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到门口挂了电话,眨眼的时间,马上变了脸色。
一脸的冷淡。
他跟季末长得很像,第一眼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仔细看,其实还不一样。
大概老天爷在创造他的时候,比创造季末多了一点耐心,脸庞五官,更加细心的去雕琢了。
他走过来也看到了舒心。
“舒心姐。”这算是勉强笑了笑。
只是刚说了这三个字,就被季末一把拉住,说:“这忙着谈恋爱呢没空管你,快跟我走......都是因为你要打电话,才耽误了那么久时间。”
季末忿忿不平,真是讨厌死这一个两个秀恩爱的了。
回头和舒心说了一句“先走了”,他就拉着陆漉,硬是把人给拉走了。
“双胞胎?”白梓看了眼他们的背影,问了一句。
“不是。”舒心摇了摇头,说:“他们两个的脸,纯粹是巧合。”
说起来还有一件好笑的事。
“他们两个为了证明自己和对方没有关系,还特地去医院做过亲子鉴定的。”
“那还真神奇。”白梓感叹了一句。
舒心握了握他的手,说:“等我一小会儿,我马上出来。”
然后就要放开。
白梓握着,却是没给放。
他心情好了很多,刚才在休息室的郁闷完全被一扫而空。
捏了捏她的手指,指腹滑过根根细腻。
想亲。
第45章
两人出来后就上了车,车子开着出去,一直往前,舒心也没说去哪儿。
直到在一家医院前停下。
看着是一户小型医院,不在市中心,而是位于边郊。
白梓原本是一直握着舒心的手在和她说话,转头看见外面,愣了一下,疑问说:“医院?”
他下意识就觉得是舒心出事了。
“你哪里不舒服?”白梓问完,也没等舒心回答,马上又想到什么,问说:“是不是我昨天晚上弄伤你了?”
白梓虽然没经过这些,但是他多少在网络上看见过,知道有时候要是用力太大或者哪儿不对,是会把人弄伤的。
他还在想是不是自己有哪儿没注意。
舒心没忍住捏了下他的手心。
“你别乱说话。”
前面司机还听着呢。
怎么什么话都不先想一下就胡说八道的。
“我听说安市这家医院的心理科很有名,所以这次来就托人帮你挂了号。”
舒心看着是没管什么,但其实内地里一直在想办法,都挂念着他的病。
“我——”
白梓看了眼那家医院,愣了一下,面色突然有些凝怔。
他一向不喜欢医院。
以前去看医生,也是去诊所,从来没有来过医院这地方的。
真要说起来,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踏足过了。
“我还是求了人家,好不容易才插了个队挂上了号,你要是不去,那我不都白费心思了吗?”
舒心拉了拉他的手,凑到他身边,声音又柔又软,显得有些委屈,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她能感觉到,白梓握着她手力气都大了很多,舒心笑着挠了挠他的手心,问:“你怕了?”
这还会用激将法了。
白梓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跟着她进去了。
从门诊这边进,前面再一栋楼的二楼就是心理科。
舒心跟着指示牌过去,看见门上的三个大字,松了一口气,不禁露出了笑容来。
白梓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看着面前还禁闭着的房门,身子忽然僵了一下,是舒心能够明显察觉到的。
他回头看她,将她的手包在手心里。
“我真的有点儿害怕。”
他说这话的时候苦笑了一声,看着舒心,顿了好久,才缓慢又无力的说:“我怕我的病没有好转。”
虽然他自己总觉得好多了。
自从那回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再犯过病了。
大概是因为晚上有舒心在身边。
所以他也难免会去想,如果舒心离开了他,不在他的身边了,那他是不是,就还会和之前一样。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认知,让他觉得十分害怕。
害怕自己这辈子都好不起来,待在舒心身边,也只是拖累她而已。
“要是没有好转,我们就继续治。”
她的手被他握着,像有一副是依赖着他的模样,温柔却似是不在意的说:“如果你都不相信自己,那让我怎么相信你?”
舒心左右看了看,走廊上没有人,她踮起脚,在他的脸颊旁边亲了亲。
只轻轻的碰了一下,马上就离开。
接着又拉了拉他的手。
“进去吧。”
.
这医生姓付,三十来岁的男子,戴一副金丝眼镜。
精明中还带点憨厚。
难得有人把这两点都融合到了一起。
舒心和他约的是上午十点,他们是正好踩着时间点到,进去的时候,医生正拿着一份病历在看。
听见有声音,他也没抬头,只是出声说:“坐吧。”
“白梓是吧?”他翻完最后一页,把病历放下,抬头看他。
他手上拿的正就是白梓的病历。
那是前几天舒心跟白楠过要过来的。
白梓以前都在一家私人诊所的医生那儿看病,他所有的病情记录,都在这里。
“挺有趣的。”他在椅子上背靠着躺下,笑了一声,就这么看着白梓。
“创伤后应激障碍,这是个很常见的病,但是你患病已经十多年,久治不愈。”
付医生说到这儿,顿了顿,笑话说:“贪念女色,原来也可以当做治病的一种方法呀。”
这医生怎么看着这么不正经。
说的舒心都不好意思抬头了。
“好了,我开玩笑的。”付医生摊了摊手,脚往地上一踩,就坐直了身子来。
“你的病历我都看过了,测试表就别填了,那十几块钱,我发发慈悲,也不赚你的,你接着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好。”
付医生脸上笑容一收,直起身子看着他,这下,人看着才有了一个正经样子。
“您请先出去等等。”付医生朝着舒心做了个请的姿势。
舒心想这也是,心理之类的问题,都比较敏感,医生要单独看诊,也是应该的。
舒心出去后,付医生又翻了翻桌上的几张纸,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现在还恨吗?”
白梓听见这句话,喉咙一哽,莫名发噎。
恨......那是白梓在很久以前的时候提过的字眼了。
还是因为催眠,他才说出了口。
他恨她。
恨他妈妈。
如果不是因为她,猜忌,怀疑,嫉妒,最后在崩溃的边缘上,杀死了爸爸。
那之后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也不会让他一个人,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落到这样悲惨的境地。
他觉得自己很惨。
当初在催眠的时候,白梓才十岁,他在梦里哭的很厉害。
他说他们两个都走了,撒手就可以不顾一切,留着他一个人孤孤单单。
那时候医生给的诊断是:有抑郁自杀倾向。
可是他只在梦里那一回抱怨过。
后来,从来没有表现出过半分。
因为那始终是他的母亲,生他养他的母亲,他总认为自己不应该恨她,才会每次提起她的时候,都尽量带着笑容。
越不想笑,就笑得越厉害。
白梓摇了摇头,确定说:“好多了。”
恨意会随着时间减散,在有了另外的感情将内心充斥之后,就很少再有精力,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而且自从上一次看到舒母给他做的酥麻糖,他就渐渐想起了很多有关妈妈的,好的事情。
正因为他以前只去记住坏的,而下意识忽略那些好的,才会越来越痛苦,越来越难受。
凡事都应该是有两面性的。
“你治了这么多年,有关于这方面,应该自己比我要清楚,你的病,确实在慢慢变好。”
付医生看他现在的状态,再和病历上描述的相比,他就已经能够大致的判定了。
一个人眼睛所透露出来的东西,是不会骗人的。
以前是绝望和死寂,而现在,是幸福和希望。
还有强烈的,想要治好病的一颗心。
付医生这一句话,仿佛清澈的水流,荡然激在他的心里,让那么久的茫然不定,都慢慢落了下来。
他看着他,眼睛里都在散发着神采。
“现在的情况要是能够稳住,最多一年,就能治愈了。”
正是因为这样,付医生在刚开始看见他的时候,才会说“有趣”。
这么巨大的心理阴影,这么艰难的病,一路过来十多年的时间——
而他竟然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情况就有了突飞猛进的改变。
多么神奇的一件事情。
“医生,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白梓在犹豫了许久之后,终于下定决心,问出了口。
.
从医院出来之前,舒心特地留了付医生的微信。
他把诊断结果大致的和舒心说了。
舒心听了很开心,还带了些骄傲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