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老实在家待着,省的又撞了门框。”老太太临走时还不放心,盯着庄谞嘴角说。
庄谞哭笑不得,“您赶紧去吧,不然又得来电话催了。”
老太太急着和麻友切磋,一出门,院子里又静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里起了什么变化,原来两个人共处也没什么不自在,现在邵迪反而觉得有点尴尬,头也不抬,自顾自在那擦桌子。
“还擦呢,一会儿漆都让你擦掉了。”庄谞从屋里出来就看她埋头苦干,小马尾在后面晃啊晃,晃得他心直痒痒。
邵迪手下一顿,瞥了他一眼,也不说话,抬脚就要回去。
“哎,别走啊,药还没擦呢。”庄谞今天心情出奇的好,咬着烟扬着笑,冲着她的背影喊:“坐这等你啊。”
邵迪今天这心就跟壶开水一样,咕噜咕噜直冒泡,静不下来。不想看见他,可又不能弃他于不顾,都是自己做的孽啊。
“那你等下。”
她回屋给他拿了药膏,出来就见庄谞大喇喇的坐在小板凳上,一根烟已经抽到了半截。
邵迪说:“你受着伤就别抽烟了,对身体不好。”
庄谞勾了嘴角,笑问:“这就开始管我了?”
“……”她睨了一眼,“不听就算了,跟我又没关系。”
“听,怎么能不听。”庄谞把烟捻灭了,看着她道:“这以后不还得仰仗你了吗。”
他这人……
邵迪脸有点烧,轻咳了一声,举着药膏道:“把衣服脱了吧。”
庄谞有意逗她,唱着反调:“你昨天不是不让我脱。”
“……”
他昨天自己说的话,好像现在都忘脑袋后面去了。
“你抬杠是吧!”
“不,我是听话。”
两人大眼对小眼,好一会儿,庄谞瞅着她微微泛红的脸,忍不住先笑了出来。大白牙在阳光下闪瞎了眼。
“笑什么笑。”邵迪别过脸去,赧然道:“快脱!”
“那么迫不及待啊。”庄谞嘴上调侃,两手也利索的把上衣脱了下来。
精壮的上半身展露无遗,一直没看清的腹肌也完全呈现在了眼前,简直就是一场男色盛宴。
邵迪无意识的向下扫了一眼,倒吸了一口气憋在心里。
八块啊。
“来吧。”蹂|躏吧。
庄谞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肩上的伤过了一晚颜色又深了一些,却没有那么肿了。
邵迪照常给他上药。
***
曾照丰一来就看见这么琴瑟和鸣的画面。
暖阳当空,清风拂过,枣树上的叶子扑簌簌的响。
院中间两人,怎么看怎么和谐。
他抱着瓜在门口干砸吧嘴。
干啥呢这是,干啥呢。
那两人忒入神,谁也没有发现门口站了个人,曾照丰酸溜溜的,觉得不能任由他们两个这么下去了。
他忽的敲门,大铁门咚咚响。
邵迪正聚精会神的抹药,庄谞正无与伦比的享受,这下不约而同的抬头望过去——
一个眼神迷茫。
一个目光飞剑。
曾照丰脑袋瞬间清明,突然后悔自己干什么多这个手!
事已至此,他扯着嘴笑:“忙呢啊。”
擦完药,邵迪拧上盖子去洗手。庄谞把后背晾了会,这才把衣服套上,没好气。
“你来干什么了?”
曾照丰委屈:“哥,不带这样的,以前你可从没轰过我。”
庄谞道:“凡事总有第一次,习惯就好了。”
“……”曾照丰泄愤一般,哐的一声把瓜放桌子上,末了,又怕给摔裂了,又转了两圈看看。“好心没好报!呶,刚摘的瓜,我这不马上给你送过来了。”
庄谞抬眼:“行,还有点良心。”
“夸我呢?”
“夸你个屁,赶紧切瓜去。”
“……”他到底为了什么来这自虐的。
轻车熟路的过去切好瓜摆了盘,邵迪出来就看桌上摆了一大盘西瓜,红通通的,看着就甜。
她问:“瓜哪来的?”
曾照丰:“?”
合着他在门口抱了半天的瓜,没一个人看见呗。
庄谞招呼她:“别忙活了,坐这歇会儿。”
“好。”
“吃这块吧,看着不错。”
“行。”
“不够还有。”
“嗯。”
……
曾照丰被晾在一边,都他妈傻眼了,他做梦还没醒呢吧。
他试探的问:“哥你喝酒了?”
庄谞舔着牙瞟了他一眼——吃你的瓜。
正是西瓜成熟的季节,又甜又解渴,红瓤黑子,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
邵迪也没见附近有种瓜的地方,不禁问他:“是你家自己种的啊?”
“不是。”曾照丰嚼了两下,把嘴里的咽下去说:“我爸从外面带回来的,我看着好,这不给你们拿来一个么。”
闻言,邵迪愣怔了一下,过了几秒,又下意识的看向庄谞,没想到他也正看着她,视线一对上,她又低下了头。
“曾叔……回来了?”
“啊,”曾照丰没心没肺,他抹了抹嘴,“今儿回来的,待不了两天又得走。”说着,他恍然,“对了,你不是也要回去吗?”
“……嗯”
“那成啊。”他又拿了一块,一口啃出个弧形,“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我回去和我爸说一声,别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 要回去了,阵地即将转移!
第16章
曾照丰走后, 邵迪什么也没说直接回了屋,庄谞本想叫住她, 可略一犹豫, 到底是没有张口。
他想让她留下吗?
想。
可这句话让他说出来,他张不了口。
邵迪本来就是阴差阳错的呆了这么久,他也实在没有理由再把人留下来。
看着关上的房门,他嘬了嘬牙花。先时的好心情早不知道跑哪去了,现在简直是看见圆的东西就烦。
邵迪现在也乱的像团草,之前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可现在……她也说不清了, 好像有那么一点不舍得,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手机在枕边响了好长时间, 她才接起来。
有气无力的:“喂?”
“怎么这语气, 连爷爷的电话都不想听了?”
爷爷?
邵迪愣了一下,赶忙翻被子起身, 这下才看清了来电人。
“爷爷啊……不是, 怎么会呢。”
“那怎么这个声音, 生病了?”
“没有。”邵迪捏捏鼻子,“我……刚睡醒呢。”
瞧着窗外大亮的天色,邵爷爷轻笑摇了摇头,也没有揭穿她,关切道:“在那边过得还习惯吗?没给人家惹麻烦吧?”
“没……”她刚想说没有,又想到庄谞的伤, 话音一转,只含糊的“嗯”了一声,“您就别操心了。”她转移话题:“您呢,身体还好吗?”
邵爷爷埋怨道:“现在想起问了?那怎么不见你打电话回来啊。”
真是老小孩。邵迪笑了一声,讨好道:“不是太忙,没空出时间嘛。您不至于为这事生气吧?您那么大度呢。”
“就会捡好听的说。”被她说的一笑,邵爷爷什么气也出不来了。电话那边静了静,然后说:“你出去的时候也不短了,差不多就回来吧,你学校也快开学了吧。”
声音缓缓从听筒传来,邵迪扬起的嘴角也慢慢的落下了。
半晌,她垂眼轻声道:“嗯,我知道了。”
……
老太太的麻将一直打到了夕阳西下,这才悠闲的拄着拐杖回来,今天运气好,赢了不少把。可她到家一听邵迪这两天就要走,那股开心劲也散了,只剩下满心的舍不得。
她拉着她的手,尽是怜惜:“这总共才几天啊,没事就多住会儿,陪我这老婆子也多待待啊。”
邵迪跟她解释:“过些日子学校就该开学了,要回去报道呢,再晚就赶不及了。”她道:“以后有时间我再来看您,到时候您可别嫌我烦。”
“哎呦,多来,多来!我喜欢着呢。”
庄奶奶巴不得有个大闺女能陪着她,要不都说闺女是小棉袄,孙女那也是啊。再看看庄谞这硬梆梆的锄头,哪如孙女知冷知热的。
这大闺女惹人疼,老太太精神头也足,随便一聊天就晚了,说什么都把邵迪留在自己屋里住。
一老一少并排着躺在床上,老太太已经熟睡,邵迪眼睛直直的瞪着房顶,翻来覆去,却是怎么也没有困意。
她还在想,她到底在犹豫什么,不舍什么呢?
一股麻绳在心里扭来扭去,拧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侧头瞧了瞧,老太太微微打着鼾,睡的正香。她起身披了件外套,蹑手蹑脚的开门出去。
月上中空,盛夏的夜晚混了些蝉鸣,远处闪着星星点点。
邵迪轻轻把门关上,一回身,差点吓得她跳起来。
“你在这干嘛呢?”她轻声问。不声不响的,她还以为有小偷呢。
月光薄薄洒下,隐约照出了人的轮廓。
庄谞坐在院中间的台阶上,两手搭在膝上,指尖捏着根烟,吞云吐雾。
他闻声歪了歪头:“没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