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天际的第一道晨光出现。
清洁工人开始打扫街道。
“带我走吧。”黄炎出声。
语气很平静,死就死吧,魂飞魄散是么?无所谓了……反正世上也没什么可值得留恋的,更没有……留恋他的人。
冥珺没想到他会这般镇定,再次拽住对方手臂,准备用术法直接送去地狱。
可无巧不巧……
不远处的一个大屏幕,突然亮起画面,伴随着震撼人心的音效,让女人停下动作。
心咯噔一沉……
莫非……该不会……
不……不可能,不可能一大早……世人还没醒,就直播火烧恶魔。
对,不可能!
冥珺在心中不断宽慰自己。
也的确,这个时间点,最高领导人不会这么做。
没意义不是么?烧给谁看?难道是清洁工人,亦或是倒在路边的醉汉?
大屏幕上开始滚动播放一排排震撼人心的字幕。
和昨天冥珺看到的一样。
鲜红色的背景,火舌似是在吞噬一切。
最后的画面是一个满脸青斑,身形健硕的男人。
再一次看到这条要闻,或者说是宣传片,冥珺仍旧无法移开脚步。
怔怔发愣。
没有发现,在她身边的黄炎,表情越来越夸张,直到脑袋飞转,似是想明白了什么。
男人双拳下意识握紧。
欧阳!你这是……
低下头,眼神晦暗不明。
“阎罗,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吗?”
冥珺不解,“你想做什么。”
“我……”黄炎打住,“想去和养父告别。”
黄泽伦?冥珺显然怀疑,“对你,我不再有信任。”
闻言,男人垂着头,不再发声。
是啊,自己做了这么多事,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
所以……也没把真实意图说出来,因为只会让其他人觉得更加可笑吧。
同时身上散发出一股叫做悲伤的气息。
这是冥珺熟悉的……
莫非……他真的想见黄泽伦最后一面?
想到忘川河边的那个银发男子……
曾几何时……,即便至今,她都还想再见父亲一面。
之前还傻到用昆仑镜穿梭时空,为的……就是心中那份执念。
不得不承认,父亲就是冥珺的软肋。
每次只要提到和‘父’相关的事,她就不自觉变得心软。
犹豫半晌,终是吐出两个字,“……好吧。”
“但,只有一天时间。”
黄炎如蒙大赦般猛然抬头,柔美的眼底满是惊讶。
“谢,谢谢……”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黄泽伦不在军方总部。”
冥珺说完,黄炎又是一愣,“好……好的。”
想着黄泽伦在哪,关他什么事?他怎么会真的去见那个中年男人?在内心深处,所谓的养父依旧是这个世间最无情的人。
之后黄炎离开。
冥珺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叹了口气。
若不是此人做出诸多不可饶恕的事情,她……也许真的会愿意高抬贵手放人一马。
这一天,S市中心的繁华路口,大荧幕不再播放别的广告,始终重复着这条火烧恶魔的宣传片。
媒体也很快刊登出相关报道,冥珺没有方向,只能回去别墅,静等许峰都几人消息。
心无法宁静,片刻不停地在客厅踱步。
总觉得……行刑的时间就要到了。
不然何以大肆宣传?
就连电视频道,也开始一个个的变成同样的画面。
大哥……大哥你究竟在哪里……
一直到下午,许峰都和崔府君率先回到别墅。
看着只有他们两人,冥珺心一沉。
不多时,颜汐和黑无常出现,原本还指望许峰都他们会有收获。
现在看到客厅仍旧是这几个熟悉的同伴……
黑无常沉默,颜汐只是摇头。
“都没有找到吗?怎么办……怎么办……大哥他……”冥珺一急,眼底泛出泪光。
许峰都看到她这样,心头跟着酸涩。
手覆上对方肩膀,“别怕,实在不行,我们就冲去找那群老家伙!”
颜汐略一沉吟,“恐怕……也只能这么做了。”
“那我们直接道明身份?”崔府君觉得只有这么做,否则……他们岂肯轻易放人。
之后忽然想到什么,“对了,找人,哎呀!我怎么又给忘了!让梼杌去找啊!”
一众人似是看到希望。
只有冥珺摇摇头,泪水再次滑落。
“梼杌……不见了。野战部队我昨天去过……一个人也没有。”
“珺,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怀有身孕还东奔西跑,万一伤着自己和胎儿该如何是好啊!许峰都急了,但看到女人眼角泪水,硬是把话咽回肚子。
“野战部队没人?不可能啊,我前几天找欧阳和鬼帝的时候,还是让梼杌帮的忙。”而且崔府君记得当时门口守卫也是认识的一名士兵。
“什么?”女人一听,立刻打起精神。
然而忽略了……崔府君说,用神兽找许峰都。
现在满脑子只有大哥,“昨晚我去的时候,整个军营里,就一个新人,说是昨天刚被派过去……”
一句话出口,不止是冥珺,其余人也立刻意识到问题。
怎么这么巧?前几天梼杌还在,野战部队也有留守的人。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一起不见,还有新人是昨天也就是欧阳信长再次失踪后被派过去。
这么说来……
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欧阳会不会就被关在野战军营区?!”不知谁突然冒出一句。
“不管了,先去彻查一遍再说!”
眼下没有时间,说不定就是今晚,火烧恶魔就会上演啊!
一群人急急赶往部队。
独留白无常一人,左手冥舒,右手冥心……
怎么又只留他一个人看家……大人……大人这有孕在身的,又跑出去……真的好么?鬼帝也是的,难不成忘了这档子事了?
白无常一个人在心中腹诽。
而北阴酆都也的确是将这件事忘了,碍于时间紧迫,再不找到欧阳信长恐怕就晚了!
相较于没有把握的谈判,当然是直接找到人来的更为快速有效!因此忽略出动的一波人中,还有一名‘孕妇’。
不大的牢房内,男人被牢牢绑在铁架上,戴着黑色头套,看不见脸,只有裸露的上半身,布满大大小小青斑,狰狞又可怖。
“吱呀”一声,牢门不知被谁打开。
之后响起脚步声,来人在他面前停下。
牢房内静默无声,没人开口。
欧阳信长头上套着黑布袋,无法视物。
心底有些奇怪,这人是谁?为什么不说话,也不动作?
难道是在点火?
可他没觉得热啊……
反倒是嗖嗖冷风一直在灌入。
这里是一间普通的牢房,欧阳自从第二次‘自首’,就被人带上黑色头套。
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就在最熟悉不过的……野战部队营区。
而这间牢房,正是当年用来鞭打何冠群和冥珺的刑室。
远处的营房里,有个新来一天的士兵。
搞不清楚什么状况,只知道上头吩咐过,无论谁来,都说就他一个人在这,绝对不可以提还有囚犯。
否则军法处置。
而且连同他的家人,都会受到牵连,日后别说仕途,就连一般工作也会受到影响。
因此尽管手里捏着昨晚那个大美女留下的手机号码,他也不敢乱说什么。
只想着等这件事过去,再联系对方也不迟。
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空城计,也不过如此吧。
也就是这样,待在空巢里的士兵,还要自己生火做饭,现在忙活的很,没空理会牢房内的囚犯。
不知道已经有人悄悄潜入。
而来人也很安静,就这么静静看着欧阳信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欧阳感觉头套被人扯开。
眼前……出现了……一个……
双眼不敢置信的睁大。
刚想说什么,嘴就被快速贴上胶带。
“嘘,不要出声。”对方压低声音。
然后覆到他耳边,低声细语……如同情人间一般。
维持这个姿势,说了很多……很多……
多到欧阳信长忍不住开始挣扎,脑袋剧烈晃动,身上的铁链发出丁零当啷地响声。
……
阳光照耀着这片土地,刚烧了一碗热面的士兵,此时正蹲在厨房门口吃饭。
不多时,一群整齐的脚步声响起。
无数士兵鱼贯而入。
手里都是重型武器。
带头的将领上前,对着蹲在一边看地目瞪口呆的某个小兵开口,“你,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