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土豪的有钱胃金贵,哪像我们?”
“也就是你,能这么宠着若兮。”
见杨祎忽然卡了壳,赫连清再次低笑。
“若兮这次是来真的了,你就打算这么不明不白的混着?人家这么没名没分甚至没尊严的就跟着你,你好歹给人家一点盼头。”
杨祎神色一滞,再也没了胃口。
“你说的我根本听不懂。她不过是想休息一阵子,等找到工作,自然会离开这所破公寓。我和你打赌,不出两个月,她要是不走,我走。”
赫连清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跳,连忙将自己推到近前,想好好给杨祎洗洗脑子,却不小心用力过猛,一下子把腿撞在了杨祎的椅子上,紧跟着引来一阵抽搐,踏板上的双腿拼命弹动,扯得他全身摇晃,坐也坐不住。
杨祎听动静不对,眯着盲眼朝赫连清摸索,才知道他正紧抓着轮椅扶手和双腿较劲儿。杨祎摇了摇头,熟练的按住那两只细瘦僵硬的膝盖,不免又开始嘀咕。
“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赫连清咬着牙反呛。“你以为我激动个什么劲儿?你走,你要去哪儿?你能去哪儿?”
顿时,一阵沉默……
不一会儿,赫连清的双腿回复的瘫软,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赫连清撑着扶手调整坐姿的时候,客厅里传来一阵机枪扫射的“突突”声,紧接着是少年人的欢呼声。
杨祎蹙着眉头细听了一会儿,才发现是赫连嵘和白枫两人在打游戏。他摸索着将赫连清的轮椅拉得和自己更近,压低声音问。
“你真的把这白家弟弟弄进嵘嵘的学校去了?”
赫连清伸手拉了下被杨祎碰歪的双腿,云淡风轻的“嗯”了一声。
“你小子够可以的。嵘嵘那贵族学校,一年光学费就20万,还不算吃穿用度,外加杂七杂八的活动、国外游学也是常常有吧。赞助费你又出了多少?像他这种吊车尾的转学生,少说两个巴掌还不一定够。这些钱,都你一个人出?白鹭爸妈贴多少?……”
杨祎像是开了水闸,对着赫连清叨咕个没完。
赫连清则掐了下眉心,将视线交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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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赫连清带着白枫与赫连嵘去迪士尼逛了一圈,回来之后,他便立刻发现了白枫身上发生的变化。寒假一个月几乎没碰过书本的白枫,居然在最后的几天里,天天把自己关在客房里,拼命啃起英语来。每每赫连清路过客房,都能听到那北方口音浓重的英语发音。
赫连清敲开白枫的房门,看着少年略显局促的脸。
“想不想留在申城上学?”
他的语调很平缓,就像是再说一件再平凡不过的事情。
白枫却讶异的瞪大了眼睛。
赫连清将自己滑得离白枫更近。
“普通公立学校可能和珲县没有太大差别,性价比并不高。如果要进嵘嵘他们学校,你平时就得多牺牲一些课余时间,去培优班补习补习。”
到了这个时候,白枫终于缓过神来,捏在身侧的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
“姐夫,申城物价高,别说是嵘嵘他们学校,就算是你说的普通公立,我爸妈也怕供不起。”
赫连清笑了笑。
“白枫,你难道看不出,我这是在贿赂你吗?”
……
后来也不知白枫这小子是怎么和白家父母说的,白茂庭竟然直接寄了一封挂号信给赫连清,是一张按了红手印的欠条,上面不过是二十万。想来白枫没有尽和他们说实话,但对于白家父母来说,这显然已经是个天文数字。
而在挂号信寄来的当晚,白枫自己也咬着手指,又写了八十万的欠条塞给赫连清。
“姐夫,我不知道自己将来能不能还清这些钱,但是我谢谢你能给我这样的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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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清从远方将视线收回,不觉微微叹出一口气。每年二十万对现在的赫连清来说,又岂会是个小数目。他撑着轮椅扶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含在口中,无声的吸吐。
杨祎还在喋喋不休,久未等到赫连清搭话,却闻到了烟味儿。
“我以为你戒了,怎么又开始抽。白鹭不说你?”
“在她面前抽的少,抽的时候,大多是在老陈的公司。”
听赫连清这么说,杨祎不由一惊。
“从法国回来五年,老陈邀请你去他公司坐镇多少次?你哪回答应过。可现在……他开你月薪多少?前几年他公司还入不敷出,靠你接济免费项目帮衬。再说,你这身体,能朝九晚五?别开玩笑。”
赫连清吐出一缕青烟,将烟头夹在纤长的指尖。
“还行,有个独立的办公室,老陈还专门给我弄了张沙发床。上下班时间比较弹性,我不负责管理,只维护技术,并没什么压力。前几年,陆陆续续借给老陈五十多万,他后来都帮我注册成了股份。我若是能帮他把业务搞上去,年底还能分红,这样看收入还算过的去。”
杨祎一声啐。
“陈茂盛这只老狐狸,这么套着你,明显就是不想还你钱。”
赫连清失笑。“自己兄弟,哪可能有你说的这么低贱?”
说着说着,赫连清又抽出了第二根烟,而杨祎却并没能察觉。
“那你去上班,白鹭怎么办?”
“我请了个住家保姆,暂时先帮我们打扫和做饭。下个月再去谈个长期月嫂,料理她的饮食起居。有两个阿姨帮忙的话,孩子出来应该还不至于手忙脚乱。”
这下,杨祎连三字经都骂了出来。
“赫连,你这婚结的,简直就是娶了一个家族。”
赫连清揉了揉眉心,脸色有些疲惫,但笑得极为淡然。
“阿祎,你不懂。这也是一种幸福。”
杨祎眉头纠结,简直想狠狠骂赫连清一顿,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忽然,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摸到赫连清得肩头,将他一股脑搂在自己跟前。
“赫连,你有没有怪我,这几年一直怂恿你把存款都拿去捐?要不,我今生给你当牛做马吧?”
赫连清失笑,狠狠将他推开,骂了句,“神经”。
第53章 生活之于爱
就在两个大男人暧昧不明的时候,阳台的门被人拉开。
白鹭端着一杯热水,从客厅里走了出来。她看了赫连清一眼,却首先走到杨祎身旁。
“阿祎哥哥,若兮姐姐找你呢。”
杨祎似乎无所谓的抖了抖肩膀。“她没事找我干嘛?”
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不待白鹭说第二句话,人已经朝客厅摸索而去……
待到杨祎走后,白鹭才将手中的热水递给赫连清,眼角却瞥见了角几上的烟灰缸,余烟犹在。
赫连清抿着嘴角,有些不好意思。
“抽得不多。”
白鹭嘟起小嘴,淡淡的“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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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怎么会不知道赫连清肩上的压力?
他伤后的身体,不适合再碰烟酒。遇见白鹭前,家里连只烟灰缸都找不到。而如今每次白鹭帮赫连清脱下衣裤,总能在口袋里摸出半包烟来。每每白鹭蹙着眉头和赫连清生气,他都很惭愧的道歉,说是在陈茂盛的公司应酬。
白鹭起初并不理解,为什么赫连清要答应陈茂盛去公司坐班,她曾倚在赫连清的怀里撒娇。
“蜀黍,你为什么要去上班呢?人家现在都不能去咖啡店打工了,你却又不在家里陪我。”
听赫连清说要去赚奶粉钱,白鹭纠结起眉头。
“我们那儿老人常说,一只羊是养,两只羊也是放。奶粉那么贵,你多炖些鲫鱼,我努力当奶牛,全程母乳好了。蜀黍,不要那么辛苦,好不好?”
赫连清又说,要去再提前请月嫂过来帮忙。白鹭更是摇头成了拨浪鼓。
“黄阿姨已经很好,月嫂太奢侈了,不要再请。而且,我妈说她也会过来帮我带几个月。别看我妈嘴上不温柔,做事可勤快,家里的阿姨姐姐们生双胞胎做月子,都找她去帮衬。”
这事儿后来就在赫连清的微笑中不了了之。
直到那天下午,白鹭接到一封来自珲县,由自己父母寄出的挂号信……
寒假最后几天,白鹭原本还想着和白枫商量买回去的火车票。谁知却看到印着红手印的欠条。白鹭捧着肚子便推开客房的门,一甩手将父亲的信和欠条丢在白枫的脸上。
“你个小混蛋,明知道你姐夫身体不好,还赖在申城不走。知道你姐夫赚钱养家有多辛苦吗?”
白枫刚开始还有些浑浑噩噩,捡起信来一看,立即清醒,站起身给白鹭赔礼道歉。
“姐,是姐夫让我瞒着你的。”
白鹭心里揪着疼,指着门口的方向尖叫。
“你下个月就要到学校报到了,还瞒着我?还有本事叫爸妈打欠条?赶紧把学给我退了,乖乖回珲县去!”
说着,白鹭连肚子都不顾,爬上爬下的开始给白枫收拾行礼,口中还不忘骂白枫不懂事。
白枫最初只是垂着头,可眼见自己那不多的行礼马上要被收拾停当,终于也爆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