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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犹如惊弓之鸟一般逃出赫连清的公寓,这才发现居然离学校不远。她一口气跑回宿舍,果然看见舍友们个个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可不是么?一身啤酒妹的打扮,短小的露脐装加极为暴露的超短裙,纵是穿着一件外套,也难掩一身的凌乱,和满身的酒气。同时,她又彻夜未归,换做是谁,都会觉得她在做不正经的勾当。
白鹭没有说话,只客气的和大家点了点头,便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冲洗干净,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拿起书包就出门上课去了。
在她转身的瞬间,白鹭身后的几个女孩子,都不约而同的朝她的背影翻了几个白眼,唯独角落里的高恩馨没有这么做。
踏出宿舍楼的大门,白鹭大步流星的朝教学楼走。
而高恩馨却在这时,快步跟上了她。
“一起走吧,我今天早上选的也是高数。”
看到高恩馨友善的笑容,白鹭也回以淡淡的微笑,两人一同朝前走去……
第6章 错过
戏剧学院不同于其他高等学府,是个烧钱的地方,尤其是在申城这个一线大城市里,几乎每一门课程都会有额外的杂费以各种名目收取,再加上高昂的学费,一般报考学生的家境都十分优渥。类似白鹭这般贫困,要靠奖学金补给学费的,简直寥寥无几。
白鹭平时为了抓紧时间打工赚钱,几乎一下课就冲出学校,甚少和同学们交流。而她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大多都会寄回家,留给自己的少之又少,根本不舍得花。所以,就算难得有空暇时间,对于同学们诸如聚会唱K、玩密室、打桌游这样的活动,也都是一一拒绝的。这样一来二去,先不说那些从来没过过苦日子的同学,根本不能理解贫穷的真正含义,只冲着白鹭这般不合群,就已经对她有了诸多排斥。
后来,大家慢慢发现,白鹭虽然忙得见不到人影,可不论是文化课还是芭蕾舞专业课,都样样能拿奖学金。系里几个大型汇报演出,大一新生仅有的几个名额里,也总有她的名字。这不仅招人嫉妒,同时也招来了嫌隙。尤其是,白鹭大一下半学年,找到了咖啡店晚班的差事,每天回家都要在午夜之后。渐渐的,背地里对白鹭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越来越难听。
对此,白鹭自己并非完全不知,只是她根本没那个闲功夫去管这些空穴来风。而且,她也总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她好好上课,好好跳舞,打什么样的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可以了,其他的不用管那么多。
所以,对于整个宿舍同学的淡漠、甚至是冷眼,白鹭其实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高恩馨和其他同学一样,平常并没有怎么和白鹭过多的来往。不过是偶尔会遇到同样的选修课罢了。对于高恩馨今天的主动打招呼,白鹭还是很意外且感动的。
高恩馨说。“白鹭,最近你的兼职是不是更多了?”
白鹭轻嗯了一声。“假期的时候,兼职的机会就多一点。”
“你昨天通宵没有回来,我们都很担心。昨晚……也是去打工了吗?”高恩馨又问。
白鹭顿时脸色难堪,脑海中浮现出昏暗的房间内,赫连清那张苍白而模糊的脸。她点点头,眼神游移,并不敢去看高恩馨。
这时高恩馨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叫道。
“白鹭,你的脖子怎么了?受伤了吗?”
白鹭几乎是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摸颈部贴近锁骨的地方,突然零碎的记忆窜进脑海……
赫连清捧着她的身子,热切的舔咬着她那同样兴奋喷张的颈部血管。他口中的温度,那么灼热和赤诚,他在喘息的间歇,无数次的轻唤她“小野猫”,无数次将她全身吻遍。她不自觉的轻颤,娇喘着回应着他,仿佛本能般一遍一遍的说“吻我、吻我”……
回想至此,白鹭瞬间觉得自己浑身都犹如被炙烤一般,连忙捂着脖子,头也不敢抬,甩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就逃也似的跑了开去……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躲得开旁人的视线,却躲不开自己的心。
整整一天,白鹭都有些魂不守舍。零零碎碎的记忆,犹如纸片一样,不时的在脑海中飘过。
她模模糊糊的想起,曾有个年轻的男人抱着她,喂她水喝,还温柔的和她说,慢一点;他似乎还捧着她的手,扶她躺回床上,告诉她,乖,早点睡。
然后,便是他的手和他的吻……他像捧着珍宝一样,捧着她的身体;他的吻炽热而虔诚。
她竟然还回想起,最后爆发的时候,她痛得惊叫,而他则柔柔的抱着她,轻声的在她耳边呢喃。“对不起,弄疼你了。”
那一幕幕梦幻而不真实,却让白鹭有一丝丝羞耻的甜蜜。她已经不敢再让自己回想下去,再多回想一点,她都会觉得自己离那些谣言更贴近了一步。曾经自以为是的清白,如今也似乎被偷偷的玷污了……
这一天十分漫长,白鹭几乎觉得自己捱不过去。可当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她却没有能顺利的离开学校。班主任林老师,叫住了她……
林舒婄是申城戏剧学院芭蕾舞系系主任,也是白鹭的班主任。平时作风严谨,不偏不倚,四十出头,却保养得当,里里外外都透着艺术家的高贵气质。
她上课时,十分严肃,一板一眼,对每一个动作都要求做到精益求精,即便最好的学生都曾有过被她骂哭奔走的经历。若是下课后,被叫住留堂,那更是无法想象。
练功房里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向白鹭投来或同情或猜忌的眼光,白鹭自己的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等所有学生全部离开后,林舒婄才看向等在原地,有些木讷的白鹭。她抱着肩膀,语调冷冷的。
“你过来。”
白鹭咬着唇,低着头,站到林舒婄面前,轻声唤了句。“林老师。”
林舒婄眉头紧蹙,走上前一把抓住了白鹭的肩膀。她用力一扯,白鹭立即踉跄到她身前,颈间那一朵淡淡的紫红色印记完全暴露。
“这是什么?”
“昨晚,不小心……撞的。”
白鹭用手指覆住那朵印记,上课之前她用粉底液仔细涂抹过,没想到在三个多小时的练习中,渗出的汗水将上面的妆容全部冲淡,底下紫红色的印记十分扎眼。
林舒婄显然知道白鹭说的不是实话,她几乎气得颤抖,可终究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白鹭,虽然戏剧学院的校风普遍比较开放,但是不意味着我的学生可以放任自流,任人说三道四。谈恋爱,也要有节制,风评不好的学生,系里是不会考虑奖学金和公演机会的。”
白鹭一听当即明白林舒婄的苦心,她是白鹭的导师,也是在这个城市里对白鹭给予帮助最多的人。知道白鹭家境不富裕,林舒婄多次帮她向系里申请补助,白鹭找到晚上在咖啡店打工的兼职,第一时间告知林舒婄,也是林舒婄让校纪委会对白鹭的晚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鹭自觉无以为报,唯有日夜勤奋的学习和练功。最终,白鹭也是不负所望的在期末考试中,各科成绩都名列前茅。
可直到昨晚之前,白鹭仍是觉得还算对得起林舒婄的帮助,可今天,她的心里……却没了底气。
白鹭低下头,轻声说。
“林老师,我错了。”
林舒婄一早看出白鹭今天的情绪不对,作为导师,她不便多问,可又禁不住心疼这个苦大的孩子。自打白鹭当初报考的时候,作为面试官,她就知道白鹭是个好苗子,为人正直、纯粹,不似现下学校里那些富二代、富三代那般浮夸。她勤勉而孝顺,有灵气又有悟性,骨子里有不多见的坚韧与执着。作为一个舞蹈教师,她一眼便看中了白鹭,把她视作自己多年来最得意的门生。
所以,当那些学生在课堂上,有意无意的闲话白鹭的是非的时候,林舒婄其实并没有往心里去。可今天一上课,她脖子上的那一朵惹眼的印记,却刺痛了林舒婄的眼睛。
无奈之下,林舒婄又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白鹭。
“白鹭,人生的路还很长。无论多么艰难,都只能依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你明白吗?”
白鹭听出林舒婄话中的语重心长,恐怕她也误以为自己会为了钱去做了那些下/三/滥的勾当。所有人都可以误会她,可是林舒婄却是白鹭最不愿意被误会的那一个。
她心中酸楚,却不敢反驳,回想昨天自己竟然和一个陌生人发生了关系,而记忆中的自己,居然可以算得上放/荡,她便更加自惭形秽的低下了头。
林舒婄见白鹭把头低得不能再低的地步,第三次叹气。
“你弟弟的学费交了吗?”
“谢谢林老师,前几天我已经汇过去了。”
“那就好,平时别光吃菜,我们舞蹈演员虽然需要节食,但也要保证必要的蛋白质摄入,别真的把身体搞垮了。”
“我知道,林老师。”
白鹭的鼻子有些酸,到了这个地步,林舒婄依然还是关心她的。