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爸”，听得纪国辉眉眼微动，原本极冷的脸色瞬间柔和下来不少。
自从纪苏寒懂事起，便再没叫过纪国辉“爸”，此刻听到这个字，纪国辉有种仿若隔世之感。
多少年了？有二十年了吧。
纪苏寒说话时，视线从纪国辉面上缓缓扫过。
他刚才叫纪国辉爸，自然是有目的，“爸”这个字眼，对他和纪国辉来说，已经很生疏了。
可真的叫出口后，纪苏寒却感觉心底某处咯噔一下，奇怪的滋味涌上心头，他很快压下去这股异样。
纪苏寒：“既然我去了玖龙地产，自然不喜欢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陈锋林大海他们都是周梅的人，如果我不铲除异己，过不了多久，只怕就会被架空职权，哪里来的哪里去。”说到这里，纪苏寒略一停顿，“难道您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
纪苏寒语气虽依旧冷淡，但他的那几声爸，让纪国辉很受用。
情|人和儿子之间，纪国辉自然是站在儿子这边。
纪国辉没想到纪苏寒还有这么一手，暗暗对他称赞，心说不愧是他纪国辉的儿子，没让他丢脸。
不过纪国辉面上仍旧没什么变化，他轻咳一声，“你是总经理，公司的事，自然是你说了算。”
这句话，就算是默认他的行为。
……
客厅里。
自纪苏寒和纪国辉进书房后，余嘉眼睛基本就没从书房门口离开过。
她忍不住问婆婆，“妈，里面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陈倩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纪苏寒虽不像他父亲那样花心，但那硬脾气还是有几分像。
两父子以往见面时，哪次不是不欢而散。
陈倩安抚，“苏寒心里有数，你就放心吧。”
余嘉：“妈，要不我进去给爸送杯水，爸来了连口水都没喝就进去，说话应该会口渴。”
陈倩：“你陪思迦，我进去。”
余嘉想想婆婆进去也好，里面气氛要真不对，婆婆还能插两句话，要搁她，可不知怎么处理。
余嘉看时间将近九点，伸手摸摸臭臭圆圆的小脑袋瓜，“儿子，妈带你去洗澡好不好呀。”
臭臭低头对着手指，有点纠结的样子。
余嘉问，“怎么？不想洗吗？”
臭臭：“妈妈，要不等爸爸和爷爷从书房出来我再去洗澡好不好。”
余嘉不明白这小家伙的心思，不解道，“臭臭，跟妈妈说说，为什么非要等爸爸从书房出来再洗澡呢？”
臭臭轻咬着嘴唇，本来就大的眼睛更是睁的圆溜溜的，眼珠像是一颗会发光的黑珍珠。
“因为，妈妈让臭臭洗澡后，就会哄臭臭睡觉和爸爸亲亲了。反正现在爸爸还有事没出来，所以臭臭就算晚一点洗澡，也不影响爸爸和妈妈亲亲。”
余嘉：“……”
还好现在不是录节目，不然播出去多丢人。
这小家伙，鬼灵精的。
果然三岁就让他自己一个人睡是明智的选择。
臭臭说完见余嘉没有说话，以为余嘉不同意，又嘟起了嘴|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余嘉见儿子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好好好，妈妈再跟你玩一会，等爸爸出来后，妈妈再带你去洗澡好不好？”
闻言，臭臭终于不嘟着嘴|巴了，甜甜道，“好！”
……
第60章
余嘉又陪着臭臭玩了一会，她心里惦记着纪苏寒原因，有些心不在焉。
没多久，婆婆陈倩从书房退了出来。
余嘉待婆婆走近后，压低声音问婆婆，“妈，里面怎么样？”
陈倩：“放心，没有吵起来。”
陈倩见时间不早，问臭臭，“思迦，奶奶带你去洗澡好不好？”
臭臭看了一眼余嘉，摇头。
余嘉刚知道小家伙那点心思，也不好意思跟婆婆说。
陈倩爱怜的问臭臭，“为什么不洗澡啊？昨天都是这个时间洗澡的。”
臭臭：“我，我想等爸爸出来再洗。”
余嘉生怕臭臭跟婆婆说那些话，赶紧打着圆场，“妈，我跟臭臭说了，待会我跟他洗。”
陈倩笑着逗臭臭，“哎哟，我的小宝贝，有妈妈就不喜欢奶奶了？”
臭臭连忙摇头，“不是的奶奶，臭臭喜欢奶奶，也喜欢妈妈，都喜欢！”
陈倩被臭臭逗乐了，微叹口气，“这小家伙啊，真是让人稀罕得紧。”
没多久，纪苏寒和纪国辉一前一后的从书房出来。
听到脚步声，余嘉朝纪苏寒和纪国辉看去。
余嘉看到两人脸上表情和平常无异，并没有什么不对，一颗悬在喉口的心终于放下。
余嘉迎了上去，对纪国辉叫了声“爸”后，再没多话。
纪国辉扫了眼四周，目光柔和的看了臭臭一眼，那张严肃的面孔立即变得慈祥起来。
臭臭看到纪国辉，很乖巧的叫道，“爷爷。”
纪国辉弯腰抱起臭臭，“我的宝贝孙子，这段日子有没有想爷爷啊？”
臭臭点头，“想。”
纪国辉：“既然想爷爷，去爷爷那玩几天好不好？”
臭臭看了看纪苏寒，虽说臭臭不知道大人之间的那些恩恩怨怨，纪苏寒和余嘉也从未跟他说过，但爷爷不和他们住在一起，而且每次爷爷来的时候，爸爸好像都不大开心。
所以爷爷说这句话时，臭臭第一时间就是去看纪苏寒。
纪苏寒没什么语气对臭臭说道，“你看我干什么，是爷爷问你话。”
纪苏寒说话时虽冷着脸，但也没有表现的太过严肃。
臭臭不知该怎么办了，他其实不大想去的，家里有爸爸，有妈妈，有奶奶，现在妈妈又回来了，家里很好玩。
可是爷爷都开口了，他拒绝会不会伤爷爷的心，让爷爷以为他不喜欢爷爷。
余嘉看臭臭那纠结不已的样子，摸摸臭臭小脑袋瓜，“爸，臭臭这孩子黏我和苏寒，没我们在他晚上睡不着。”
纪国辉知道臭臭不会去的，只是看到臭臭那么可爱，才忍不住说了这句话。
纪国辉轻轻捏了捏臭臭嫩滑的小脸蛋，把臭臭还给余嘉，“爷爷走了。”
余嘉：“跟爷爷说再见。”
臭臭挥手，“爷爷再见。”
“对了，爷爷，说好的礼物还没给臭臭。”
臭臭这句话落后，空气里传来一阵笑声。
就连平时总严肃着一张脸的纪国辉，也笑出了声。
余嘉轻点臭臭额头，“你这小家伙，刚才你不是找爷爷要过一次，妈妈跟你叮嘱了，你怎么还找爷爷要礼物，你想要什么家里没给你买。”
纪国辉赶紧哄着臭臭，“好好，是爷爷不好，爷爷没跟思迦带礼物，思迦想要什么跟爷爷说，爷爷过来一定给你带礼物。”
臭臭仰头看向余嘉，“妈妈，您看，是爷爷答应臭臭说要给礼物的，不是臭臭非要不可，妈妈您不是说过答应别人的事要做到吗？”
余嘉：“……”
这小家伙，真是越来越鬼了，才四岁都快要应付不了，若是再大点，那还得了。
余嘉朝纪苏寒投了个无可奈何的小眼神，心说自己小时候总被骂笨，而苏寒性子又沉默寡言，自然不会主动找人要礼物。
那臭臭这小家伙的性格到底是遗传谁的？
纪国辉走后，余嘉教育臭臭，“以后不能主动跟人要礼物知道吗？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臭臭眨了眨他那双漆黑分明的大眼，撇头看向奶奶求助，很是委屈的小眼神。
陈倩哪里经受得住臭臭这番可怜巴巴的样子，“嘉嘉，这确实也不能怪思迦，是他爷爷先答应的。”
余嘉本来还想多教育臭臭两句，可婆婆开口了，她又不好反驳婆婆的话，只好朝纪苏寒投了个深意的眼神。
纪苏寒对余嘉的意思心领神会，他跟余嘉一样，对臭臭教育向来严格。
“妈，这件事确实得好好教育他，这次他找爷爷要礼物，下次他就找别的亲戚，再下次，他就会找陌生人要。”
纪苏寒严厉的语气，让臭臭愈发觉得委屈，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揉着眼睛，“爸爸，我没有找陌生人要礼物，是爷爷上次说的给礼物臭臭的，呜呜……”
臭臭的眼泪攻势对余嘉和陈倩有效，但对纪苏寒毫无作用。
陈倩越是哄臭臭，纪苏寒脸色越难看，这小家伙确实得教育教育。
他从余嘉手里接过臭臭，把他往房间里抱。
陈倩知晓纪苏寒性子，生怕自家宝贝孙子受什么委屈，追在纪苏寒身后，“苏寒，思迦都哭了，苏寒，苏寒……”
纪苏寒抱臭臭进屋后，直接把房门反锁。
余嘉起初听到儿子哭声时也是心软的一塌糊涂，但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吃饭手没扶着碗，都会被老爸一筷子抽过来。
臭臭虽然还算听话，但她总在外面，纪苏寒工作又忙，大多数时候还是被家里长辈|宠|惯了，身上难免还是沾染了一点小毛病。
这小家伙又鬼灵精，就比如刚才，一看爸爸脸色不好，就知道哭着朝奶奶求救。
纪苏寒带臭臭进房间后，臭臭哭声立即小了不少，揉着眼睛时不时偷看纪苏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