幅嫁妆凝聚了太多心血和少女情绪,让她觉得自己真的非嫁给他不可,那种执着到骨子里的冲动让她有些惧意。
或许,没了那个束缚,她还喜欢他,还想嫁给他。
那就没有任何疑问了。
唐馨看着她,叹了口气,“所以现在,你是在等陆焯峰主动追你?”
明烛坐在岩石上,看了眼天边火红的太阳,点头:“嗯,我想他主动,也想更了解他,因为我发现我以前根本不了解他。”
又隔了五年没见,不是那么容易跨过的。
唐馨还想说什么,林子瑜走过来了,她问:“你们聊什么呢?”
“聊你跟张武林。”
“……”
……
中泰反恐混编丛林射击和野外训练一共进行七天。
明烛跟主创团作为人质和被救援人员参与其中,真实又刺激,明烛感触很多,也得到许多灵感。有时候太过危险的行动,陆焯峰不让他们参与,她就窝在帐篷里记录剧本灵感,洋洋洒洒写了十几页。
战士们都很照顾几个姑娘,最好吃的东西都留给他们,除了不能洗澡,其他的也还能忍受,实在忍不了就拿水和毛巾擦一擦。
每次突围和反突围,陆焯峰都把明烛带身后,自个护着。
一次,几个军官开完会,每人手里夹着根烟,坐在草地上抽着,林江看向陆焯峰,忍不住问:“明姑娘是你女朋友吗?”
陆焯峰支着条腿,手肘搭在膝上,弹了弹烟灰,瞥了他一眼,直截了当地问:“你想追她?”
林江摸摸鼻子,讪笑:“就问问,想倒是想,就是我得回泰国,如果她愿意跟我回泰国的话……”
“想都别想,她不会离开这里。”
“为什么?”
陆焯峰抽了口,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他,“她只嫁中国人。”
话说完,转身就走了。
林江指指他的背影,看向韩靖,“不是,我也是半个中国人,而且泰国跟中国是友好国家,有什么不可以的?”
韩靖低头笑,闲闲地说:“那你也得问问我们陆队同不同意。”
林江摸摸鼻子,有些无奈。
陆焯峰走到旁边,看见明烛坐在悬崖边的岩石上,膝盖上放着本本子,手里握着只钢笔,正在写些什么。
他扔掉烟头,抬脚捻灭。
走过去。
日落西沉,彩霞满天。
明烛听见脚步声,余光扫了眼,男人的军靴已经走到她旁边,“换个地方坐,这里危险。”
她仰头看他,“还好,我又不会掉下去。”
陆焯峰低头睨她,弯腰,拉住她的手,不动声色地把人拽起来,“如果有人在背后吓你一声,或者突然炸雷,那就不一定了。”
明烛没有甩开他,任由他把她牵到草地上,摁下。
“坐这里。”
明烛抱着笔记本,坐在草地上看他,陆焯峰提着裤腿,在她旁边坐下,支着条腿,闲散地看向落日。
她看了他一会儿,又翻开笔记本,开始写东西。
陆焯峰反手撑在草地上,侧过身,瞥了眼,漫不经心地说:“写错了。”
“哪里?”
“这里。”他手指点了点她刚写下的一行字。
第29章
明烛看向他指的地方,念了出来:“采取远距离猎杀、近身猎杀、贴身刺杀等手段,对外围警戒实施清除。”抬头看他,“哪里不对?我记得你是这么说的。”
陆焯峰把本子拽过来,拿过她手中的钢笔,在笔记本勾写,“对外围警戒实施秘密清除,少了两个字。”
明烛看向他写的“秘密”两个字,刚劲有力,几乎穿透纸张,跟她娟秀工整的字迹形成鲜明对比。
“我帮你看看。”
“好。”
他低头看她,姑娘皮肤白嫩,眼底的黑眼圈很明显,“这几天累坏了吧。”
明烛抬头看他,低声说:“还好,马上就结束了。”
“嗯。”
陆焯峰随手翻翻她的笔记,大致略过一眼,有两个专业性的错误,顺手给她纠正过来。刚翻过一页,目光顿了一秒,明烛忽然扑过来,陆焯峰反应比她更快,手一杨,低头睨她,笑:“干嘛?”
明烛看向他举高的手,“还给我。”
他不动,依旧笑着。
明烛手搭在他腿上,起身去抢,耳根都红了。
陆焯峰低头笑笑,把本子放到她手上,页面还停留在写满他名字的地方,他按着不动,目光深沉地看她:“为什么写我的名字?”
“练字。”
“嗯?”
懒懒地一声,显然不信。
明烛把本子合上,钢笔别在中间,“我还写了张武林曹铭和韩队长他们的,又不是只写你一个人的名字。”
陆焯峰作势要抢本子,说:“我看看。”
明烛把本子抱怀里,直接站起来,转身走了,背影清瘦,马尾一跳一跳地。
“队长,逮到只野兔!”
曹铭笑嘿嘿地跑来报告。
陆焯峰站起来,手插进裤兜,漫不经心地走回营区,“宰了吧,留给几个姑娘吃。”
曹铭跟在旁边,“我知道,留给明小姐吃。”
陆焯峰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曹铭转身就跑了,“陆队,我烤兔子去了。”
晚上,明烛和唐馨林子瑜又吃了一顿野味,对战士们咬生蛇吃各种虫类已经有些麻木了,不过那只是餐前训练,训练后还是可以生火煮熟了再吃。
唐馨啃着香香喷喷的肉,问:“既然可以生火,那为什么不直接吃熟的呢?”
韩靖笑:“如果在战场上没条件怎么办?而且有时候执行任务需要隐蔽,生火容易暴露自己,但必须补充能量和体力,没办法,训练就是挑战心理极限。”
“哎,当兵真辛苦。”
唐馨又感叹一句,低头继续啃肉。
明烛看向陆焯峰,陆焯峰正在训一个新兵蛋子,那个新兵好像从第一天训练开始就下不了口,就算下口了,也会吐出来,加上高强度的训练,脸色不太好。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有退路?”陆焯峰冷声问。
“不是,我就是觉得恶心……”
小战士低着头,羞愧不已。
韩军医在旁边说:“这逼不了,如果过不了心理那一关,就算训练一百次,结果还是一样。”
陆焯峰沉着脸,没再训他,“你自己好好想想。”
这已经是第五天,还有两天就结束了。
本以为会顺利结束,没想到第二天峭壁攀岩的时候,出了意外。
峭壁攀岩是这几天每天必训项目,本来主创团内不恐高的人员想要尝试一下,但陆焯峰拒绝了,因为这里的悬崖高度过高,也更陡峭,对他们来说有危险。
这天,主创团依旧坐在悬崖附近,观看从悬崖下攀岩而上的战士,一组又一组,一个个身姿矫健,腰上拴着绳索,上来又下去。
忽然,听见有人痛叫了声。
几个人一愣,明烛脸色微变:“不是有人摔了吧?”
林子瑜脸色也变了,“我怎么觉得好像是张武林的声音?”
刚攀爬上来的曹铭往下看了眼,大喊一声:“班长!”
几个人往前走了几步,唐馨问曹铭:“怎么了?”
曹铭蹲在边上,看着底下的情况,“好像是杜一鸣没踩实,踏空了,班长拽住他的时候,撞到岩石上了,好像伤在脊柱上。”他说着,有些着急,“我下去看看。”
说着,人就跳下去了。
明烛和唐馨对视一眼,伤在脊柱上,如果严重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悬崖底,韩梁检查过后,松了口气:“还好,应该没大碍,休养一段时间就好,训练肯定是不能继续了,起码得躺一个星期。”
张武林趴在地上,龇牙咧嘴地,“真的没事吗?会不会影响我以后开枪或者训练啊?”
韩梁笑:“真的,不过还是要去医院具体检查一下。”
陆焯峰也松了口气,看向韩梁,“现在还是明天?”
韩梁说:“最好是现在吧。”
“好。”
陆焯峰看向赵远,赵远主动开口:“我通知队里,让司机把车开到山脚下,等会儿直接送他去医院。”
陆焯峰往悬崖上看了眼,“多开两辆车过来,让主创团的人也先回去吧。”
“行。”
赵远立即打电话安排,陆焯峰让曹铭和两个新兵上去,带主创团的人下山。
曹铭回到营区,跟明烛他们说明情况,听说张武林没什么大事,大家便放心了,收拾好东西就跟曹铭下山。
唐馨想到不用步行三个多小时,高兴地说:“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洗头洗澡,我觉得自己浑身都一股馊味儿。”
林子瑜赞同:“我也是。”
明烛抬手,闻了闻自己,几天不能洗澡只能擦身,确实很难受,不过也没那么夸张,因为她多带了两件t恤,套在迷彩服里,每天换着穿。
等他们到山脚下的时候,接张武林的车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