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东跟在边上,瞧见了,问他:“要不兄弟出去待会?这味道确实不太好闻,都是大老爷们,也都没啥顾忌。”
曾照丰憋了口气,摆摆手。
这要出去了,不就是说他不是老爷们了,这他可不能认。
工友们有阵子没见到庄谞,都热络起来,一个个光着膀子过来,庄谞随便问了几句,几个人就出来了。
“要不去办公室待着?”吴晓东问,“那还凉快点。”
办公室里开着空调,一进去整个人毛孔都展开了,曾照丰瘫软在沙发上,舒服的叹了一声:“爽!”
庄谞回来也来不及歇着,先找吴晓东要了这些天的账本来看。
吴晓东扯着嘴角说:“哥你这才回来找什么急啊,过两天再说吧,先歇歇,晚上哥几个搓一顿。”
庄谞坐椅子上叠着腿望他,“怎么成我着急了,不是你一直急着给兄弟们把工钱发了吗?”
“那不前几天的事了吗。你今天坐车怪累的,忙这些干什么。”
“过几天?”
“啊……”吴晓东瞧着有些心虚。
庄谞手在扶手上敲了两下,过了几秒才站起来,抻抻衣角爽快道:“行,那就过几天。”
“哎!”吴晓东顿时喜上眉梢,“哥你先坐着,我去定个位子,晚上咱几个好好喝几杯,行李我给放你屋里啊。”他又转向曾照丰,“哥们你也来啊。”
瞧他出去走远了,曾照丰这才坐了起来,揉了揉头发,嘀咕道:“有问题。”
庄谞正拿着手机发短信,闻言抬眼看了看他:“看出什么了?”
“没看出什么。”曾照丰诚实道,“不过按照传统来说,不给看账本,那绝对是问题。”
“……”
***
晚上,吴晓东定了个中档酒楼,带着柱子总共四个人,说说笑笑的就去了。
席间吴晓东说什么都要给几个人敬酒,说辞一套一套的,啤酒白酒混着来。
“不、不行了,喝不下去了。”曾照丰脸上通红,趴摆桌上摆手,“不行了。”
“别啊,不给面子?”吴晓东说着又给他倒了一杯,哄着喝了下去。
“真不行了,你喝……你多喝,要不给我哥……”他这时候反而想着庄谞了。
吴晓东坐他边上,也有些醉,拍了拍桌子说:“都趴下了,不就……你,你还醒着吗,你不喝谁喝?”
曾照丰晃晃悠悠的抬起头,眯眼一瞧,庄谞和柱子可不都醉过去了。一个趴桌上睡得死死的,一个捂着嘴,连滚带爬的出去找厕所。
曾照丰呵呵笑:“要不叫柱子,旁边就是茅房,他还出去……傻。”
就着吴晓东手又喝了一杯,他也憋不住了,往旁边卫生间方便去了。
瞧他们都醉的不成样子,吴晓东也是快到了极点,胃里上涌了两下,硬生生让他给憋回去了,谨慎的瞄了两眼,出门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那边声音小,吴晓东听着费劲,皱了眉头。
“怎么样,找到了吗?”
“没有啊,就是点衣服,什么都没有。”
“你他妈再找找!”
“都翻遍了,”那边的胖子也着急,“东哥,要不你也过来看看吧。”
“等着!”
操,什么事都干不好!
吴晓东站那晃了两下,扶着墙壁勉强站稳了。
他探头看看屋里,庄谞还醉的趴在那没动,曾照丰吐得昏天黑地,柱子也还没回来,他想了想,强压着吐意,过去翻了翻庄谞的身上。
没在行李里,兴许他放身上了呢。
上上下下的口袋翻遍,吴晓东终于找出了他的钱包,除了几百块钱还有两张卡,可没一个是他要的那张,再找找,就剩下张火车车票,他妈还是软卧!
气得他想一把给撕了,可等庄谞醒过来肯定发现,他又忍着气给原样放回去。出去打了车直接回了工地。
“东哥。”那人正坐屋里抽着烟,听到开门声吓了一跳,看到是吴晓东才放下了心。“东哥,我找了一圈,真什么都没有啊。”
啪——
吴晓东心里正火着,见他这样一把挥了过去,把他叼在嘴上的烟直接打到了地上。
“你他妈傻逼啊,在这抽烟,生怕庄谞不知道是吧!”
“不是,哥,他不也抽烟吗?”
“他今天就没回这屋!”吴晓东强压着,问他:“东西呢,哪了?”
“这,这!”他把行李袋拉过来,“都找了,可就是没见着。”
吴晓东急躁的挥了挥手:“门口守着去,别一会儿来人都不知道。”
“哎,知道了东哥。”胖子蹭着脚,小心翼翼的把刚才没抽完的烟捡起来,守在外面重新点燃。
夜风习习,明月高悬。
不远处的彩钢板房内亮着灯,时不时的还能看到有人影从窗前走过,隐约听见他们毫无顾忌的笑声。
他冷笑了一下,看他们过了今天还笑不笑得出来。
他正享受着,冷不丁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大晚上的,吓得他头皮都炸了。
“兄弟,借个火。”
那人声音淡,个子比他还高出半头,看不清长什么样。
胖子警惕的没有出声,刮过一阵风,他似乎闻到了一股酒精味。
“没火了,借个。”那人继续说。
胖子控制着呼吸,后槽牙咬的紧紧的,颤着手把打火机掏出来扔给他,催促道:“给你了,赶紧走。”
“着什么急啊,不还得还你吗。”
说着,指尖“擦”的一下,一束火光亮起,那人凑到嘴前,慢慢点燃了烟草。
借着这束光,他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眼睛嗖的瞪大了,转身就要推门,却被他一把笼住了手,动弹不得。
庄谞咬着烟低头看他,轻笑了一声,“你跑什么啊?”他眼睛扫了一眼门把手,说的漫不经心:“里面有人啊?”
“没……没有。”他吓到结巴,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他那根命运多舛的烟依旧没有燃尽,轻轻掉到了低上。
“怂样。”庄谞冷哼了一声,“没有人,那你就和我去看看。”
他把人拽到边上,侧着身一脚踹开了房门,一声巨响,吓得吴晓东一下子站了起来。
用的力气太大,门撞到墙上又弹了回来,庄谞直接抵住了,顺手开了灯。
骤然大亮,把吴晓东眼睛刺激的睁不开,等适应过来,才看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哥……哥?”
庄谞把胖子直接推过去,拿下烟弹了弹灰,掀眼皮看他:“说吧,在这干嘛呢。”
他不是喝醉了吗!
吴晓东感觉脸上僵的止不住的颤抖,咽了口口水,说的哆哆嗦嗦:“哥,你没醉啊?”
庄谞嘴角带着笑,说:“就是睡了一觉,怎么,我酒量在你眼里又那么差吗?”他眼睛在屋里转了两圈,又在行李上停了两秒,了然道:“我说怎么醒过来看不见你人了,原来过来给我收拾衣服了?”
他一字一字的砸在吴晓东身上,脸上煞白,叫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哥,不是这个意思……”他强拉着笑。
可什么意思呢,他说不出来。
“东哥,别跟他废话,直接问他要吧!”胖子眼睛直往庄谞那瞟,低声给吴晓东出主意。
“你他妈闭嘴!”吴晓东怒道。
屋子不大,再小的声音都传了过来,庄谞明知故问:“说说要什么,或许我还真给你了。”
“要——”胖子刚要出声,外面嚷嚷闹闹的声音由远及近,直接把他话堵回去了。
之前庄谞踹门的声音不小,直接把工友们惊的赶了过来,不大会挤满了门口。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胖子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吴晓东咬着牙,对上庄谞的视线,狠了狠心。
“行,今天算我栽了,我认。以后咱们走着瞧。”
他再也待不下去,直接从人群中挤了出去,胖子着他走,后面传来庄谞的声音——工钱明天打给你。
刚赶过来的众人都摸不清头脑,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了,都回去吧。”庄谞轻描淡写的说了两句,这才清净了下来。
他看着床上狼藉的衣服,叹了口气。
……
曾照丰醒过来已经是转天早上了,宿醉的结果就是头痛欲裂,把昨晚的事都忘了个干净。
听着动静,庄谞抬头:“醒了。”
曾照丰嗯了声,捂着脑袋说:“哥,你这么快就缓过来了?”
喝了口小米粥,庄谞嚼着馒头说:“喝不了别喝,下回直接给你扔路上,你就长记性了。”
这哪行!
曾照丰赶紧捂头“哎呦哎呦”的叫,庄谞也没搭理他。
“有人生孩子了?”柱子好奇的探头进来,眼睛溜溜的转。
“你才生孩子!”曾照丰反应过来,不叫了,直接骂他。“你来干什么!”
“我不是怕谞哥馒头不够吗,拿了俩过来。”柱子看了看,“吃完了?那我就拿走了?”
“别!不够不够!”曾照丰跳下床来,脑袋晕,站地上晃悠了两下,直接把馒头抢过来,“我还没吃呢。”
“成,那你先吃着,我走了,不够再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