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门口传来了汽车鸣笛的声音,一群人交谈着进来,声音逐渐变大,然后慢慢清晰。她看过去,七八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和两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她盯着那个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身上的警察制服和其他人的不一样,她揣测着,这应该算是警察局的领导一类的人物吧。
“小方,带她做个笔录。”门口的那个老头在朱苗苗起身之前,及时喊住了人群里的一个人。一个二十多岁年轻的小伙子从人群里走出来,进了办公室拿出一叠文件和一支笔出来,冲朱苗苗点头道:“跟我去那边做笔录。”
叫小方的警察认真的给朱苗苗做完笔录,然后道:“一般来说,我们警察局不会管这样的家庭矛盾,那是孩子的亲奶奶和亲爷爷,不存在什么非法扣押行为,顶多是家庭纠纷,就算我们出警,意义也不大。”
朱苗苗几乎崩溃:“那我怎么办?”
小方建议道:“离婚后,如果孩子的抚养权归你,那法院可以强制执行。但是目前,只能先让你儿子住在爷爷奶奶家了,那是他们的亲孙子,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
朱苗苗捂着脸,她现在脑子里全是儿子哭喊着要跟她走的画面。是的,孙英香和程毅闻会好好哄着小易,可是,小易缺乏安全感,尤其是在听了爸爸妈妈要离婚的话之后,更是害怕,她这样一走了之,小易幼小的心灵一定会蒙上阴影。
而且她也真的舍不得啊。
小方又道:“家庭矛盾我们建议自己解决,要是每对夫妻吵架了就找警察,那我们警察局可以说全年无休了。朱小姐,你现在毕竟还没离婚,事情或许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严重,还是冷静下来好好沟通吧。”
朱苗苗呆坐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行了,我们这边来了大人物,我得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小方站起来收拾桌子,“朱小姐,如果事态扩大化,你可以随时拨打警察局电话,好走不送。”
小方打开门,笑谈声立刻传进了屋子。
别人谈笑风生,朱苗苗心如火烤。
她垂头丧气的从警局出来,坐在门口的石狮子下,拿出手机疯狂的搜索着,但是没有网友能告诉她该怎么办,她绝望的想,这就是离婚要付出的代价吗?
警察局厅长弯腰将章松羽送上车,挥手道:“章总走好,有任何情况我们会立即与您联系。”
章松羽的助理柯岩发动引擎:“章总,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车子缓缓开出警察局,在门口的一对石狮子面前停下来。
石狮子的脚下,坐着一个略微蓬头的女人。她有些失神,双目愣愣的,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面容憔悴。章松羽坐在车里,隔着车窗看着,心中浮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
“嗨,朱小姐,没想到咱们居然在这儿见面了。”他摇下车窗,一脸玩世不恭的笑,“现在晚上七点,不知道朱小姐肯不肯赏脸陪在下吃饭?”
朱苗苗抬眸,反应过来,刚刚在警察局大厅被众星捧月的男人,居然就是章松羽。难怪她觉得那么眼熟,只是心中装了太多事情,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来。她实在没有心情,叹气道:“我没有心情吃饭,下次吧。”
章松羽一双眼睛笑的十分招摇:“他乡遇故知,多难得的事情。朱小姐,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我的助理现在还在与天浩建筑公司的销售员联系周旋,你是不是要指示一下?”
朱苗苗一噎,她完全忘了这回事。
柯岩下车给朱苗苗开门,她无奈的坐上去:“章公子,你怎么会来这儿?”
章松羽促狭的笑:“我不能来这儿吗?”说着,他指着窗外急速而过的海景线,“天华集团马上就要开发这片海域,以后我来这儿的次数不要太多。”
朱苗苗双眼没有焦距的盯着车窗外,发呆。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在逼仄的汽车空间里,显得十分刺耳,是柯岩的电话,他插上耳机接通:“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一定要制止报纸印刷发行……章总已经过来了,我会尽快安排你们见面。”
柯岩挂了电话,跟章松羽汇报:“唐亚诺要求跟您见面,您看今天晚上十点可以吗?”
章松羽抿唇沉思道:“安排在明天上午八点。”
“可是……”柯岩一脸着急,“新闻已经定稿了,就差印刷和发行,我怕唐亚诺压不住这个新闻……”
章松羽望着窗外的海景,突然笑起来:“她要见我,不是因为压不住新闻,柯岩,难道你不知道她已经暗恋我三四年了?”
朱苗苗听着,闷声笑起来,这个章二公子真是够自恋的。
第021章 连累
车子在海边的一家露天餐厅外围停下来。
柯岩不知道被章松羽支使着做什么去了,只剩朱苗苗和他两人相对而坐。厨子在沙滩上露天摆了烧烤炉,一边烤着贝类海鲜,一边吆喝着,香味四溢。在另一侧,是波浪翻腾的大海,灯光洒在海面,波光粼粼。
章松羽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让我猜猜朱小姐去警察局做什么……”他用手托腮,故作一副思考的模样,“上一次遇见朱小姐的时候,你跟你丈夫似乎有些不愉快,不知道这次去警察局是不是跟你的丈夫有关呢?”
朱苗苗讶异的看着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刚要喝一口,却被章松羽伸手拦下,他暧昧的笑:“这是我们第四次见面,如果朱小姐不介意酒后我对你做些什么的话,请放肆的喝,我买单。”
“别叫我朱小姐,叫我朱苗苗吧。”朱苗苗放弃喝酒,无神的望着大海,无精打采道,“我和他马上就要离婚了,上次的事情谢谢你,今天我请你吧,总不能白白受你一个人情。”
章松羽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天浩建筑公司,我让柯岩查过,成立还没有两年,盈利已逾千万,要说他们没有偷税是不可能的。要不要我帮帮你,我们天华集团出手,也够他喝一壶的。”
朱苗苗摇摇头,她没想过报复程浩。
好聚好散,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餐厅上菜很快,一大盘海鲜拼盘被服务员吆喝着端上来,又配了蘸酱和果汁,在这样的夜色下,朱苗苗吃的很愉快。吃到八分饱的时候,周围渐渐热闹起来,沙滩上开了烧烤派对,人群手牵着手跳舞,很热闹。
朱苗苗被章松羽拉进舞池,她本来不愿意,但闪烁的彩灯和悠扬的音乐让她忍不住开始摆动身体,随着节奏起舞。现场气氛越来越嗨,章松羽拉着朱苗苗的手,大声喊道:“没想到你还会跳舞!”
朱苗苗大笑起来:“你以为家庭主妇就什么都不会吗?我大学的时候可是舞蹈艺术协会的副会长,芭蕾拉丁都不在话下。你这种富家公子,估计只会交谊舞华尔兹?”
章松羽闻言,突然靠近朱苗苗,一手搂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臀部,生生将她举到了半空中,然后抬头放肆的笑道:“舞蹈协会副会长,这是交谊舞的基本动作,来,告诉我你如何优雅的在空中完成旋转落下……”
朱苗苗悬在空中,微微低头,就看到了绽放在章松羽眼中的五彩斑斓。波光和灯光在他眼底盛开,仿佛开在苍穹的烟花。身侧人声喧嚣,可那一双眼睛温柔的几乎想让人沉溺。
章松羽又变换动作,将左右手互换,有一瞬间朱苗苗几乎腾空。
眼里的温柔不见,朱苗苗暗恼自己居然会胡思乱想。她左腿伸直,用了十二分力气,将脚掌蹬在章松羽的手腕上,右脚向上旋转,带着身体同时向右。这个动作,在她大学的时候练过几百上千次,后来登台演出的时候博得满堂彩,她有十足的信心能在章松羽的肩膀上完成旋转,然后再优雅的落地。
然而,发力过早,后劲不足,在旋转的时候,她左腿跟不上来,右手乏力,突然就从章松羽的肩膀上栽了下去。
她在心里默念,完了。
沙滩是柔软的,朱苗苗屁股着地,倒是不痛不痒。
但是,人群突然尖叫起来。
她张大眼睛抬头看,只见章松羽扑在她身体上方,伸出手试图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在他的身后,是七八个壮汉,一个男人举起拳头砸到了章松羽的后脑勺,又一个男人抬脚踢在了他的背脊,越来越多的拳脚打下来。
朱苗苗慌了,连忙将手放进章松羽的掌心,拉着他拼命的冲出人群。
两人紧紧牵着向前跑,七八个人在后面追。
“你这个舞蹈协会副会长不行呀,还不如我这个纨绔富二代。”章松羽在疯狂跑路的同时,还不忘调侃,“有机会我要好好欣赏一下你所谓的芭蕾和拉丁,希望下次别又出师未捷身先死。”
朱苗苗就瞪他:“要是被那群人追到,没死也会残废。”
他们往人多的地方跑,可后面的人紧紧跟着,似乎并不怕有人报警,一边叫着章松羽的名字,一边说着恶狠狠的话。刚开始,朱苗苗还以为是程家找人来打她的,可想想,她和程家也没有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完全不至于。当那群人喊出章松羽名字的时候,朱苗苗不禁道:“还以为是我连累了你,没想到是你连累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